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下頭的人,老太太聽見外頭三夫人慘叫的聲音,氣才微微的消了些去!畢竟三夫人是主子,不是奴才,而且忠勇侯府勢力不容小窺,老太太斷也不能做過了,便讓人住了手,讓秋媽媽親自扶了進來!
三夫人的一臉慘白,每走一步就鑽心的疼!她心中著實的後悔,早知道就不自己過來了,領著自己的人!也不會讓人打的如此痛快!
「老三家的,娘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是家有家法,娘這也是怕旁人笑話不是!你放心,一個丫頭妄想飛上枝頭,斷不能輕易饒了她去,一會兒便將若水丫頭喚來,處置了那個賤婢!」老太太的聲音刻意放柔了去,畢竟三夫人是縣主,老太太下打人的命令的確衝動了些!
畢竟這次與上次不同,三夫人就算是罵了鄭念心又如何,她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人,即便是三夫人打了她,老太太也不能因為個外人打自己的兒媳婦,而且就算三夫人口無遮攔,可打的也太狠了些!
「丫頭是不能輕饒了去,那旁人呢?怪不得屢次與我為敵,原存的這份心思,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做出這種私相授受的事來,也不覺得羞恥!」三夫人越想越氣,原本若是抬個妾,她也是習慣了!可偏生鄭念心的身份特殊,老太太極為的看重,而且又公然與自己為敵!尤其是現在,老太太為了鄭念心打了她,是以,她與鄭念心可謂是死敵了!
「不過,倒也是兒媳魯莽了!」在老太太馬上要發怒的時候,三夫人突然一笑,「都說聘為妻,奔為妾,既然有人自甘下賤,反正三房多的是屋子,不過是個賤妾罷了!」
「混賬東西!」老太太越聽越惱!這鄭念心是她中意的孫媳婦,如今被三夫人這麼辱罵,她自然是不允的!
「您別生氣,許是有什麼誤會!」鄭念心瞧著老太太氣又開始不順了,趕緊為她拍了拍後背!不過她倒沒有與三夫人說話,這會兒個可不是充當好人的時候!
下頭的人帶著楊若水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著老太太與三夫人大眼瞪小眼的那麼瞧著!
「見過祖母,見過三嬸母!」楊若水今日穿了一件淺綠色對襟羅裙,既不顯得素淨,又不會顯得太過的顯眼,不過這個顏色對她的皮膚卻不怎麼襯,顯得楊若水的臉帶著幾分的慘白!
三夫人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旁!不過因為身子疼,卻不敢坐下!
「宋知秋是怎麼回事?」老太太與三夫人生了氣,可三夫人的身份在那裡放著呢,老太太一時還怎不能把她怎麼樣了!可楊若水卻不同,說難聽見,便是老太太現在要了她的命,也沒有能出得了這個頭!
而且,老太太心中也是對楊若水有懷疑的!下頭的丫頭再大膽,沒有人授意,誰敢去勾引主子去,而且還不是一個房的!說難聽點,她就是懷疑楊若水故意讓人刺激三夫人,而借她的手來收拾三房!
不得不說,老太太還真是想的太多了!
「這,昨日孫媳回去後,便抄經書為祖母祈福,一直抄寫了一夜,可誰知今清晨卻聽到這樣的消息,孫媳也只是聽下頭們的稟報,說知秋丫頭昨夜回去,就剩下了半條命!」楊若水說完,將自己抄寫好的經文讓秋媽媽呈給老太太!自己微微的嘆氣,似乎是有意憐惜宋知秋!
不過話里卻有責怪殷勤的意思,把好好的姑娘折騰成這個樣子!
「你少找藉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個心思!平日裡便也罷了,如今擾的家宅不寧,今日斷不能饒你!」老太太瞧也沒瞧那經文,直接對著楊若水發火!
其實老太太拿楊若水發怒,一是找地方宣洩自己的怒火,二是為了平息三夫人的不滿!畢竟楊若水是三房的敵人!
楊若水冷冷的一笑,果然,老太太是想拿自己當她們婆媳的紐帶!
「念心姑娘,想必你瞧人極准,求你幫我與祖母說說,昨夜的事情我並不知情!這宋知秋只是出去走走,誰想到竟然衝撞了三叔父!我要是知道三叔父沒在三房,我說什麼也不放知秋丫頭出去!」楊若水似乎被老太太的嚴肅的眼神給嚇到了,一臉慌張的瞧著鄭念心!
不過那話裡頭可是句句指責三房,畢竟人家宋知秋是在公中的地方出了事,若是單方面說是宋知秋勾引的殷勤,未免有失偏頗!
鄭念心微微的一個慌神,不想楊若水竟然牽扯到她身上!尤其是瞧著楊若水全然信任的眼神,鄭念心卻是有些個瞧不懂,傳言都說楊若水心思縝密,她不該有這麼手足無措的樣子!
「您且消消氣,瞧大嫂嫂的孝心,能有這般心思的人,估計也不會對您不敬!」鄭念心權衡一二,還是蹲下身子,手裡將楊若水寫好的經文捧在了老太太的跟前,那眉毛下的明眸帶著幾分期許!
「就你心善!」老太太嘆了口氣,去始終沒有駁鄭念心的面子!隨手便翻了翻,不過瞧著那娟秀的小字,寫的極為的認真,不由的多瞧了幾日!隨手翻了幾頁,都寫的工整,最後幾頁都還帶著淡淡的墨味,想來是剛抄寫不久!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楊若水的臉色並不好看,「罷了,宋知秋的那丫頭是留不得的,不過你也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去領十板子此事便就此作罷!」開始的時候,老太太是想給宋知秋一個通房的位置,可這回與三夫人鬧的這麼難堪,留著宋知秋在,這不是無時無刻的提醒三夫人,讓她生氣麼?
聽老太太那語氣,活像是施了多大的恩惠給楊若水一樣!
「這!」楊若水一臉的為難,通通吐吐的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怎麼,你還敢違背我的意思不成?」老太太瞧著楊若水似乎都想反抗自己,手中的經文猛的就朝楊若水扔了過去!不過所幸那不過是幾片宣紙,哪裡能扔那麼遠,都在半路上落了地!
「祖母息怒,孫媳絕對沒有那個心思!不過昨夜的事情已經鬧的那麼大了,想必今日也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了,宋知秋雖然是個丫頭,可是與知府家都所關聯,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殷府家大業大她們是不敢如何,可孫媳的父親只是靈城一個小小的芝麻官,養育之恩大如天,孫媳實在不敢做那不孝之人!」
楊若水心中是瞧不上大戶人家這種自私的做派的,可表面上卻不讓人瞧出半分的!
老太太雖然很想訓斥楊若水,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楊若水自然不該處處為楊府考慮,可偏生一個孝字,讓人割捨不下的!
鄭念心想了想,在老太太的耳邊低低的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老太太的這才舒展了眉頭!
「罷了,有念心給你求情,今日便饒了你去,既然那丫頭已經成了三房的人,一會兒個便讓她過去吧!」這下,老太太對鄭念心的寵愛,即便是瞎子也能聽出來了!
楊若水更是沒有辜負眾人希望,對鄭念心那可真謂是千恩萬謝!
三夫人像看戲的一樣,瞧著眼前的幾個人,嘴角的冷意便是更濃了!
老太太擺了擺手,讓楊若水下去了!這才正眼盯著三夫人,「行了,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樣也於事無補了,反正人已經是三房的了,過幾日你尋個由頭,要打要殺還不得你說了算?如今莫哥兒已經成親,落哥兒也有了眉目,風哥兒也不小了,你若是再鬧下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三夫人一怔,雖然心有不甘,可是老太太說的話卻是不無道理,等殷離落再說了親事,就該到了殷奕風了,若是自己鬧下去,再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到時候大世家肯定不願意與自己結親!
三夫人咬了咬牙,說了句媳婦糊塗,便不再糾纏!
楊若水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讓丹紅扶著,走的極慢,走到拐角出,將身子隱於一旁,在外人瞧起來,似乎是因為走累了才停下來!她的目光微微的斜視,直盯著老太太的大門瞧著,瞧見不一會兒三夫人便走了出來,不過那樣子可沒有剛才火急火燎的瘋狂了!
楊若水微微的眯著眼睛,這個鄭念心果然不簡單,便是連三夫人都讓她擺平了!
回到大房院子的時候,便瞧著宋知秋歪著身子跪在自己門外頭,而樂之卻是一臉幸災樂禍的在一旁拿著瓜子吃著!楊若水一瞧這模樣,心裡的火一下子便升了起來!
「將慶媽媽給我找來!」一聽見楊若水的聲音,宋知秋慌忙的爬了過來!一下子抓住楊若水的裙擺,求楊若水救救她!而樂之瞧著宋知秋纏住了楊若水,便彎著身子,想逃開!
「你且回屋等著!」楊若水給柳綠使了個眼色!柳綠趕緊將宋知秋扶了起來!許是宋知秋跪的時間太久了,身子一軟,差點砸在楊若水的身上!
「樂之你給我站住!」等宋知秋站定,楊若水一下子便抬了聲音!樂之的身子一頓,不情不願的轉過頭來!
這個時候慶媽媽也過來了,瞧著楊若水的臉色,與走在一旁的宋知秋,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什麼話也不說,趕緊的跪在了楊若水的跟前!
「好的很,既然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辦不妥,告訴賬房一聲,罰慶媽媽一年的俸祿!」楊若水今日確實是怒了,在上她要應付老太太她們,回來還要盯著下頭的丫頭!
其實對於慶媽媽這種人,光是領下來的賞賜,也比自己的銀子多,是以,楊若水罰的並不算重,可偏生告知了賬房,這就意味著全府的人都會知道,慶媽媽這次的臉面算是丟大了!
慶媽媽低著頭也不敢說話,平日裡她總覺得自己是殷容莫的奶娘,以至於楊若水屢次放過樂之,她便放鬆了警惕,覺得再怎麼鬧也就自己私下裡丟面子,今日瞧著楊若水這樣子,怕是沒辦法善了了!
「來人,給我將樂之壓下去,狠狠的打!什麼時候我說停才能停!」楊若水吩咐了一聲,瞧著下頭的人都不敢動手,臉上的冷意更濃了!
「丹紅,給我狠狠的打!」楊若水現在是沒心思給這些個人糾纏了,反正昨夜的事情已經鬧這麼大了,自己處罰了樂之,旁人也只會說自己是尋了個發泄的人罷了!
樂之還想說什麼,被丹紅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巴,樂之吱吱呀呀的說不出話來!慶媽媽也不敢給她求饒!下頭的人瞧慶媽媽都不做聲,有幾個想討好楊若水的人,趕緊上前來幫丹紅,不一會兒便聽到外頭啪啪的打板子聲音!
楊若水這才進屋!「少夫人求求你救救奴婢!」宋知秋焦急的等待,瞧著楊若水那般的處罰樂之,心中覺得楊若水不會棄她不顧,心中才有了幾分的底氣!
「救你?我怎麼救你?叔父強了侄媳婦身邊的人,你以為這名聲好聽?還是侄媳婦跟前的人勾引叔父覺得好看點?你以為這是靈城,你想發什麼瘋都可以?」雖然這件事是楊若水有意促成的,不過面上楊若水要裝的十分憤怒的!
瞧楊若水這般的模樣,宋知秋一下子沒了自信,宋府到底也算是大家了,這樣的醜聞便是在宋府也是容不下的!可是她還年輕,她還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哪怕我不再肖想離落公子了!」在性命面前,這人自然什麼都可以放棄,宋知秋一下子奔潰的大哭了起來!
「閉嘴,你如今還敢扯旁人,你當真是不要命了嗎?」楊若水怒斥了一聲,卻是讓柳綠將門關上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將我也打板子,再處置了你!」
「少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你告訴他們,我與知府張家有親戚!」一聽楊若水親口說出來,宋知秋一下子便攤倒在了地上,不過想起張嫣然眼睛瞬間便亮了,「你不能不管我,不然我姑父可不會放過楊德安的!」
「你以為你叔父敢與殷家為敵?」楊若水嗤笑了一聲,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宋知秋還想威脅自己,當真是認不清現在的形勢!瞧著宋知秋聽到自己的話,眼睛都暗了下來,楊若水這才放緩了語氣!
「行了,你我都是靈城的人,我自然不會不管你的!如今你的身子已經是三叔的人了,你定然是去定了三房,不過到底是醜聞,名分不高,只能是個通房!」楊若水將宋知秋拉了起來!不過因為之前的鋪墊,宋知秋這會兒覺得能活命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對於名分雖然不滿意,可總比死了強吧!
「三房形勢複雜,我今早便派人打聽了,原本此事不會鬧大了,是三房的姨娘們爭寵原本是想算計殷勤的,你誤打誤撞的給碰著了,那姨娘惱羞成怒,便著人告訴了三夫人,這才鬧了這麼一出!」楊若水說完,還讓柳綠出去四下瞧瞧,瞧那樣子是怕讓人偷聽!
「若水,謝謝你,可是我不甘心,求你告訴我是哪個姨娘害的我?」這人一旦活下來了,自然是要謀算旁的事情了,尤其是聽說她自己的事情,並非是偶然,更是恨的厲害,若是讓她知道是誰要害她,她必然讓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那人可是府里的老人,我若告訴你,你切莫衝動,莫讓她再算計了!」楊若水一臉為難,不過瞧著宋知秋一臉的期許,似乎有些個不忍心,這才嘆了一口氣說,「是三房的歷姨娘,聽說是極為得寵的,可一直沒有子嗣,估摸著她是想趁三夫人禁足,去碰碰運氣,誰知道,唉!」
楊若水後頭說什麼,宋知秋已經聽不下去了,腦海中只有歷姨娘三個字!心中更是將她咒罵的一千遍了!
「其實,這人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如今你有了這身份,殷府的人都知道了,她們想偷偷的滅口已經不可能了,如今你已將算是殷府的主子了,將來碰到離落公子的機會多了,若是他真有心待你,大不了讓戶部給你換個身份便可!」這嚇了嚇了她了,楊若水自然也要給她個盼頭了!
雖說宋知秋是個蠢的,可是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現在已經是三房的人了,為了活命她一定不會告訴旁人她有這個心思,將來需要幫忙的時候,她也只能找楊若水,所以,宋知秋去了三房,一定會忠與楊若水的,而楊若水也盡力保她性命的!
聽楊若水這麼一說,宋知秋的眼睛瞬間一亮,對楊若水那可真是千恩萬謝的!
這廂將事情談妥了,楊若水才出去,瞧著外頭的樂之已經被打暈了,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瞧那樣子一時半會也下不了床,楊若水這才命人停了手!慶媽媽也不敢說什麼,趕緊用自己的衣服將樂之的後背蓋上,自己背子她離開!
而這廂,三夫人回到屋子裡頭又將丫頭們剛換上的東西砸了一遍!可越砸傷口越疼,傷口越疼,心中越氣憤!
「姐姐這是做什麼?」從外頭進來一位淺墨色衣服的女子,瞧那衣服是上好的緞子,不過面容卻顯得有幾分的老氣,長的連秀氣都算不上,乍一瞧上去,卻是比三夫人還大些!
「氣死我了,那個死老太婆,她怎麼不去死?」三夫人瞧了一眼來人,像是終於找到了述說的人,心中的一口惡氣,這才罵了出來!
女子讓下人都出去,只是靜靜的聽著,等三夫人罵過了這個勁去了,才拉著三夫人的手,「殷家的人是可惡,可是姐姐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能與她們斗一斗,今日的事妹妹都聽說了,妹妹尋來上好的藥,姐姐先上了藥再說!」
女子雖然長的一般,可聲音卻很好聽,便是給人安心的感覺!
三夫人覺得也是這麼個理,便帶女子進了裡屋,女子輕輕的將三夫人的衣衫褪去,瞧見三夫人的傷口,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眼中的冷意微微的一凝,白玉的手指小心的將藥粉抹在傷口上!
這藥果然是好藥,三夫人只覺得有絲絲的涼意,卻並不覺得疼痛,反而覺得還舒服了不少!
「姐姐何必動怒,姐姐是急性子,自然會吃虧,既然她們擅長玩陰的,那便讓她們吃個暗虧,有氣發不出來!」女子說的很隨意,仿佛旁人在她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你可有法子?」三夫人眼睛一亮,這個妹妹從小就擅長心機,一個庶女卻從來沒吃過虧,幸好母親發現她不簡單,讓自己刻意與她交好,她卻也是個實心眼的,對自己算是掏心掏肺,陪著自己嫁進了殷府!
上次的事情便是她給出的主意,樂之果真如她說的一般,將髒水潑給了楊若水,若不是她們先算計了風哥兒,那日楊若水肯定不能善了!
女子一笑,附在三夫人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三夫人眼睛一亮,直夸女子聰慧,這個法子果真是妙啊,簡直是一箭雙鵰,不是一箭三雕,將自己討厭的人都算計了去!
這日後,三夫人也安生了不少,日子一天天的推進,很快便到了中秋佳節,按照以往的慣例,中秋前後殷府是要好生的熱鬧的,在院子裡擺上戲台,唱上七日大戲!
今日事戲子進府的第一日,大家也都新鮮,都早早的過來了!楊若水瞧著鄭念心走過來,趕緊的迎了上去!「中秋即將要到了,嫂嫂也沒有旁的能送的,這件裙子希望妹妹不要嫌棄!」
鄭念心笑著接過去,其實心中明白楊若水是借這次機會,謝自己上次替她說話!不過鄭念心還連忙道謝,瞧著上頭針腳,竟然是雙面繡,這可是極為費工夫的,這說明楊若水對自己已經開始用心了,想到這鄭念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兩個人剛說幾句,秋媽媽便來尋鄭念心與楊若水了,說是忠勇侯夫人來了,讓她們都過去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