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急道：「這一下可糟糕。」
「糟糕什麼？」法空漫不經心的道。
林飛揚道：「李少主可是南監察司的死對頭，有不少人因為他而倒霉，個個都恨不得殺了她，現在她跑去南監察司……」
「綠衣司的司正不也一樣？」法空道：「沒有他下令，綠衣司怎麼可能下手？」
「我覺得，比起綠衣司的司正，恐怕南監察司的人更恨李少主。」
「嗯——？」
「畢竟李少主可是殺了他們的大宗師的，綠衣司的司正可沒這麼幹。」
「放心吧，她應付得來。」法空道。
李鶯的韌性與手腕是超人一等的。
當初一進綠衣內司，局面是何等艱難，還不是撐過來，短短時間內升到了司卿，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完不成的壯舉。
雖然她是借了自己的力，可借力也是一種本事，而且是一種莫大的本事。
那麼多的綠衣司內司高手，為何只有她能來借自己的力呢？旁人為何做不到？
這便是手段與本事。
林飛揚看他如此淡定，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瞎操心，撓撓頭：「住持，真沒問題？」
「再大的問題，她還是殘天道的少主，大不了回殘天道去而已。」法空道。
同樣是創業失敗，有的人再難翻身，富二代們卻沒什麼大不了，頂多回去繼承家業。
李鶯便是這般情形。
最壞的情形不過是回殘天道，一走了之，朝廷與南監察司都要給殘天道幾分面子。
當然，真要到了自相殘殺的時候，生死關頭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目前來看，李鶯沒有殺身之危。
「好吧。」林飛揚撓撓頭：「今天上午朱姑娘要過來拜訪住持你。」
法空擺手：「我還要回一趟金剛寺，你招待她便好。」
「住持你不在？」
法空道：「有幾天沒去拜見師祖了，今晚中午陪師祖吃飯。」
「……那好吧。」林飛揚頗為失望。
住持不在的話，總是差點兒意思。
法空道：「朱姑娘過來可不是拜見我，是衝著你來的，我在不在無所謂。」
「沒有的事。」林飛揚忙道。
法空看出林飛揚也是動心了的，只是不好意思，臉皮在這個時候格外的薄。
法空便沒取笑他：「好好招待朱姑娘吧。」
「要不然，改天？」林飛揚道：「讓她改天再來拜訪住持？」
「何必這麼麻煩。」法空擺擺手：「就今天吧，我就不在這邊礙眼，走了。」
他一閃消失無蹤。
林飛揚無可奈何，想到要獨自面對朱霓，竟然有些緊張，還有想到徐青蘿她們的瘋勁兒了，頭皮也緊了緊。
如果住持在，還能鎮得住青蘿，住持不在，誰能鎮得住青蘿？她瘋起來什麼話都敢說。
還有一個湊熱鬧的十五公主殿下，想想都頭大。
——
「朱姐姐，你怎麼跟林叔認識的呀？」徐青蘿大眼睛笑盈盈的，給人很容易親近的感覺。
朱霓落落大方的笑著說了經過。
正午的陽光照在金剛寺外院。
暖融融的陽光之中，金剛寺外院內高大的樹木，茁壯的苗圃，怒放的鮮花，一切都散發著盎然的生機。
這與外面的蕭瑟截然不同。
眾人正圍坐在放生池邊的石桌旁。
桌上已經擺滿了十幾道菜，色香味俱全，聞之垂涎欲滴。
法空的位子空出來，沒有人坐，法寧在空位的一旁，徐青蘿在空位的另一旁，她身邊是楚靈。
周陽坐在法寧身邊，周雨坐在周陽身邊。
林飛揚坐在周雨的另一側，旁邊坐著朱霓。
「原來你們滅掉的黃泉谷呀。」徐青蘿驚奇的道：「朱姐姐你的音殺之術竟然這般厲害？」
她大眼睛看向林飛揚。
林飛揚得意的笑道：「青蘿，住持常說天外有天，你這回知道了吧？」
「沒想到還有這般奇術。」徐青蘿感慨。
她看向楚靈：「楚姐姐，你聽說過嗎？」
「音殺之術，聽說過。」楚靈點點頭：「但能有朱姑娘這般威力的音殺之術卻沒聽過。」
「朱姐姐可算是音殺之術第一人啦。」徐青蘿感慨道：「真是大開眼界。」
朱霓忙道：「音殺之術第一人愧不敢當的，徐妹妹，其實我也是僥倖，稀里糊塗的有如此之大威力，到底為什麼，卻是不知道。」
「天賦異稟嘛，不奇怪。」徐青蘿笑道：「就像師父能施展佛咒一樣，不能以常理說清楚的。」
「正是。」朱霓忙點頭。
徐青蘿道：「這便是天賜之力，好好修煉的話，朱姐姐一定會站在世間頂端的，林叔，你可得努力啦，別被朱姐姐落得太遠。」
「青蘿，這這話不對。」林飛揚不滿的道：「好像她已經超過我似的。」
徐青蘿笑道：「林叔你能一口氣殺那麼多人？」
「我是大宗師。」林飛揚傲然一笑。
徐青蘿笑嘻嘻道：「林叔，我們不以境界論，只以威力論呀。」
「她再強也殺不死大宗師的。」林飛揚哼道。
朱霓抿嘴笑著點頭。
徐青蘿大眼睛瞟了瞟她，搖搖頭：「朱姐姐你不老實，要給林叔留面子呢，你現在已經能殺死大宗師啦。」
林飛揚眼睛一瞪。
朱霓忙擺手。
徐青蘿笑嘻嘻的道：「朱姐姐，我們不准撒謊的喲。」
「……勉強能傷了大宗師，能不能殺死不不知道了，沒試過。」
林飛揚驚奇的看她。
「原本出了一個李姐姐，沒到大宗師卻能輕鬆的殺大宗師，現在又出了一位朱姐姐。」徐青蘿感慨道：「這是奇才迭出呀。」
「青蘿是說我嗎？」李鶯忽然出現在寺門口，輕盈的來到近前。
徐青蘿跑過去拉住李鶯的手，將她拉到桌邊，摁坐下了，然後跑去拿了一張椅子自己坐下。
林飛揚暗中打量她的神色，說道：「李少主，不巧得很，住持今天回去金剛寺，要晚上才能回來。」
李鶯笑道：「沒什麼急事，晚上說也一樣。」
她成為大宗師之後，便不再顧忌旁人的目光，想來金剛寺外院便來。
成為大宗師後，在殘天道的地位與整個魔宗六道的地位截然不同，不必擔心流言說她與法空有私情，與大雪山有勾結。
大宗師是看破世情，明徹內心，不會有情迷心竅之事，大可以對他放心。
「李少主，不要緊吧？」林飛揚道：「聽到了消息，李少主你要調入南監察司……」
「嗯，南監察司東南分司的司卿。」李鶯一臉諷刺的笑笑：「跟綠衣司的位子一樣。」
「那還算不錯了，沒有直接降了你的職位。」林飛揚道：「這也算是好消息。」
「算是吧。」李鶯收起諷刺，恢復如常，嫻靜優雅，喜笑嫣然。
徐青蘿已然將李鶯介紹給了朱霓。
兩女客氣的見禮。
看林飛揚如此關心李鶯，朱霓心裡不舒服，卻沒有表現出來，表現得溫柔大方。
——
法空與慧南坐在院中小亭里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只有他們兩人。
慧南一邊細細咀嚼著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你沒必要非要過來陪我這老頭子吃飯，你已經是大宗師，是神僧了，不必這般勉強自己。」
法空笑道：「師祖是嫌棄我啦？我還沒嫌棄你吶。」
「哼。」慧南哼一聲：「又快要到祈福大典的時候了，是要我們去助陣？」
「這一次不必了。」法空搖頭：「已經步入正軌，不必寺里幫忙。」
現在神武府那邊，還有南監察司，步兵衙門，都能幫忙，不必金剛寺高手再去。
而且示威一次已經足夠。
「我們金剛寺也算沾光了，嘿！」慧南撇撇嘴道：「不管在哪裡，都是跟紅踩白，看我們寺里實力如此強橫，飛天寺跟我們的關係也緩和，其他各寺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法空笑道：「哪裡都一樣的，我們大雪山宗也不能免俗，原本就是俗人嘛。」
慧南哼道：「毫不掩飾，讓人作嘔！」
「師祖你忒清高。」法空道。
慧南眼睛一瞪。
法空忙道：「法悟師弟還沒回來？」
「他不會出問題吧？」
「沒問題。」
「法悟這小子……」慧南露出擔憂神色。
法悟天賦絕頂，如果不是法空橫空出世，法悟原本是這一脈的第一人吶。
現在是法空法寧，然後才能輪得到法悟。
但法悟的心性足夠穩固，並沒因此而受影響，依舊保持著勇猛精進的勢頭，實在難得。
所以他對法悟的未來更加看好，說不定，金剛寺未來就要交到法悟手上。
至於法空，不太適合，恐怕法空也不想做，法寧也不成，法悟是合適人選。
——
夕陽西下。
金剛寺外院，法空的小院。
法空坐在石桌旁靜靜喝茶。
李鶯則負手在他跟前踱來踱去，冷笑道：「終究還是沒能逃得掉命運。」
法空輕啜一口茶茗。
李鶯又走了一個來回，早就不復中午時的嫻靜優雅，在法空跟前毫不掩飾惱怒，冷笑連連：「端王爺真是好手段！」
「是端王爺向皇上求的聖旨？」法空問。
李鶯恨恨道：「不是他是誰？旁人不至於這般害我！」
涉及到了司卿，端王爺便無權調動了，只有皇帝下旨，能請動皇帝下旨的，恐怕也只有端王了。
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把自己調到南監察司。
她知道法空不會施展神通。
涉及到皇帝，絕不施展神通，她知道法空的禁忌。
法空搖頭道：「不是端王爺，是皇上親自下的旨。」
這是楚靈傳過來的消息。
李鶯一怔。
法空嘆一口氣：「所以，還是死心吧。」
李鶯慢慢坐到桌邊，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