陷馬坑給突厥人造成的傷亡並不算太大,可是帶給他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冉冉升起的蒸汽,讓整個唐軍部隊被濃霧掩蓋,他們看不到唐軍士兵,可是只要進入濃霧之中,他們的戰馬墜入戰馬。
儘管已經退出白霧區域之外,眾突厥將士也都膽戰心驚。就連郁孤尼也感覺莫名奇妙。
「唐人會法術!」
「那白霧沾著就死!」
「別打了,快跑吧,咱們不是唐人的對手!」
「咱們突厥勇士的彎刀再鋒利,也沒有辦法殺死魔鬼。」
眾突厥將士議論紛紛,臉如土色,甚至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凍的,還是因為恐懼,發出牙齒打顫的聲音。
反觀唐軍將士,此時也感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陳應讓他們拿著手爐,在雪地上融化成一個一個的雪洞,這種小洞深約一尺有餘,可是突厥人像中邪一樣,紛紛跌落戰馬,一箭未放,六七百人倒在陣前。
趁他病,要他病。
趁著突厥人被摔得昏頭轉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
陳應下令道:「出擊」
眾唐軍士兵一涌而上,手中的槍矛,刀斧,一股離的朝著那些突厥人身上招呼。唐軍士兵以多打少,幾乎在一柱香的功夫內,將六七百名突厥士兵砍下首級。
對於折斷馬腿的戰馬,唐軍士兵也沒有客氣。唐軍士兵給養雖然充足,那只是糧食充足,大唐初立,國力還不強,唐軍士兵的伙食並不高,只是勉強果腹而已。馬肉的肉質儘管不好,可是在唐軍士兵眼中,這是難道的美味。甚至不用陳應下令,唐軍士兵們就紛紛就地結束戰馬的痛苦,就地剝皮分割馬肉。
莫約兩刻鐘後,濃霧漸漸散去,可是戰場上卻讓在場的所有突厥人整齊的吸了一口涼氣。滿地都是突厥勇士無頭的屍體,而戰馬已經變成累累白骨。
原本就嚇得魂不守舍的突厥人,此時已經不由自主的嘉信,唐人不僅會法術,而且會吃人。
「勇士們,衝上去殺光唐奴!」
郁孤尼的命令,非但沒有讓突厥勇士立即展開進攻,反而讓眾突厥士兵紛紛後退。
「我命令你們出擊,殺光唐奴!」郁孤尼看著連連後退的將士,頓時勃然大怒,揮舞著馬鞭,朝著後退的突厥勇士沒頭蓋臉的抽打起來。
被郁孤尼抽得呲牙咧嘴,滿地打滾,可是那些突厥人依舊不願意進攻。突厥人都信仰薩滿教,這是一種崇拜萬物有靈的宗教。突厥人對於各種自然現象,都認為這是神力使然。當他們發起進攻的時候,唐軍陣前突然生起一股白霧。這是非常反常的天氣現象。
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濃霧。然而,他們認為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偏偏出現了,他們很自然的認為唐人會法術,而且是非常高深的法術。突厥人不怯戰,也不畏戰,可是他們像無數野蠻而落後的民族一樣,對於神靈有一種先天性的敬畏。
眼看十幾個突厥士兵被郁孤尼抽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血跡斑駁,可是他們寧願被活生生的抽死,卻不願意與神靈戰鬥。
郁孤尼悲哀的發現,自己部落首領的身份卻無法命令動麾下的部曲。郁孤尼的牙齒快要咬碎了。只能含恨下令:「撤退!」
突厥人都是騎兵,唐軍步兵根本追不上。望著匆匆如潮水,又匆匆如潮水而去的突厥人。陳應站在望塔上感覺莫名奇妙。
「這是怎麼回事?」
記室參軍杜善果躬身道:「稟告總管,下官略懂突厥語,聽他們剛剛所言,似乎是說我們會法術!」
「法術?」陳應此時更加疑惑不解。
「會什麼法術?」
「這個……下官,就不清楚了!」
「或許是這熱氣!」魏文忠指著紛紛揚揚如同下雪一般的尚未散盡的蒸汽道:「突厥人可能是將這熱氣當成是法術了!」
陳應喃喃的道:「這算哪門子法術?」
魏文忠道:「總管,現在咱們怎麼辦?」
「繼續進軍!」
唐軍初勝,不僅收穫六百餘顆首級,而且還得到兩萬餘斤馬肉,人人興奮異常。唐軍朝著薄骨律城方面繼續前進。
這邊突厥人撤退,慢慢的變成了潰退。相互衝撞,又折損數百騎兵。跟在後面的唐軍士兵則毫無客氣的將「戰功」據為已有。
然而,恐懼的情緒在突厥人中快速的蔓延。當郁孤尼快要返回薄骨律城的時候,正遇上城中的附離軍督將艾則孜圖烈。
此時湧向薄骨律城的郁孤尼部毫無鬥志,神色急為惶恐不安,再看到郁孤尼所部只剩四五千人,艾則孜圖烈也是大吃一驚。
然而,艾則孜圖烈卻幸災樂禍的道:「郁孤尼,你怎麼回事,大突厥勇士豈能像狐狸一樣逃跑,你真是廢物。」
如果將突厥人的督將按統帥人數來說,那麼艾則孜圖烈僅僅相當於唐朝寧遠將軍折衝都尉級別的將領,而他郁孤尼則是「匐」,相當於唐朝忠武將軍、衛將軍級別的將領。
可是艾則孜圖烈對郁孤尼卻沒有下級遇到上級的那種尊敬,這讓郁孤尼心中非常不痛快。可惜,這個郁孤尼不是一個有城府的人,他臉上當既就露出不滿,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事實上,突厥內部的爭鬥和矛盾一直非常突出,阿史那吐門(一作土門),在創立突厥汗國的時候,設立三種等級。既侍衛之士、控弦之士和拓揭。侍衛之士,也是王帳親軍既附離,二控弦之士則是突厥汗國各部部族騎兵。拓揭則是非突厥族的僱傭軍。
這三個等級都是採取世襲,每一個等級之間的地位,天差地別,附離殺死控弦之士,只需賠一匹馬,而殺死一個拓揭,則只需要賠一隻羊。哪怕郁孤尼為「匐」,如果艾則孜圖烈殺了他,他只需賠一匹馬。可是他要是敢跟附離動手,那麼將視為叛逆,全部誅盡車輪以上的男子,婦孺打為其他部落為奴。
艾則孜圖烈望著馬上要暴發的郁孤尼,洋洋自得的道:「我有說錯嗎?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大突厥的臉,都讓你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