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得不是石門人,自然不知道寶馬張何許人也,不過見眼前的花美男長得差一點就花枝招展了,卻偏偏姓牛,就如一個美女美則美矣,卻長了一個大大的酒糟鼻一樣,大煞風景。當然,施得也不是對牛姓有什麼偏見,主要是牛姓和眼前的花美男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實在讓人不笑也不行。
「牛什麼牛?如果說姓牛就牛,那姓龍的豈不是真的呼風喚雨了?你姓牛,是不是叫牛糞呀?」花流年才不管寶馬張和花美男是誰,惹了她,她就要還回來,「瞧他長得寒酸樣,還叫張揚,叫張牙舞爪還差不多。還有你,牛糞,一個大男人長得跟女人一樣柔,你是不是心理和生理都有問題,是不是性取向也有問題?要是放古代,就你這副德性,直接送宮裡當太監了,說不定連閹割的程序都省了。」
好嘛,施得終於見識了花流年的潑辣和口無遮攔,她罵人罵得真狠,所謂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她是又揭短又打臉,誠心不給人留活路。
牛姓花美男倒也有氣量,並不生氣,相反,卻呵呵一笑:「我長什麼樣子是天生的,你不喜歡,有人喜歡就行了。就像你,雖然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不過輕浮而淺薄,顯然不是什麼好女人。對了,我不叫牛糞,我叫牛天子。」
「噗……」花流年笑噴了,渾然不覺危險在前,「牛天子,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有句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你倒好,直接到牛中當皇上了。你說勤勞能於的老黃牛哪裡招你惹你了,你放著好好的公公不當,非跑牛群里當什麼天子,難道牛天子就比猴大王威風了?唉,你這人,沒救了,白披了一張人皮,從姓名到為人,都是畜生。」
「撞了車打了人,一點兒也不賠禮道歉,還罵人,素質,素質呀。」牛天子悲天憫人地搖了搖頭,退後了一步,手一揮,似乎很不情願地說道,「算了,本來我很不想動粗,不過有些人不好好教育教育,會在流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大堅,二強,輕輕教訓丨他們一下就行,別下手太狠了,記住,也別打臉,還有,也別打女人……」
牛天子太囉嗦了,主要也是他太想表現出他博愛和心胸寬廣的一面,和西方人的虛偽一樣,哪怕是殺人放火的壞事,也得找一個拯救別人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光明正大的理由,掩藏在西裝革履和文質彬彬的外表之下的,其實還是一堆醜陋、野蠻並且燒殺搶掠的胸毛。
施得在牛天子還沒有說完話的時候,就搶先一步出手了。因為他是看了出來,不管是張揚的不可一世一言不發就打人,還是牛天子的自我拔高自我標榜自我吹噓,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是不打就過不了關。既然一定要拳腳上見真章,對方又是仗勢欺人以多欺少,他又何必拘泥於禮讓三先?還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是真理。
對方兩個壯漢,一個大堅一個二強,名如其人,肯定拳腳功夫十分堅強了,憑硬拼和力氣,施得絕非其中一人的對手,何況二人了,他腳步一錯,猛然一腳踢去,朝大堅的肚子踢去。
大堅和二強長得很像,都是一樣又粗又壯的身材,小腦袋粗脖子,胳膊和大腿都如水泥柱子一樣結實,所謂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是說外剛內柔,通常情況下,很少有人練到外剛內柔的境界,要麼只有外剛,要麼只有內柔。大堅和二強顯然只是外剛,而施得,則只是內柔。
外剛和內柔哪個更強,不能一概而論。外剛練到一定程度,可以一拳打碎水泥塊,無堅不摧,威猛無比。而內柔練到一定境界,則可以達到出神入化的借力打力的效果,就如水一樣,水無常形,利萬物而不爭,但水的力量一旦積蓄到一定程度,也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施得一腳踢出,大堅不躲不閃,只是輕蔑地一笑,揚手一拳打向了施得的胸口——腿比胳膊長,而且腿比胳膊力氣大,大堅卻壓根沒將施得的一腳放在眼裡,擺出了硬碰硬的架勢,要的就是他寧肯挨施得一腳,也要還施得一拳。等於是,大堅要和施得碰拼第一招。
以大堅推算,以施得的小身板,一腳之力也沒多少力道,但他的一拳之力可以開山裂石。如果說施得一腳踢中,只是讓他一陣疼痛的話,那麼他一拳打實的話,施得非得當場吐血昏迷不可。所以,本著速戰速決一招定勝負的想法,大堅不怕挨施得一腳,也要一拳將施得當場打飛。
不料眼見施得的一腳就要踢中大堅之時,施得也不知是招勢用老還是不想和大堅硬拼了,突然右腳一收,在距離大堅肚皮還有半米遠的距離之時,他原地轉身,身子朝旁邊一側,堪堪躲過了大堅的一拳,隨後施得站穩身形,雙腿叉開,腳下用力,將雙腿之力提升到腰上,再微微轉動腰身,將腰間之力提升到雙肩,再雙肩一沉,將雙肩之力全部灌注到了右拳之上
「呼……」施得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將全身之力凝聚在右拳的拳尖之上,一拳打出,正中大堅的肚子。
由於事發突然,施得和大堅的第一個回合,其實不過一兩秒鐘的時間,一旁的二強還沒有來得及向前邁開一步前來幫手,施得一系列的動作已經完成,拳頭已然落到了大堅的肚皮之上。
二強雖然和大堅一樣,一直走的是外剛的路線,但他對內柔的拳法,一向有所研究,見施得一氣呵成匯聚全身之力凝聚在拳尖之上,手法嫻熟,姿態優雅,如行雲流水,揮灑自如之間,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隱約可見施得周身的氣流迅速旋轉,被施得的一舉一動帶動,而施得的拳頭就如巨浪的潮頭,將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全部引導在了大堅的肚子之上。
二強頓時驚呼失聲:「太極宗師」
施得可不是什麼太極宗師,他只是一個太極拳愛好者而已,當然,如果他再自謙的話,他會說他只是學到了太極拳的皮毛,距離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大成之境,還有相當遠的距離,畢竟,太極拳的太極一說,是指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太極者,即一也,正和杜清泫所說的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的一,是同源
二強的驚呼也讓牛天子為之一愣,他不敢相信地看了施得一眼,自言自語:「施得才多大,怎麼可能達到太極宗師的境界?」不過他也知道二強的眼光,二強浸淫武術之道多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痴。他生性純樸而誠實,從來不說大話假話。
施得當然沒有達到太極宗師的境界,他的出手之所以被二強誤認為是太極宗師之境,也是近年來在太極拳上有所作為的高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將太極拳當成了強身健體的體操,個別人將太極拳當成了賺錢的工具,很少有人注重太極拳的實戰性。甚至後來石門有一個自稱絕世高人的女太極拳大師,只用手輕輕一點徒弟,徒弟就如吃了含笑半步顛一樣,上躥下跳然後倒地,此等耍猴一般的演戲,不但讓女太極拳師一時成為笑柄,也讓太極拳被世人誤解為騙技。
施得一拳擊中大堅,大堅先是一愣,不明白施得身法怎麼這麼快,變腳為拳也就算了,還躲過了他的致命一擊,反手一擊又擊了他。不過愣過之後,他又哈哈一笑,施得的拳頭在他眼中,小得跟饅頭一樣,雖然一拳正中他的肚子,感覺和撓痒痒沒多大區別,別說打得他疼痛難忍了,他感覺就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在他的肚子上輕輕拍了一下一樣,完全就是鬧著玩嘛。
才這麼一想,大堅並沒有將二強的驚呼放在眼裡,在他看來,二強多半是被施得的花架子唬住了,他身為當事人,最清楚施得幾斤幾兩了,當下大笑一聲,就要飛起一腳,將施得當場踢飛,好讓施得知道他的厲害。
不料才要抬腳之時,忽然感覺一股大力從肚子之上傳來,力道之大,為他生平罕見,他收勢不住,身子往後便倒。
不好,大堅此時才稍微清醒了幾分,原來施得還真是太極拳高手,拳上有暗勁,而且後勁還綿綿不斷……這麼一想,他下盤一沉,想強行站穩身子,以免摔倒,他不知道,他又犯一個致命錯誤——如果他順著施得的拳勁一連後退幾十步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化解施得拳勁中的暗勁和後勁,但他非要硬撐,卻萬萬沒有料到,施得的剛才一擊,別看只是一拳之力,卻是調動了全身之力,而且還部分藉助了天地之力,如此多的力道被他揉合在一起,豈是大堅的硬扛可以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