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悠當時就震驚了,如果她持有了父母名下碧天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話,等於是她控股了碧天集團,市值6多個億的碧天集團就歸她一人所有了。如此好事從天而降,險些讓她懷疑她出現了幻覺。
但又確確實實是如假包換的真事,父母一臉誠懇,對她說,父母是太累了,不想再做實業,想轉手去做投資,以後的發展方向是純粹的控股公司,而不是實體公司。想來想去,偌大的家業總不能拱手讓與他人,給了碧悠,也算彌補了當年對碧悠的拋棄。雖然親情不能用金錢衡量,但如果碧悠不接受,他們也一輩子良心難安。
碧悠信以為真,心動了,但心動之餘,卻又對父母讓她和賈宸默結婚不能接受。父母也許是體會到了她的為難,又也許是良心發現,總之,父母在結婚的事情上讓步了,提出結婚可以延後,但必須從現在起就和賈宸默來往,以達到相互熟悉的目的,為進一步結婚打下良好的基礎。
由於幸福來得太突然,碧悠完全沒有深思其中的漏洞——既然父母有意放手碧天集團而轉行去做純粹的控股公司,為什麼還非要和賈氏集團聯合,為什麼還需要她和賈宸默的聯姻?她忽略了這個最關鍵的環節,也就釀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悲劇,陷入了一起精心設計的商業圈套之中。而且,還險些遭遇了暴力
碧悠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的財富沖昏了頭腦,不過她在極度興奮之中,還保持了一絲冷靜,想知道父母為什麼不將碧天集團交給弟弟經營。父母的回答是,弟弟的志向不在國內,要出國學習風險投資的知識,而妹妹又太小,所以,只有碧悠是最佳而且是唯一人選。
碧悠只差一點就要完全原諒父母當年對她的遺棄了,就在她沉浸在成為碧天集團實際上的掌門人的喜悅之中時——父母說到做到,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股份的變更手續——不料當她聽從父母的安排,和賈宸默開始約會時,她的喜悅被從天而降的冰水澆了一個透心涼。
本來碧悠的如意算盤是先和賈宸默見上幾面,虛與委蛇一番,然後以性格不和為由和賈宸默解除婚約,反正碧天集團已經到手了,父母也拿她沒有辦法。誰知第一次和賈宸默見面,賈宸默就安排在了一個包間間的酒店雅間,幾口菜一吃幾杯酒下肚,賈宸默就露出了色狼面目,對她動手動腳,試圖強迫她
碧悠從小飽嘗了生活的艱辛,表面上她不如夏花直爽不如月清影堅定,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固守了自己的原則,她決不允許她不喜歡的人碰她一下,決不所以,面對賈宸默的非禮,她開始時嚴辭拒絕,後來見賈宸默色膽包天,居然想用強,一怒之下,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劃傷了賈宸默的胳膊。
賈宸默被激怒了,盛怒之下的賈宸默如同氣急敗壞的公狗,瘋一樣撲了過來,三下兩下將碧悠綁了起來,然後他就要霸王硬上弓……眼見碧悠珍藏了幾十年的貞潔即將被賈宸默無恥地奪走之時,眼見碧悠驚恐萬分卻無力反抗只能任由命運的擺布時,賈宸默的手機響了。
此時的賈宸默哪裡還顧得上接手機,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不料手機固執地響個不停,打了一遍,又打了第二遍。賈宸默罵罵咧咧地接聽了手機,居然是花流年來電。
也不知道花流年和賈宸默聊了什麼,反正一聊,賈宸默居然忘了被他綁在床上的碧悠,和花流年聊得十分熱鬧。聊了十幾分鐘後——對碧悠來說,是她一生之中最漫長的十幾分鐘,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悲傷——賈宸默又重新回到碧悠面前,碧悠以為他還要對她施暴,不料他卻是鬆開了她,對她說,算了,強捏的瓜不甜,他有更甜的瓜等他品嘗,就放碧悠
不過,賈宸默余怒未消,又輕蔑地笑了笑,告訴了碧悠一個驚天的秘密:「你被你爸媽賣了你都不知道,還當他們是好人。告訴你吧,他們答應我要將你送給我,隨便我擺布。還有,他們表面上好心送給你一個碧天集團,你哪裡知道,碧天集團已經資不抵債了,你接手的不是幾十億的財富,是幾十億的債務。哈哈,傻女人,真是傻得天真傻得可愛。想想我都替你悲哀,還有被自己父母遺棄了一次又出賣了一次更悲慘的命運嗎?醒醒吧,碧悠,你不是公主,你是可憐蟲!」
賈宸默人走了,他的聲音一直在碧悠的腦海中迴蕩,碧悠心中恨意滔天,她恨父母,恨賈宸默,恨所有人,她覺得整個世界遺棄了她,整個世界都在和她作對,她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孤獨無助,隨時有可能被世界前進的滾滾車輪碾壓得粉身碎骨。
……聽完碧悠陳述的事情的始末,施得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得如同即將大雨傾盆的天空。他來到窗前,打開窗戶,讓秋夜冰涼如水的秋風盡情地吹了進來,秋風吹涼了他的身體,也吹涼了他的心。
如果在單城的時候,雖有方方面面的壓力,雖有來自付氏父子的步步緊逼,但卻都還是正常或正當的商業手法,除了推他摔落懸崖的一次之外,基本上可以說你來我往的過招,並沒有超過正常的範疇。但碧悠父母對碧悠的陷害,已經沒有了人倫的底線,已經失去了人之所以為人的人格。
施得怒火中燒
夜色如水,石門的夜景比單城漂亮了許多,燈火也璀璨了不少,但在施得眼中,掩映在燈紅酒綠之下的陰影,卻是比單城黑暗無數倍的陰險和骯髒。難道真的是城市越大,物慾越橫流,人心越淪喪,道德越低下?
碧悠現在完全失去了分寸,小聲而壓抑地哭泣。幾十個億的外債,一輩子也還不清,就算申請破產倒閉,因為替利發擔保非法集資的原因,碧悠也難逃法律責任,難道說,她真的無路可走了?
「施得,我該怎麼辦呀?」施得是碧悠全部也是最後的希望了。
施得從清涼的秋風中收回思緒,回頭看了碧悠一眼,見碧悠癱軟在椅子上,想起初見碧悠時她輕巧而細碎的腳步、淡雅而不失回味的清香,以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回眸一笑的風情,驀然,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咚」的一聲巨響過後,他目光堅定地對碧悠說道:「不要怕,碧悠,有我在,我不會讓你無依無靠」
「施得」施得的話如天降甘霖滋潤了碧悠接近枯竭的心田,她發出了悲愴的一聲吶喊,隨後又一頭撲進了施得的懷中,「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怕黑。」
以前碧悠一個人住在桃花居,也從不怕黑,現在怕黑,還是內心缺失了光明的緣故。
施得留了下來。
等碧悠沉沉地睡去,蜷縮著身子的她如同一個無助的嬰兒,施得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坐在外間寬大的真皮轉椅上,凝望窗外越來越深沉的夜色,心思沉靜如海。一晚上,他想了許多,想濱盛未來的前景,想投資旅遊公司的成功機率,想如何挽救碧悠接手的碧天集團,想單城的局勢,想他在石門的未來……整整想了一夜。
一夜未睡的施得,天亮的時候,在東方第一縷霞光掙脫了高樓大廈的阻擋,頑強地映入了他的視線之時,他心中忽然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平靜充滿,就如耀眼的朝霞,就如靜美的落霞,以一種亘古的姿態俯視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和滄海桑田,從來無喜無悲,從來沉默不語……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為而不爭,以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心態去追求一切,不以爭強好勝之心去和別人一較高下,最終還是會達到不爭而善勝的根本目的。施得忽然腦中豁然開朗,仿佛一瞬間他想通了許多從未想通的人生命題。
如果此時何爺在施得面前,會驚喜地發現,施得面相大變,氣質也大變。是的,現在的施得,終於完全走出了過去失敗和自殺的陰影,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而且更值得慶幸的是,施得隱隱有突破相師中門境界的跡象,只差一點就達到了相師高門之境。換句話說,施得現在心性上達到了相師中門頂峰之境,但在福分或說功力上還達不到,一旦他福分和功力跟上了心性,那麼整體進入相師的高門之境,不過是水到渠成之勢。
而制約施得一步邁入相師高門之境的福分因素,還在於單城一戰之中,還沒有分出最後的勝負。
不過施得不知道的是,單城一戰,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因為,何爺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即將對杜清泫發出致命一擊了
沒有了施得的單城,和往常一樣平常而喧囂,大部分人不知道施得的存在,施得的離開,也對他們的生活和工作,帶不來任何有利或不利的影響。但對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來說,施得的離開,反倒比施得人在單城時,日子更不好過。
第八十五章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