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何稠算是倒霉了,沒想到他那不孝的兒子也卷了進去。」乾陽殿前,眾多文武大臣望著躲在一邊的何稠,不過一個晚上,何稠好像是已經老了許多,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也卷進去了。
「哎,工部大匠,那些錢幣模具可都是工部負責,何稠的兒子進去也正常,哎,最主要的是趙郡公的兒子趙然昨晚被抓了。那一位弄不好以後也是可以封為郡王或者親王的人,也被抓了,可惜了。」人群之中又有人說了,言語之中不乏有幸災樂禍之意。
「聽說了嗎?錦衣衛也被抓了不少人。嘿嘿,這下有意思了。沒想到連錦衣衛的人也被抓了,這下好了。」又有人幸災樂禍的說道。
若是說對何稠或者李仁安還有一絲同情的話,那對錦衣衛,眾多文武大臣可都是沒有什麼好的印象了。錦衣衛在各家各戶都是有暗樁,或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甚至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是有可能。這次錦衣衛出了事情,這些大臣們最是喜聞樂見,甚至還有人想著上書天子,想著廢掉錦衣衛。
「聽說了,這次朝廷恐怕有大動作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不是這麼點人能夠做到的,在背後,恐怕還是有人,哎,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要倒霉了。總之,錦衣衛這次樂子大了。」文武百官之中,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笑聲。
「怎麼還沒有上朝?」何稠望著對面的乾陽殿,卻發現乾陽殿到現在還沒有打開,只有外面的武士靜靜的站在那裡,雄健而威武。
實際上,武德殿內,李承宗、裴世矩、杜如晦等人紛紛出現在這裡,商議著眼前的局勢,李承宗面色平靜,目光深處還有一絲好奇,裴世矩面色平靜。靠在椅子上,根本沒有將大殿中的一切看在眼中,唯獨是韋園成的聲音響起。
「皇上雖然是在山東,但是皇上傳來密旨。參與此人的人,必死無疑,其他的人視情節輕重,交刑部論處。錦衣衛也是在要犯之中,也要受刑部管轄。」韋園成眼珠轉動。大聲的說道。
「韋大人這是想動錦衣衛嗎?」長孫無忌不滿的說道:「此事雖然與錦衣衛有些關係,但是不要忘記了,錦衣衛還是有功勞的,刺探情報少不得錦衣衛,韋大人想徹查錦衣衛恐怕不是時候吧!」
「錦衣衛雖然有功勞,但是也得辨別一二,今日之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連貞觀錢幣都敢假冒,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若是有人膽大妄為。對陛下動手呢?為陛下傳遞假情報,那朝廷又將如何?只有正本清源,找出錦衣衛中所有背叛者,才能保證錦衣衛的忠心。」韋園成毫不猶豫的說道。
「錦衣衛是什麼衙門,想必諸位是知道的,想要對錦衣衛動手,諸位恐怕還需要皇上批准吧!」馬周淡淡的說道:「至於錦衣衛,誰做了什麼壞事,那就抓誰,皇上說了。誰出手了,就找誰,就算是誅滅九族也是可以的。」
「閣老,就等您一句話了。」韋園成面色陰沉。朝上面的裴世矩拱手說道。
「漢王殿下,您怎麼看?」裴世矩笑眯眯的望著李承宗說道。
「回閣老的話,父皇告訴我說,我年幼,什麼都不懂,多聽聽。多看看就行了。」李承宗搖搖頭說道。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一副機靈的模樣,顯然心中並不是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好,好。」裴世矩聽了之後,不但沒有不高興的地方,反而連連點頭。
「錦衣衛本身就是獨立在武德殿之外,除掉老夫和杜大人之外,其餘的大臣們都不能指揮錦衣衛,就算是老夫和杜大人,也只有在皇上授權的情況下,才可以調動一二,你們有這個權利嗎?」裴世矩掃了眾人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
「雖然錦衣衛是獨立在武德殿之外,但是此事涉及到工部和戶部,就算是在武德殿之外,也必須要嚴加懲處,最起碼也要組織三司會審。」韋園成大聲的說道。
「韋大人這句話倒不是沒有道理。」杜如晦低聲說道。
他的話音一出,眾人頓時一愣,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杜如晦本身很少關注這些爭鬥,但是這個時候卻支持韋園成,讓眾人在驚訝之餘,也很快就明白了杜如晦的心思。就算是裴世矩面色也是一愣,原本要說的話頓時收了回去。
說的徹底點,眼下雖然李信還沒有統一天下,但是遲早天下還是李信的,錦衣衛到那個時候還有什麼作用呢?那就是監視朝中的文官集團,這不是文官集團們所希望看到的。所以趁著這個機會削弱,或者掌控錦衣衛,為文臣們所用。
此事關係到文臣們的利益,就算是裴世矩這個時候也不說話了,他一旦反對,整個文官集團都會敵視裴家,這樣的後果不是裴世矩能夠看到的。
「此案的主使者已經抓到了嗎?」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就見李承宗環顧左右,忍不住詢問道。他神情天真,周圍的武德殿大臣們卻是神情一愣。
「殿下,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抓住對方了。」裴世矩瞬間反應過來,趕緊說道:「他雖然經驗豐富,但是在洛陽,大將軍此刻正在虎牢關,裴仁基將軍也在洛陽,已經封鎖了孟津等地,他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就先等抓到背後之人再說吧!」李承宗掃了杜如晦一眼,說道:「杜師傅以為呢?」
「殿下既然這麼說,臣等自然同意了。」杜如晦並沒有因為李承宗的反對而不高興,相反,臉上還堆滿了笑容,這是李承宗第一次在朝堂上說話,而且說出來的話很有道理,讓眾人意識到,錦衣衛未來如何,並不是在自己等人的手上,而是在李信的手上。一時間爭論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最起碼,現在是這樣的。
一場剛剛出現的爭鬥,就這樣輕鬆被李承宗給消滅了,不過雖然是如此,但是這裡面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只是眾人不想在這個時候發動而已。
錦衣衛的所作所為在眾人心裡已經是一個刺,以前錦衣衛還能為大軍提供情報,大家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也沒有說出來而已,但是此事日後肯定還會爆發出來。
而在洛陽,一個酒樓上,一個年輕人正慢悠悠的靠著窗子喝著小酒,望著樓下的車來人往,神情極為悠閒,但是目光深處,還是露出一絲落魄和懊悔來。
他望著身後數丈的一個桌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又看著樓下一個買柴火的人,臉上的苦澀更濃了,作為錦衣衛的三大巨頭之一,林動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己的同僚給監視了。甚至他還感覺到一絲恐慌,一絲陰冷正針對著自己。
「弓弩!」林動嘴角的苦澀更濃了,他現在可以斷定,自己的周圍恐怕有十個人圍著自己,置於暗處還有多少人,就是林動也不知道。
自己後悔了嗎?或許有之,自己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或許自己也不知道。或許自從自己出手的時候,就已經有今天了吧!
「紀大人。」這個時候,樓梯口走來一個高大的壯漢,林動雙眼一亮,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副指揮使紀綱,林動沒有想到紀綱會親自來。
「哎!小林啊!」紀綱微微嘆息了一聲,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極為看好,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不聲不響的弄出了這麼大事情,打的他和沈千秋兩人一個措手不及,錦衣衛本身就是惹的朝堂上眾多大臣心中不滿,現在出了這件事情,也能想像的出來自己等人以後將要面臨的境況了。
「讓紀大人受委屈了。」林動苦笑道。
「我等不過是同殿為臣,原本可以輔佐天子,統一天下,今日之事,哎,讓皇上知道了,皇上心裡將會很難過的。」紀綱搖搖頭說道:「你是錦衣衛同知,一身榮華富貴,皇上對你極為看重,何苦這麼幹呢?你若是有為難的地方,可以上奏天子,讓天子幫你解決。」
林動心中一陣苦澀,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末將辜負了皇上的信任,讓皇上為難了,還請紀大人轉告陛下,是林動對不起他。」
「是誰逼你的?」紀綱雙目一亮,望著林動說道。
「紀大人記得武士彠嗎?」林動將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說道:「竇義竇大人的舉動能瞞的過別人,但是瞞不過武士彠,這個木材出身的傢伙,也是一個經商奇才,這個假冒貞觀幣就是他出手的,以前我曾受過他的大恩。這次算是還了他了。只是對不起陛下。」
「你啊!林動,說你什麼好呢?林動,你!」紀綱望著面前的林動,面色頓時變了變,只見面前的林動雖然面色平靜,但是嘴角、鼻孔之中已經流出黑色的鮮血。
紀綱頓時吸了口氣,恐怕林動剛才那杯酒里已經放入了鶴頂紅,他這是不想被殺,而是內疚而自殺,讓紀綱心中深深的嘆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