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高文明一陣沉默，這幾年他的節操屢創新低，對於洗稿早就成了習慣，只要粉絲們看不出來就好，就算看出來了能解釋的通也行，所以，要刪的也多。
吸了口氣，他說：「大夥都一樣，你看看大神群里有幾個今天不用刪文的？」
「深夜畫廊不用刪文。巴人娛樂似乎也沒刪文。」杜爽冷笑，「連鄭德基金春節時候投的那個《白沙》都沒刪文。」
這話說的杜爽自己都很心痛。他想到楚垣夕一針見血所說的話——天使輪主要投的是高文明這個人，結果所託非人。
那時候的高文明特別有才華，但是那奪目的才華好像被房詩菱退婚流一波帶走了，之後再也釋放不出來，心情好寫爆文，心情不好寫爆文，根本沒有在自媒體這條賽道上競爭的格局和眼光。
雖然這件事情中他對高文明感到十二萬分的抱歉，感到自己節操掃地，但是從功利的角度來說，損失一個高文明的同時也得到了在天使輪投資房詩菱深夜畫廊的機會，獻祭了一個不成器的，得到一個大器晚成的。
杜爽的意思高文明懂，但他更不想賣了：「我會把號做到更高估值的，你要相信我。」
「你a輪估值9000萬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結果9000萬也沒成。」
「a輪沒融成還不是你轉投深夜畫廊造成的！」高文明和杜爽不止是創業者和投資人的關係，也是筆桿子和粉絲，作者和讀者的關係，比朋友更像朋友，不然杜爽當初也不會動了投他的心思。
然而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杜爽呵呵一笑：「那時候後來居上的自媒體太多了，我能挑中深夜畫廊算是最明智的決定了吧？」
高文明為之失聲，因為歸根到底是自己後來發展不行。曾幾何時他也想過重鑄輝煌，強勢打臉鼠目寸光的大夏投資，可惜最終還是不能證明自己，也許，世道真的變了？
想到這些年高站長這麼頹廢，杜爽也沒怎麼埋怨自己，甚至於打廣告的事，換成別的投資人恐怕早就破口大罵了吧？
一時間他不禁百味雜陳。
高站長之家的情況他自己最了解，一年下來靠廣告能做到不小的盈利，但是手下幾個編輯人吃馬嚼，還有其它後勤員工，各種稅費，也就是一百多萬的年利潤，想支撐起9000萬的估值完全是痴心妄想。
但是這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不做廣告可能早兩年連賬號都維持不住，要負債經營了，形勢所迫不得不爾。可惜就是接不到高大上的廣告，只能接一些掉逼格的廣告，等接完了才發現逼格掉了之後再想端起架子變得很難，想要高估值融資更是難上加難。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該怪那些大廠們鼠目寸光只看粉絲數而不找他，還是該怪自己沒有商業眼光。反正對於融資這事他是很茫然的，因為就算再融一輪資，可能大夏會興高采烈的找到接盤俠，但對他來說有什麼意思呢？融到了也不懂得該如何發展。
這時，心底最深處的一道傷痕再次綻裂，房詩菱！這個狠心的女人讓他又愛又恨。
正在他心腸九轉的時候，杜爽突然說：「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你不想賣號，無非就是因為賣掉賬號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證明自己強於房詩菱了。」
「她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本來就強於她！」
「她至少知道怎麼發展，知道做電商，知道做短視頻。」
「我也知道！」高文明像個學齡前兒童一樣倔強的說。
可惜杜爽今天不打算再遷就他了：「你是知道該做，但是你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你不會，而且你也找不到會的人。換言之，就算你提出融資也沒人會投給你，因為給了你錢你也不會用。你要是有楚垣夕十分之一的本事，現在也有1.5億估值了。人家融資的時候說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給多少錢他都能有效利用，你敢說這種話嗎？」
「我艹，他特麼就是一個幸進的小人！」高文明另一隻手「啪啪」的捶著牆，「他特麼就是吹牛逼的！」
「問題是人家吹的牛逼都圓上了啊！承認差距吧，人家半年拿到3個億的融資，比騙錢還容易，不服高人有罪你懂嗎？劍網行動之後你的文章都刪了那麼多了，連智慧財產權價值都大跌了，還死撐個什麼勁啊？趕緊趁著有人願意接盤落袋為安吧！你知道我壓力多大嗎？」
杜爽越說越激動，因為高文明的不給力，高站長的投資漸漸要被計提為爛賬，在深夜畫廊的新一輪融資里他甚至漸漸被總裁邊緣化了。這對多年來都掌控著大夏投資新媒體領域投資的金牌總監來說簡直是個巨大的打擊。
「好吧我賣，我賣！但是2000萬太少了，他說多少就多少，我不要面子的啊？2500萬！」
「好，有你這句話就成了。」杜爽一邊說著一邊深刻的檢討起自己來，當初，就應該加入對賭協議或者強制隨售權，那樣就容不得高文明反抗了，直接行使權力。當年自己對高文明實在是太溫柔了。
只聽高文明溫柔的說：「老杜，我覺得你會後悔的，我的號絕對不止值兩千萬，甚至三千萬、四千萬，我有這個感覺，楚垣夕買走之後肯定大賺！」
「人家賺是人家的本事，反正你和我也賺不到。」
「好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高文明一時間悲從中來，關掉電腦，關掉手機，好像這樣就能從可惡的劍網行動里超脫出來似的。
另一邊，巴人娛樂里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楚垣夕送走了又一位親自上門的自媒體賣號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說這幫人賣的是自己的號不是？怎麼一點都不留戀呢？真是一群沒有感情的廣東人。
他收購女號是大大方方的，絲毫不需要背著誰，這叫補完自身的媒體矩陣，平衡粉絲比例，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可惜啊，這些帶著號來的人里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完全提不起楚垣夕的收購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