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跟他掰扯這個。
「司俊風,我們說回正經事,」她抓住機會,「袁士明明欠公司那麼多錢,你為什麼不讓人去要賬?」
見她轉開話題,司俊風也無意多提「學校」。
「生意上的事,不能單純的說欠或者沒欠。」他眼底閃過一絲洞悉,「我剛才也聽到你和他提起袁士?」
祁雪純坦然點頭,事已至此,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原本我在學校的任務單上,下一個就是袁士,」她說道,「袁士覬覦學校很久了,經常找事。」
司俊風眸光微閃,他是何其聰明的人,頓時完全明白。
「你進公司,是為了找機會接觸到袁士。」
祁雪純點頭。
他的眸光瞬間黯然,黯然中又陡生一股怒氣,她做這一切,原來都是為了萊昂。
「好,很好,祁雪純,人家把你踢出來,你卻還一心想著,怎麼著,讓袁士在a市消失,是你重新回去討好萊昂的資本?」他氣極了,口不擇言。
祁雪純奇怪他為什麼生氣,但沒聽出他的譏嘲。
還老老實實搖頭,「回去,不可能了,做完這個任務,和學校兩不相欠了。」
司俊風渾身一怔,「你……你做這個是為了和他兩清?」
她點頭:「這個難度很大,好幾個厲害的師哥師姐也做不成,如果我做成了,就不算欠校長的了。」
司俊風此刻才知,坐在過山車上是什麼感覺。
他和她想的,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但只要她沒想著要回去,他就是開心的!
「我來收拾袁士。」他忽然說。
祁雪純覺得他好奇怪,一分鐘前還說袁士沒欠賬,這會兒又要親自收拾袁士了。
堂堂夜王,這麼善變的嗎。
他這是一再的為你更改底線……許青如的話忽然竄上腦海。
但對她沒什麼影響力,情感專家許青如,這會兒自己都醉倒在床上呢。
「你收拾袁士,是很簡單的事吧,」她輕輕搖頭,但目光堅定,「這件事,我要自己做。」
「很危險……」他聲音驟停。
她堅定的目光里,還有無聲的反駁……他不得不承認,以她的身手,他說危險是多餘的。
車裡沉默了片刻。
「祁雪純……」
「司俊風……」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又同時閉嘴。
「你可以去收拾袁士,」司俊風索性先說:「條件是,帶上我派給你的人。」
「你把騰一派給我?」太引人注目了。
「派兩張生面孔。」
「我有雲樓夠了。」
司俊風沒再說,反問:「剛才你想跟我說什麼?」
「章非雲……」
「祁雪純,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說的『得』是什麼意思?不是非得你同意,我才能收拾袁士的……我躲起來偷偷對付他,你有把握短時間內能找到我?」
司俊風:……
她不是失憶了嗎,原來伶牙俐齒是與生俱來的……
……
這晚,她還是跟他回到了星湖的家裡。
她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聽著門外傳來的,他細密的呼吸聲,心頭泛起一陣異樣。
睡夢之中,司俊風也察覺到一陣異樣,有什麼東西黏在他臉上似的……他機敏的睜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祁雪純的臉。
她雙臂抱膝,蜷坐在他身邊,美眸定定的看著他。
他的感覺……怎麼說,像被彩票砸中的意外。
「你一個人睡不著?」他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壞笑。
「我……今天很奇怪,」她坦然說道,「以前在學校訓練,如果沒達標會挨訓,然後一個人被關在房間裡反省……」
今晚見了萊昂,看到那些師哥師姐們背叛他,她又有了訓練不達標的感覺。
一個人睡在內室的大床上,仿佛被關在學校宿舍里反省。
「可外面卻有一個你,我覺得又有不一樣的感覺……」她說。
「有什麼不一樣?」司俊風的眼底小火苗跳躍。
她很認真的說:「我只有一時間的恍惚,但我知道,我不是在學校了。」
司俊風,和這個家,慢慢充滿她的生活。
司俊風心底浮現一絲欣喜,這不就是代表了,她在一點點接受他!
「你因為什麼訓練不達標?」他找著話題,私心想留她在身邊多待一會兒。
「很多,最開始是臂力不夠,射擊瞄不准,後來是野外生存……這些你一定也練過吧。」她說。
他的確練過,而且長年累月。
她現在失憶了,也不再懷疑他的身份了,反而覺得他能做這些,是理所應當。
「你能在訓練的時候,每次射擊都打出十環嗎?」她忽然問。
司俊風輕鬆的聳肩:「曾經有競賽團隊請我參加國際比賽。」
聞言,祁雪純美眸發亮:「曾經也有人請我去參加國際比賽!」
但萊昂說,每個人要走的道不一樣,回絕了對方。
現在看來,他只是將她當成工具,不可能讓她在外界露臉。
「司俊風,你想比賽嗎?」她提議:「我們倆比一場。」
司俊風一笑:「我們倆比賽,也算是國際賽事。」
說干就干。
別墅區附近正好有一個射擊娛樂館……半夜已經關門了……這不算事兒。
半小時後,他們倆站到了射擊靶前。
「司俊風,贏了有什麼獎勵?」她問。
「你想要什麼?」
「在你家和章非雲有關的提議,照常實施。「
司俊風勾唇,早猜到了,大半夜的不會無緣無故提出比賽。
他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他有把握,自己不會輸。
「輸了怎麼說?」他問。
「輸了你說了算。」
話音落下,打靶聲響起,一聲一聲接一聲……
第一局,平手。
第二局,司俊風勝。
第三局,兩人你追我,我追你,看著不相上下,實則司俊風水平更勝一籌。
祁雪純暗自擔心,如果司俊風贏了,他很有可能要求她和章非雲保持距離。
「司俊風,如果你贏了,你想要什麼?」她問。
「你。」他挑眉輕笑,準備打出最後一發。
鼻間忽然竄入一抹馨香,她忽然走到他身前,扭頭看向前方的靶。
「我不信你這次還能十環。」她有些不服氣。
她連靶里的電子感應器也不相信,非得靠自己的肉眼看個清楚。
如果不是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他真會認為她是故意站過來,擾亂他的心神……
「祁雪純,你不覺得自己站得太近了?」他問。
她愣然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確幾乎是站在了他懷中。
他的眸子裡,涌動著她不陌生的波濤……上次她看到這種眼神,是她被他壓入床墊的時候……
她暗中抹汗:「司俊風,我們正在比賽,你能尊重對手嗎?」
「我對你的靠近有感覺,不正是對你最大的尊重?」
她美眸疑惑,聽不懂這句話里的意思。
「什麼意思?」她不懂就問。
司俊風無聲嘆息,下一秒,她的柔唇便被封住。
她詫異的推他肩頭,「司俊風,在比賽……」
「我輸了。」他隨手打出了最後一發,彈珠不知落到了哪裡,反正語音器沒報成績。
偌大的打靶場,小小的打靶間,安靜的夜裡,烈火在熾燒……
……
天色見亮。
許青如動了動眼皮,劇烈的疼痛在腦子裡狂扯,「什麼破酒吧,賣的都是什麼破酒!」她低聲咒罵。
「跟酒的質量沒關係,跟你喝的量有關係。」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她愣然抬頭,隨即又趴下,「雲樓啊,昨天謝謝你了。」
「你還得謝謝老闆,她給你開的房間。」雲樓回答。
許青如一愣,立即坐起來一看,美目中亮起驚喜,「老闆,你真的在啊。」
祁雪純坐在沙發上,淡淡瞥她一眼:「五分鐘洗漱,要幹活了。」
「知道了!」許青如像一隻彈簧似彈起來,嗖的竄進浴室去了。
別看她似乎很敬業的樣子,其實是因為,尷尬。
十分鐘後,三人聚攏到了桌邊,祁雪純將袁士的資料擺開。
接著,又將章非雲的資料擺開。
「這次有兩個目標,」她指著袁士,「我們要瓦解他所有的生意,讓他在a市消失。」
又指著章非云:「我們要搶在他前面,收到袁士對公司的欠款,保住公司外聯部不落在他手裡。」
許青如拿起章非雲的照片,兩眼放光:「這也太帥了吧!」
「砰!」雲樓及時往她腦袋上敲一記暴栗。
「如果你覺得自己有當叛徒的可能,必須提前退出此次任務。」祁雪純嚴肅的看著她。
她被嚇到了,連連擺手,「隨口說,隨口說說。」
「你們把資料看完了,就跟我走。」祁雪純吩咐。
「等等!」雲樓忽然出聲,「老大,誰欺負你了!」
她敏銳的目光落在祁雪純的脖頸。
祁雪純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衣,領口微敞著,隱約可見脖子側面烏紅的傷……
祁雪純微愣,下意識抬手想要掩飾。
許青如「噗嗤」一聲笑了,「雲樓,原來你沒談過戀愛啊。」
「沒談過。」雲樓老實承認。
「那就對了,」許青如挑了挑眉毛,「老闆脖子上那個根本不是什麼傷,而是愛的印記。」
說著她沖祁雪純狹促的眨眨眼,「昨晚戰況很激烈吧?」
祁雪純的腦子裡不自覺浮現昨晚打靶間裡的情景,俏臉泛起一陣紅暈。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任由他那樣做。
她學到的一切抵抗招數,當時全都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