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鐘，辦公室變得冷情了。
王浩約了周清源一起吃飯，想諮詢一下數學論文投稿的問題，收拾下東西就準備走人。
顏靜看到王浩要離開，也跟著站了起來。
之前聽到王浩說起『投稿』、『版費』之類的事情，她就想著王浩可能是『沒錢』了，學校確實有發表論文的補貼，但只是發表普通的sci，肯定會虧很多錢。
有論文，也不可能不發表。
但是，辦公室里有其他人在，顏靜臉皮薄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她就乾脆一咬牙跟了出去。
王浩剛走出了門口到樓道，正巧碰到走出電梯的朱萍，他打了聲招呼，「朱姐，走了。」
「王浩，你先別走！」
朱萍開口叫住了他，直白的問道，「我聽你下午說投稿的事，你最近是不是缺錢的？」她拍著胸脯笑道，「要是用錢，跟姐說，不用找別人。姐工作這麼多年，還是有點家底的。」
王浩頓時非常感動，「朱姐，謝謝，我暫時不缺錢。如果以後真需要，肯定找你。」
「沒問題。」
朱萍笑著走向辦公室，門口看到站著的顏靜，疑惑問道，「小顏，你站這兒幹什麼呢？」
顏靜渾身一個機靈，臉色一紅趕緊道，「我也準備走呢。」
朱萍看了看顏靜，再想到剛離開的王浩，眼神閃著幾分促狹，大聲質問一句，「我還以為，你在偷聽我們倆說話！」
顏靜趕緊擺手，「不是、不是。」
她旋即反應過來，朱萍是在開玩笑，兩人說話那麼大聲，根本不怕其他人聽到。
頓時，臉色一紅，拿起東西走了。
……
王浩出了綜合辦公樓，就去了學校西側的餐廳，等了不長時間，就見到了周清源。
周清源手下帶博士生，做指導耽誤了一些時間，他來了以後馬上問道，「王浩，聽你的口氣，好像有事？」
王浩和周清源很熟悉，也沒有寒暄就直接說了，「我有三個數學論文要投稿，想讓您給點意見。」
「英文，sci？」
周清源帶著驚訝問道，他一聽就知道是sci，若是國內小雜誌的投稿，根本不用來問他。
王浩點頭。
哪怕已經確定了答案，周清源還是非常驚訝，「三篇？寫完了？什麼內容啊？」
王浩簡單的做了解釋。
三篇都是『非齊次方程』相關的研究，也同樣都是純數學的基礎研究。
周清源聽了幾句就確定是真實的，其中一個研究他也過同方向的思考，只是他做的研究很多，一個方程求解的小想法研究了一下，沒得到結果也就放棄了。
現在聽到王浩說起完成了研究，他就知道肯定是沒問題的，仔細聽了研究內容以後，就給出了個建議，「如果能投更好的期刊，肯定選更好的。」
「那篇通用求解最有意義，可以試著投頂刊，其他投國外大學附屬的小刊，像是學報類的就可以。」
周清源仔細分析了一下，繼續道，「通用求解，精煉一下內容，投頂刊有機會過。」
「其他兩篇沒什麼機會，但也能入sci，找個附屬的學刊投一下就好，審稿快、版費也低。」
「那篇通用求解，我建議你投《變分法與偏微分方程》，影響因子不高，但在微分方程領域非常有權威性，索引率比較高。」
周清源所說的『頂刊』是以『專業領域權威』來劃分，《變分法與偏微分方程》在數學基礎研究領域，能排進國際期刊前三十，單獨微分方程領域能排進前五。
這已經能算是數學的『頂刊』了。
學術領域來說，影響因子並不是雜誌好處的唯一判斷標準，因為影響因子會受到『類型』的限制。
像是醫學類、應用類的雜誌，影響因子往往比較高。
混合性質的雜誌，像是《自然》、《科學》，沒有確定的類型劃分，影響因子被運作的也很高，長期霸占國際期刊雜誌影響因子前二十。
單純針對冷門學科的雜誌，影響因子就相對比較低了。
數學基礎，就是冷門的一類。
只考慮一個問題，就明白了，「除了那些執著於研究基礎數學的人，誰會去看一篇特定方程求解方法的論文呢？」
飯後。
王浩和周清源一起走出餐廳。
當快要分開走的時候，周清源忽然開口問道，「王浩啊，投稿要不少錢啊，你要是用錢的地方就找我。」
王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暫時不用，太謝謝您了，您對我的幫助夠多了。」
周清源對王浩點了下頭，才轉身邁步走開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王浩就是他邀請來到西海大學的。
現在看到王浩能完成三篇論文，還都可以夠上sci的檔次，就足以說明他的眼光，其他人談起這件事，也許就會談他非常有眼光，把數學天才挖到西海大學。
他一直相信王浩，希望王浩能留下來。
這三篇論文發表出來，足以說服學校給王浩續約，以王浩的能力水平，過上兩年評個副教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事實上，西海大學不少人希望王浩留下。
因為，能力。
二十三歲的東港大學博士，能直接被東港大學留下，就足以說明能力了。
至於所謂『科研污點』……
往大處說，是造成了巨大的經費損失，往小處說，也不過是一次計算分析錯誤而已。
任誰做研究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不出錯。
另外，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王浩是否是第一責任人，也只有參與研究的人員才知道，新聞媒體的報道，以及東港對外的說法，也不一定是可信的。
……
另一邊，王浩回了家。
對門，客廳。
顧悠悠面無表情的躺在沙發里，嘴裡一直嘮叨著，「所以說，他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悠悠……」
「當時，我直接社死了！」
李倩站在門口忍不住噴笑出聲，她再次打開貓眼往外看，跟著說了一句，「你就是想太多了。我仔細想想，好像只是在電梯裡，介紹過一次名字，他記不住也正常。」
「你還幫他說話？」
「我當然幫你了，但是，今天也證明，他確實沒注意過……我們。」她準備說的是『你』，考慮到顧悠悠的感受，乾脆直接說了『我們』，把自己也代入進去。
實際上，李倩心裡有點小幸災樂禍。
對門的帥哥、同齡年輕博士講師，肯定是沒有喜歡上自己，但對方也沒喜歡上顧悠悠啊。
打平了！
這時，樓道里出來電梯和腳步聲，李倩馬上通過貓眼看過去，回頭有些小興奮的激呼，「回來了，他回來了！」
顧悠悠『蹭』的一下竄了起來，到衛生間一頓梳洗打扮，還穿著了有些擠腳的小皮鞋，踩在地上『踏、踏』響。
李倩臉黑的等著。
終於顧悠悠走了出來，找到了書本和作業題，就打開房門走向了對面。
王浩開門，疑惑問道，「你們？」
「王老師，來問一下題。」顧悠悠盯著王浩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
她們確實是來答疑的，只不過再面對王浩的心情，和昨天有了明顯不同。
「進來吧！」
王浩對待學生還是很熱情的，讓兩人進來以後，就認真解答了不懂的地方。
後來發現了兩人的問題。
李倩的基礎要差一些，好多內容乾脆聽不懂；顧悠悠碰到難點，腦子總有些繞不過來。
最後總結，兩人都不適合數學專業。
他也沒有直白的說出來，畢竟多數學生讀研，只是為了畢業證、找工作而已。
等做了一系列的講解後，顧悠悠和李倩就起身離開。
王浩也沒出去送。
忽然，顧悠悠又轉頭回來，朝著王浩擠了下眼，恬靜的笑道，「對了，我叫顧悠悠。」
「哦~~~」
王浩著實被電了一下，至於後面跟上那句『我叫李倩』，都被自動忽略掉了。
等房門被帶上以後，他馬上認真做反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女人只會影響我追求事業的堅定！」
「是攔路石、是絆腳石！」
「一切都是虛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