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得,你不要小瞧自己,副市長是不小的官兒,但和你今後有可能呼風喚雨的命運相比,副市長只是你前進道路上的第一個舞台。至於有沒有更大的人物登場,慢慢等,細心看。」何子天呵呵一笑,並不細說,只是簡單地點了一點。也不是他故作神秘,而是他也無法準確看清下一步到底會發生什麼。
李三江是區政府主任,科級,是跳板,副市長是副廳級幹部,是舞台,在以前,都是施得需要仰視才見的人物,現如今,他才邁出成功的第一步,還沒有將成功抓在手中,在何爺的眼中,他的天地已經開始無限廣闊了,不由他不暗暗激動。
就是說,如果說他的命運在遇到何爺之時,陡然轉一個大彎,開始了改命之旅,那麼到現在,前期的坎坷已經走完,現在腳下的道路已經是一馬平川,而前方,更是風光無限了?
「來,澆水。」何爺打斷了施得的遐想,遞給他一個水瓢,「種下種子不用心呵護,一樣沒有收穫。萬事開頭難,但既然已經開頭了,就得好好經營下去。」
「是。」施得接過水瓢,耐心地從水缸舀水,一瓢一瓢地澆灌土地。種下的是希望,澆灌的是未來,付出的是辛勤,收穫的是成功。
中午時分,施得和何爺一起來到了一碗香吃飯,由施得、碧悠、黃素琴和黃素素四人作陪,何爺心情大好,人老了,再是高人也喜歡熱鬧,何爺一時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黃素素緊挨著施得,她不停地問東問西,問復旦大學的住宿、校園環境,還徵求施得的意見,到底報什麼專業好,等等。黃素琴則和碧悠一起陪何爺說話,對何爺,黃素琴大感好奇,問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她的幽默和口無遮攔的性格,逗得何爺哈哈大笑。
何爺現在輕易不再為人看相推算,更不會主動開口點評,但今天他破例為黃素素指點了一下迷津。
「去復旦大學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業後就留在下江工作,發展的機會多,空間大,下江是經濟中心,以後想要做一番事業,可以將下江當成一個中心點。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安邦則南下下江,定國要北上京城。」
何爺的話,似有所指,施得暗暗品味。他知道何爺的目光比他長遠,以他目前的境界,具體到一人一事也許還行,但要放眼今後的大勢和發展方向,還遠比不上何爺對時局的把握。
不過對於何爺也贊成黃素素去下江的想法,他還是十分高興,至少他為黃素素指明的方向沒有錯。在最近一系列的事件中,他沉著應對,步步為營,而且還是在何爺不在的情況下自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就說明他大有進步,而且學有所成。
黃素素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下江,主要是她擔心考不上復旦大學,何爺一句話打消了她的疑慮:「不要緊,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就只管學習。報考志願的時候,就只管報復旦大學一個志願。要有必勝的信心,有一句話不是說——制心一處,無事不辦?」
黃素琴在一旁聽了半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插了一句:「要不要拜一拜文昌帝君?」
文昌帝君為民間和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祿位之神,各地基本上都有文昌帝君廟。
「呵呵,拜拜也無妨。不過在拜文昌帝君之前,先拜拜自己的父母,效果最好。相傳文昌帝君是位孝子,他最喜歡人間盡孝之人。」何爺當真淵博,對各種典故瞭然於胸。
「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以後我和妹妹就當何爺是長輩,會常來看望何爺,向何爺請教問題,何爺你不要嫌煩呀。」黃素琴也許不夠精明,也許看不出何爺的高深,但她為人簡單,有一說一,自幼失去雙親的她始終能樂觀地面對人生,也是性格使然。她當何爺當成一寶,只是出於對何爺的敬愛,沒有絲毫功利之心,卻不知道,無形中,她還真的遇到了真寶。
何爺哈哈一笑:「不煩,不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煩?」
黃素琴和黃素素飯後就回去了,走的時候,黃素素將施得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道:「施哥哥,要是我真的考上了復旦大學,你能不能送我去下江?」
「……」思索了片刻,施得肯定地說道,「能,一定能。」
「謝謝施哥哥。」黃素素笑得很開心,燦爛如即將展翅飛翔的蝴蝶。
黃素素和黃素琴是高高興興地走了,施得卻心情多了一絲沉重,下江是曾經讓他刻骨銘心的地方,有他的初戀,有他的人生輝煌,也有他一敗塗地的往事,甚至還有他不知所蹤的母親。他曾經一度不想去回憶下江,連提都不想提及下江,更不用說要去下江了。
但現在,時過境遷,也不知下江的黃素素現在怎樣了,她或許早就忘了他,又或許已經另有新歡,更或許她已經結婚嫁人了。而他如果真要送單城的黃素素去下江,還當真是物是人非的人生之旅。
人生是一場盛大的旅行,匆匆間,總有一些人被遺忘在背後,也有一些人從前方走來,或擦肩而過成為路人,或走到一起成為朋友。
下午沒事,施得和碧悠陪何爺喝了一下午茶,說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聊了一聊天南地北的風情。對於施得的下一步,何爺沒有再過多暗示,只是強調改命之法外力只是起一個推動作用,最主要的還在於個人的人生觀的改變,內因決定外因,一個人就算天生富貴之命,如果個人不積極主動推動,也會福盡之後,富貴付諸流水。
施得明白,何爺的意思是在告誡他,在他今後的人生道路上,相面之術只是手段,通過內心的改變而引導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才是目的。
何爺利用天地平衡的道理為他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運氣,運氣一轉,機會就來,等於是命運也隨之改變,就是說,只是相當於為他提供了一個可以跳上更高舞台的跳板。而等他跳到舞台之後,怎麼演,能不能演好,就全在個人悟性和能力了,更在於內心的積極主動性。
施得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框架已經搭好了,他再不能借勢而起,也就太愚笨了,雖然經歷過人生的慘敗,但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十分自信,畢竟,他曾經有過成功。
只不過心中隱隱有擔憂的是,畢問天的出現以及木錦年和花流年的加入,讓今後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了許多。雖然施得知道木錦年和花流年是畢問天剛收不久的弟子,但畢問天早不收晚不收,偏偏在何爺收下他不久就現身單城,而且還效仿何爺也收了一男一女兩個弟子,針對的意味就十分明顯了。再聯想到畢問天和何爺的恩怨,以及剛剛交過了一次手,他心中愈加不安了幾分。
畢問天現身單城,又收下木錦年和花流年,還要請何爺、碧悠和他赴宴,到底是什麼居心?
好在施得見何爺輕鬆自若,不將畢問天的鴻門宴當成一回事兒,他也就稍微安心了幾分。
晚上回到方外居,施得又接到了李三江的電話。這一次李三江和施得說話的語氣又多了幾分恭敬,而且他也學聰明了,不再急不可耐地問到他的升遷以及下一步該怎麼走,而是向施得含蓄地透露了一些市裡的傳聞。
市里有關主要領導調整的風聲越來越緊了。
市委書記據說有望調到省里,到省里擔任什麼職務,是升還是閒置,沒人關心,都關心的是誰會接任市委書記一職。原來的說法是市長就地扶正,但最新的說法是市長原地踏步,會從省里新調任一名書記。
如果從省里調任一名書記,市長原地不動,單城市委的水就沒有盤活,所有借市長接任市委書記然後前進一步的副書記、副市長們,就等於願望全部落空了。而盯著副市長空位的區委書記們,也會大失所望。
同樣,失望的還有李三江。區委書記沈學良升不了副市長,區里就不會騰出副區長的空缺,他就沒有希望再進一步。
官場上的一個位子,還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是動全局。
施得沒有對李三江帶來的最新消息發表看法,他對官場的序列一知半解,也不是很關心政治,卻清楚李三江是著急了,萬一真是只調來一個市委書記,李三江的副區長之夢就破滅了。
農諺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官場也是如此,一個機會錯過了,一等就不是一年兩年,甚至是三年五年。對於年齡是個寶的官場中人來說,誰也等不起三五年的時間。
「李主任,官場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懂一點商場上的事情,虛虛實實,就是為了讓人猜不透底牌。底牌如果早早出了,就沒得玩了。」施得不置可否地說道。
「是,是,小施說得對,我是關心則亂。」李三江話雖如此,卻還是想從施得口中聽到一些安慰的話,「能不能看出什麼時候局勢才能明朗?」
第三十九章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