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伯,你的看法呢?」杜伏威望著輔公祏,言語之中卻是變的親切了許多,好像是真的是在詢問輔公祏的看法一樣,目光清澈卻是沒有任何的雜質。
輔公祏看的分明,目光一陣閃爍,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了當年兩人聯手合作,奮戰疆場的情況,只是很快,他目光深處的一次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變的古井無波,淡淡的說道:「歷陽侯自己投靠關中,得侯爵之位,以後更是公侯萬代,自然是無話可說,但是我們這些兄弟呢?公爵降成了侯爵,侯爵降成子爵,甚至什麼都沒有,將軍變成校尉,校尉變成了旅帥甚至更少,嘖嘖,歷陽侯,你在受封官爵的時候,可曾想過了我們?」輔公祏說到後來,卻是聲色俱厲,虎目圓睜,望著杜伏威說道。
輔公祏聽了之後面色一愣,最後雙目微閉,睜開之後,望著輔公祏說道:「輔將軍若是不願意,可以離開歷陽,相信這裡面有些弟兄也不願意歸順關中唐王,也跟隨輔將軍一起離開。輔將軍以為如何?」
「讓我們離開歷陽?歷陽侯,這江淮軍是我們辛苦打下來的,可不是你杜伏威一個人的,既然你已經不是我們江淮軍的主帥,那就請離開歷陽,看在你曾經是我們主帥的份上,我們也不會難為你。」輔公祏掃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陣高興。杜伏威的話徹底的損害了這些人的利益,誰願意自己的利益受損呢?
「你們呢?你們的看法呢?」杜伏威面色平靜,並沒有生氣,而是望著其他人,只是他作為江淮之主,身上的氣勢極為恐怖,一股巨大的壓力憑空而落,望著眾人,根本就沒有人與之相對視。
「義父,只要您還是江淮軍之主。就是我們的楚王。」一個年輕人大踏步而出,他也是杜伏威的義子,叫做王大錘,原本是一個鐵匠出身。因為神勇,被杜伏威收為義子,也是一軍之主,沒想到這個時候也出來反了自己的義父。
輔公祏看的分明,嘴角露出得意之色。杜伏威在江淮軍是有威望,他的義子很多,可惜的是,他沒有兒子,義子多了,也會爭權奪利,都想著杜伏威死了之後,掌握整個江淮軍,可惜的是,杜伏威喜歡的也只有闞棱和王雄誕兩人。日後的江淮軍之主也只有從這兩人身上選擇,所以其他的義子對杜伏威早有不滿,這次一次性的全部都爆發出來。畢竟只有杜伏威和闞棱、王雄誕三個人從關中得到了好處。
「你們認為我比李淵、王世充如何?」杜伏威掃了眾人一眼詢問道:「李淵占據并州、幽州之地,馬上竇建德都不是李淵的對手,王世充擊敗宇文化及、李密,占據中原,我比這兩位如何?」
眾人聽了頓時默然不語,輔公祏也是面色變了變,江淮軍固然很強大,但也只是在江淮而已。對付的也只是李子通和沈法興這樣的人物,若是比前兩位還真是比不上。
「我們比朱粲又如何?」杜伏威又說了。
眾人聽了不再說話,朱粲如同狂魔,而且是吃人的狂魔。麾下的士兵就好像是瘋子一樣,殺人無數,江淮軍與他多有戰鬥,但是失敗的次數還是很多的。
「李淵被丞相打的連女兒都送出去,自己向突厥人屈膝投降,請求救兵。王世充更是可悲了,自己登基稱帝,還將前朝的太子側妃送給丞相暖床,而朱粲就不必說了,自己已經被丞相所斬。」杜伏威苦笑道:「你們認為你們能夠抵擋丞相的天兵嗎?我杜伏威不是怕死,而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王圖霸業連累了兄弟們。丞相麾下軍隊作戰勇猛,跟隨丞相建功立業,日後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機會。貿然反抗天兵,恐怕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證不了。」
「楚王,此事關係重大,我等不敢現在就做出決定,能否明日再做決定。」左遊仙眼珠轉動,出列說道:「畢竟楚王突然通知此事,弟兄們都沒有做好準備,還請楚王明察。」
「可以。」杜伏威認真的看了輔公祏一眼,見他面色平靜,頓時點了點頭說道:「左道長所言甚是,此事的確是本侯的過錯,你們可以明天再來告訴我,今天我就準備好金銀財寶,大家兄弟一場,臨了分開的時候,不能讓弟兄們吃虧。」
「多謝楚王。」輔公祏頓時鬆了一口氣,朝杜伏威拱了拱手,出了大廳,在他身邊,還有十幾個將領也跟著後面離去。很快大廳內只剩下闞棱和王雄誕兩人。
「義父,是何人要殺你?」闞棱等眾人走後,忍不住說道:「一個小小的田志恐怕沒這個膽子吧!」
「是啊!義父,這些傢伙實在是膽子太大。」王雄誕也低聲說道:「義父,是輔公祏嗎?在你離開的時候,左遊仙還對我說丞相準備殺你了。」
「丞相豈會殺我,要殺我的不過是輔伯而已。」杜伏威面色平靜,說道:「他想掌握江淮軍,稱王稱霸,所以他很想殺我,而且還和長孫無忌勾結在一起,可惜的是,他的計謀雖然厲害,但是卻小瞧了錦衣衛,錦衣衛早就將他的陰謀查探的清清楚楚。」
「義父,現在該怎麼辦?」闞棱有些擔心的說道:「孩兒看這些人?」
闞棱沒有繼續說下去,剛才的情況他們都知道,那就是這些傢伙實際上都是不願意歸順關中的,現在的利益高高在上,歸順李唐之後,這些到手的權力重新改變,甚至還有的人會重新開始,從小兵一步一步的爬上去,這對眾人打擊很大,所以才會反對此事。
「還能怎麼樣,不過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沒有辦法而已。」杜伏威面色陰沉低聲說道:「現在這種情況,這些人想走就走,丞相需要是五萬精兵,還有三萬人還是我爭取來的,怎麼,你們倆手上連五萬精兵都沒有嗎?」
「義父,我們的兵馬雖然不如關中那樣精銳,可也是真正的善戰之輩,莫說五萬,就是八萬人也是能找的出來的。」闞棱和王雄誕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很有自信的說道。
「恐怕今天夜裡,就會有人前來進攻侯爺了。」林動卻是笑呵呵的說道:「侯爺,雙方都已經撕破了臉,輔公祏勾結外人就是想取侯爺的性命,這次侯爺將此事公開之後,江淮軍多有反對,他可以利用這些人一起對侯爺動手,侯爺若是不準備一下,恐怕會被輔公祏所趁。」
「義父,這位是?」闞棱望著林動,眉頭皺了皺,他感覺林動這個人很討厭,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就差點說江淮軍上下要造反了。輔公祏或許會造反,但是其他的人多是杜伏威的義子,受了杜伏威的恩惠,這樣的人若是會造反,那就是太可惡了。
「這位是錦衣衛同知林動,若非林兄弟,恐怕你們兩人是見不到我了。」杜伏威面色灰敗,他知道林動雖然說的比較冷漠無情,實際上這種事情還真的有可能發生。
「見過林將軍。」闞棱兩人面色一愣,目光中閃爍著一絲驚慌來,趕緊抄林動拱了拱手,錦衣衛的威名還是讓兩人有些慌亂的。
「闞棱,你和雄誕兩人回去,安頓好家小,然後就到城外軍營去。」杜伏威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我等下去城外軍營見你們。這個地方,哎!恐怕今夜歷陽不大太平了。」
「兩位將軍也不必回家了,錦衣衛在歷陽還有點根基,兩位只要給出一點憑證,我們錦衣衛就會幫助兩位安頓好家小,這個時候恐怕輔公祏會監視兩位將軍的。」林動笑呵呵的說道,目光深處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
「多謝林將軍。」闞棱和王雄誕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林動說的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還是要將兩人的家人當做人質,不過這兩人對杜伏威極為忠心,雖然不滿,還是將各自的貼身物件交個林動,讓林動去安排自己的家小。
「既然如此,我們就走吧!」杜伏威等林動傳遞了信息之後,領著三人進了自己的書房,然後就見他將書架推到一邊,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杜伏威點燃了油燈,領著三人走了進去,然後又將書架恢復了原位。
「這個地方是我命親信挖出來的,耗費了一年的時間,生怕有一天為人所殺,沒想到,今天終於起到作用了。」杜伏威微微嘆息道。身後的三人頓時默然不語。
?半響後,四人面前一亮,卻見鼻尖傳來一陣檀香,等到闞棱兩人掃了四周一眼,卻是發現是城外的積香寺,兩人頓時想起杜伏威經常來積香寺上香,原來是為了這個密道而來。
「這裡是積香寺,距離大營不過三里,嘿嘿,走吧!林將軍,去看看我江淮大軍。雖然不如丞相麾下的兵馬,但是也是難得的精銳軍隊。」杜伏威很得意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