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垣夕陷入短暫的沉默，伊麗莎白的意思當然是讓他趕緊注資趕緊啟動，而他主要是衡量的是一個問題——燒錢。
伊麗莎白能利用身份優勢拿到牌照當然是她值錢的地方了，就沖這個給她融資就不虧。但是，這些牌照要不要立刻用上呢？很有價值又是白撿的，沒用上相當於沒撿到，沒撿到算丟？
不能這麼想！
玩移動支付的玩家如果只有一個，那麼不用特別燒錢，但是有兩家的話，這錢可就不少燒，並不會因為伊麗莎白臉比較大就不用燒了，除非她能征服格拉比的董事長。
但是這個燒錢的計劃並不在第一期對小康東南亞的投資事項之內，按原定計劃肯定是按部就班先樹立門店，然後做線上內容，然後發力移動支付。
所以移動支付燒錢這個事情還且著呢，時間表里還要大半年以後才考慮要不要燒。小康在線上內容上投入這麼大的精力，目的就在於少燒錢，通過內容代替一定程度的燒錢，取得一樣的效果。畢竟，燒錢就是為了驅動用戶，有其它高效低費用的方法當然是能少燒就儘量少。
但看伊麗莎白這個架勢她是想一上來就干支付的，倒不是說非得跟格拉比剛正面，但是既然人家大勢已成，就不可能不考慮戰損。
特別是現在，小康下一輪融資還沒推動呢。
但是，楚垣夕也不想拒絕，因為，直接拒絕的利用應該是——我判斷你燒錢成功的可能性太低，所以我拒絕。而現在，還不知道她成功率是多少。
所以楚垣夕的問題是：「你想怎麼做？如果你打算直接做支付，原計劃肯定要推翻了，現在的問題是假設你有足夠的現金，你想怎麼做。」
不料伊麗莎白說：「你誤解我了！我沒打算直接做支付。也沒可能直接做支付。支付寶能做是因為淘寶有大量的業務，用戶才綁銀行卡和信用卡，才誕生了餘額寶。微信能做是因為微信有最大的社交，沒有業務但是有信任。咱們只有小康門店鋪開了才能做移動支付，這是咱們的業務和使用場景，我很清楚這一點。」
「那你為什麼要催呢？」
「我怕格拉比把行走傑克給收編了啊！」伊麗莎白心說楚垣夕這是多久不關心東南亞的形式了？「原本有行走傑克跟格拉比對抗，兩強並立它發展的不會那麼快，現在行走傑克已經基本退守印尼了，最近有風聲傳出來兩家正在談合併，只不過行走傑克的高管否認。」
「噢，那你注意觀察一下。」楚垣夕回憶了一下國內滴滴兼併快滴的情景，「如果接下來一段時間媒體上兩邊開始激烈的互噴，或者資本圈裡互相懟，那肯定就是在談合併了。」
「噢，哦。」伊麗莎白似懂非懂的聽著，心說這都什麼啊？「為什麼要互相噴一下再談合併？解氣嗎？」
「你真是不懂我們亞洲人的文化，談價錢啊！當然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了。」楚垣夕想到行走傑克這位大哥背後坐著的是大企鵝，大狗東，還有大谷歌之類的，估計真談起來也有的談呢。
至於伊麗莎白的顧慮，當然是有道理的，兩強變一強之後是什麼樣，看看滴滴就知道。更可怕的是滴滴再怎麼的也只能占據出行一條賽道，但東南亞的本地生活服務方面目前只有這兩強，所以是贏者通吃，格拉比吞掉對方之後，伊麗莎白很有可能會發現生存空間變小了，阻力變大了，她擔心的應該就是這個。
不過既然不是打算立刻大規模燒錢，楚垣夕覺得提前兩個月啟動是可以接受了。只是，原計劃是讓伊麗莎白回國，跟在他身邊，跑一下里程碑6，體驗到這個模式的價值和威力，聽他親自講解這個玩法的精髓，然後再去東南亞，相當於「藝成出山」。提前兩個月，這塊體驗將出現缺失。
等伊麗莎白聽了這個顧慮，反而呵呵呵的樂了出來；「楚，我缺了這個體驗完全沒關係啊，到時候你可以給看派副手。反正這邊想要走到里程碑6也要一年左右的時間呢，說不定你在國內推廣的時候還會發現目前的計劃存在大量的問題，我按照原計劃學技能，最後學到的是錯誤的技能。但是等到一年之後你把坑都踩過了，派個副手過來，直接帶來修正過的技能。」
楚垣夕心說我就不可能錯好不好？我這本來就是踩過坑的！但是話也不能說的這麼滿，原世界中取得成功的經驗現在也不見得全盤照搬全盤正確，因為競爭環境不一樣，市場和用戶也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區別。
所以最終他還是同意了伊麗莎白的要求，但是錢還需要操作一下，主要是需要賣一下特斯拉的股票。伊麗莎白需要的是，這筆錢在小康賬上，隨時可以支付。但楚垣夕之前加槓桿用巴人的賬戶在納斯達克買入特斯拉，此時要是不賣，就要變成兩邊全都沒有現金的狀態。
對於企業家來說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對企業家來說必須警鐘長鳴的操守叫做現金打底。
看看股票賬戶，昨天又漲了7%左右，創了近期的收盤價新高，真是不捨得賣啊。難怪有那麼多人沉迷於炒股而不可自拔，這時候楚垣夕都有點理解劉璐了，她也是根挺粗的韭菜。
然而買賣股票萬萬不能當成主業來做，偶一為之還湊合，天天看盤就變成賭徒了，實在是不可取。特別是那些上班炒股的，很多上市公司的總裁高管天天盯盤，但對提振自己公司的股價毫無益處。
因此算了算了，看看賬戶浮盈4000萬，作為自己的股市初戰也就勉勉強強接受了吧。
此時，恰逢巴人遊戲併購交易之後過了百天，楚垣夕聽說更名為獨角工作室的巴人遊戲目前人事出現了比較大的變動。
其實是整個阿里遊戲都出現很大變動，從商務口到運營口的負責人，乃至知名遊戲製作人和開放平台負責人都有離職，中高層變動很大。所以獨角工作室出現變動也很正常。
其中底層的兄弟們還算好，靈犀大部分遵守了承諾，只有媒體支援的輪子被靈犀拆出來支援整個靈犀的業務，不再獨屬於原本巴人遊戲的項目。
然後是項目經理們。巴人遊戲被併購過去之前，趙傑已經搞了幾個小遊戲項目，而且是跟兄弟們以dkp孵化的形式搞出來的，其中《無道昏君》留在巴人集團，然後變為孵化公司，其它的都跟了過去，只不過股權被楚垣夕以一個雙方都能認可的價格給買斷了，價值取決於項目進展以及前景，從屬關係完全屬於巴人遊戲，乾乾淨淨的歸入靈犀。
但是現在這些小遊戲項目出現了變動，有的已經被砍了，人員打散插入靈犀，有的繼續往下跑，但是調整了方向，還有的堅持的不錯，比如《動物公司》。這個ip從tcg開始一直在執著的前進著，到了小遊戲時代仍然十分堅挺，放在任何一個遊戲公司都能夠起到給公司兜底的作用，靈犀也沒捨得折騰，一直在進行平穩運營和版本更新。
在「項目」這個層級之上，就是王樂了，到了百日關口，果然，王樂被輪崗到其它部門，現在獨角工作室的事業部長已經不再是巴人出身的人。
這也算是阿里文化的體現吧，楚垣夕倒是沒有太吃驚。可惜王樂並沒有降職，否則他倒是想讓王樂回來的。現在，想從阿里的體系里往外拉人，還是瓜藤籬下，肯定沒戲了。
比較詭異的是，獨角工作室內部居然還被增加了一些負責品牌和市場的職能，這倒是讓楚垣夕看不懂了。這不是所謂的中台服務嗎？阿里這麼推崇中台的企業是怎麼個考慮呢？
這天晚上，野竹千香再次上陣，繼續對島國用戶進行虛擬偶像直播。
這段時間鑽石公主號已經引起比較強烈的輿論反饋，特別是上次巴人剛剛做完直播的第二天，米國就派了飛機撤僑，而且是把島國當成垃圾桶一樣的撤僑，好人接走，確診的給他們留下來！
當然了，島國政府也不是好相與的，一扭臉就還了一個瞞天過海，等米國人在飛機上坐好了之後才知道這裡邊有14個人居然呈的是陽性？
因此這些天島國那邊也很熱鬧，呈現在巴人的youtube訂閱上就是15號做完直播訂閱狂掉，但是這幾天又漲回來一半左右。
這個現象給了陸羽比較強烈的信心，這就相當於投入換增長了嘛。因此今天繼續播，而且連陸羽都不懼掉粉了。
只不過野竹千香這個吐糟的實力一旦火力全開，確實讓人有點遭不住。
楚垣夕睜大眼睛看著，發現她不是在做直播，而是在跟觀眾pk。特別是巴人的vtuber名叫xixi醬，最近美術趕工，做了好多嘲諷的表情，簡直沒誰了！
島國觀眾：「去檢查？檢查出毛病來怎麼工作啊？不就是發燒嘛？我以前發燒上班又不是一次了。」
xixi醬用手扒著眼皮吐舌頭，做「略略略」狀：「不就是發燒？發燒你會把病毒傳染給別人！你知道這次的病毒多擅長傳播嗎？讓你們這麼傳，東京奧運都得停辦！」
島國觀眾：「停辦奧運？怎麼可能！頂著新冠把奧運會辦下來不是名留青史嗎？」
xixi醬無奈攤手閉眼，面帶嘲諷的笑容：「又是賭國運的傳統藝能，你還活在一億玉碎的時代嗎？說的好像病毒真的蔓延開了之後其它國家的運動員敢來一樣。」
島國觀眾：「我看你是非國民！你根本不了解奧運的意義，1964年奧運可是戰後經濟騰飛的起點！」
xixi醬生氣的說：「看清楚，我是彼岸大國的vtuber，為你們真是操碎了心！給你們抄答案都不會抄！」
這時有個島國觀眾發出了一段非常長的留言，負責給楚垣夕翻譯的生駒家親冒著汗翻譯：「xixi獎，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還是承認失敗吧。你說服不了我們，就算你能說服我們也說服不了陰陽師啊，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民主』好嗎？
最佳封鎖時間就那麼幾天，陰陽師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你讓他現在下令封城封村倒是能把新冠控制住，他自己首先就要謝罪下台，因為，像彼岸大國一樣犧牲經濟我們就真的玉碎了！所有在野黨都要攻擊他。
只有像現在這樣，把問題變得更嚴峻，在野黨沒有一個敢接鍋的，陰陽師才能繼續做的下去。也就你們彼岸大國敢犧牲經濟，我們這是民主的新冠！」
楚垣夕心說生駒家親這小伙子最近漢語說的出神入化啊，完全做到了信達雅，連接鍋這麼深邃的用詞都能把握的相當好。
其實最近幾天島國也就那樣了，比較讓人糟心的是宇宙國突然之間就炸了，一個大媽即將以一己之力團滅邪教的故事廣為流傳。
不過楚垣夕是沒有多餘的心情再關心他們了，他自己這邊的融資推進的相當不順利，還沒有楊健綱順利。
楊健綱發出郵件之後反饋很多，雖然有人表示價格不是太滿意，有人在詢問詳細的運營數據，還有a輪的投資者感覺b輪的估值太低了的，總之都是正常的反應。
但楚垣夕最近在投資人圈子裡已經做出了各種姿勢，包括但不限於作勢要投濮明易等等，並且在和顧鴻茹找到的準備投資濮明易的投資者開電話會議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聊小康的前景和數據。按說應該向投資圈釋放的信號已經相當之充分，就差發一封跟楊健綱類似的郵件了，姿勢擺的很明顯，但是沒什麼人表態。
這些人都忘記小康打算三月初做融資了嗎？還是小康不打算近期上市的絕密被泄露出去了？楚垣夕不禁疑神疑鬼起來。
楊健綱可以腦子一熱把郵件發出去，他這件事辦的，可吐糟的地方太多，也完全不管如果發出去之後沒人搭理怎麼辦這樣的問題，但楚垣夕不能不考慮。
而且，直接發出這種郵件，楚垣夕真下不去這個手。楊健綱那為什麼反饋很多？因為他估值要的不高啊，b輪只有a輪的兩倍，已經不能再低了。要不然楚垣夕也沒那麼痛快的承諾追加。
楚垣夕就算要發，怎麼發？要多少？不得等有分量的投資人主動問上來，再羞羞答答的把價目報出去？
所以這兩天楚垣夕像是完全忘記小康要做融資一樣，專注於濮明易的天使輪投資，顯得氣定神閒，耐心的等待來問價的。
說心裡話，濮明易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低的，這不是跟小米比，而是比普通創業者低。這還是考慮到賽道比較空曠，以及技術優勢的情況下，都讓人感到這麼低，主要就是人的問題，萬一成了可能會被人噴死。
當然即使如此仍然有投資的價值，楚垣夕開融資電話會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幾率低但是我們不能光看幾率，要看數學期望。下注下的少，成功之後拿的多，那成功幾率當然低了，幾率不低就不是這個價啦，小米的天使輪你能奢望著在五千萬的價碼上投進去？
所以，更重要的精力應該放在顧鴻茹找的什麼人來配合濮明易上。濮明易有短板，只要別人能把短板補上，那他的長板就會相當好使。特別是顧姐肯親自下場的情況下，又多幾分勝算。
因此到了23號，這個集合了顧鴻茹、楚垣夕以及其它幾個投資人的融資事項居然神奇的敲定了，連ts都寫好了，拿給濮明易簽字。
楚垣夕臉上笑嘻嘻，心裡媽賣批，合著老夫需要操心的四個融資里就小康最拉稀？這像話嗎？
其實楚垣夕是不願意因為這個事情找徐欣和胡世恆的，現在找人是需要他們當托兒，請大佬幫自己組局是可以的，釋放信息也行，背書當然也可以，但是請這麼大的大佬給自己當托實在是有些難於啟齒。
可是眼瞅著都23號了，距離「三月初」只有一周的時間，這時候再不把臉拉下來就不是丟臉這麼簡單。
結果楚垣夕剛跟徐欣恭喜，就聽徐欣說：「哎喲你還記得找我啊？」
楚垣夕恭喜徐欣是因為她又命中一個ipo，而且是超級明星股良品鋪子，明天24號正式「雲敲鐘」。這家公司，徐欣的基金拿了超過三分之一的股份參與ipo，可以說是吃的滿嘴流油。
其實良品鋪子吧，楚垣夕感覺跟自己說不定還能有點關係，因為良品喜歡冠名綜藝。良品正是靠冠名《爸爸去哪了》，才徹底打響知名度，脫離地區的舒適圈，走向全國市場，實現階梯性發展。
巴人今年綜藝肯定得找冠名商，不可能都讓小康包圓，這大土豪剛剛上市手裡有的是錢，當然需要關心一下。而且，巴人的綜藝除了《稷下學宮》之外都還在孵化中，並不是什麼名牌綜藝，人家還未必看得上呢，這裡很難說需不需要藉助徐大姐的面子。
這個ipo等到了也不容易，因為距離遞交申請已經超過一年半了，但足以證明徐欣的眼光。國朝三大零食電商巨頭她投中了兩個，另外一個百草味不是沒投中，而是沒法投，早早就被上市公司好想你給收購了。
巧合的是今天正是好想你發出公告的日子，將三大零食中奉陪末座的百草味按照略高於評估價值賣給了百事。
要說起來百草味的開局可比良品強太多了，良品是靠乾坤一擲賭上一切才起死回生的，而百草味開局就是順風順水。
但是到了今天，良品獨立ipo，而百草味則被人賣來賣去，就算對賭完成的再好，和良品的發展潛力也沒法相比。
正在楚垣夕略微感慨的時候，徐欣說：「我跟你說，形勢的相當不妙。」
第一千零九章 形式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