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自己目前的實力，還做不到讓天下束手，所以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苟一苟的。
不過圓新師叔所說極是。
縱使別人因為顧忌自己定身咒詭異，也不會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修為看起來平平無奇，單有定身咒抵擋不住偷襲暗殺，想除掉隨時都能除掉，所以構不成太大威脅。
圓新看他平靜溫和，毫無昂揚睥睨之態，無奈搖搖頭：「你小子，明明年紀輕輕，卻跟老頭似的。」
法空道：「師叔，還有什麼別的？」
「這小許不是尋常人物。」
「……？」
「他年紀輕輕已經是三品神元境，師父是光明聖教的長老許豐海，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名師出高徒？」
「總之，小心點兒，別起歪心思。」
「師叔……」法空搖頭失笑。
「你小子！」圓新哼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心狠手辣。」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這雙眼，看人還是很準的。」
他迎來送往，接待金剛寺的客人，一雙眼睛歷練得如火眼金睛一般。
這法空看著沉穩溫和，從容沉靜，好像萬事不熒於心，其實該下狠手的時候根本不會猶豫。
看看死在藥谷的那些三派高手就知道了，絕不是心慈手軟的主。
「好好，我一定堂堂正正打敗他。」
「對嘛，這才是正途！」圓新滿意的點點頭：「行了，我還忙著呢，走啦。」
他說罷轉身便走，毫不脫泥帶水。
法空合什一禮，目送圓新身影消失。
他一顆心暖融融的。
看似囿於師父圓智，平時沒人理會自己，其實還是有很多人在默默關心自己的。
不過，這一次圓新師叔是逼自己正式走上前台，不能縮在後面偷懶。
可能是看不過眼自己這般清閒。
在外人看來，自己從不練功，一天到晚種種藥養養花，喝喝茶，賞賞風景，太過悠閒。
都不知自己練功都是在時輪塔里，在外面練功的效率太差，還不如用來欣賞美景品味美茶，享受生命之美好。
——
隨後的三天，許志堅並沒有如法空所料那般過來挑戰。
他挑戰金剛寺法字輩和尚，幾乎無人能敵。
能戰的幾個法字輩都離寺外出，有的去大永，有的去追蹤三派的高手，有的去支援其他寺院。
因為九幽九玄搜神訣，金剛寺的弱點一下變成了強項。
有了強絕的追蹤術便迫不及待的展現。
大雪山宗一百零八寺，有頂尖追蹤秘術的一共只有八個，如明月庵，如大雷音寺，還有與金剛寺的老對頭飛天寺，等等。
現在又多了一個金剛寺。
一旦有這般秘術，往往會被其他寺院請求幫忙。
幫一次忙那就是一次人情。
人情債是要償還的。
先要展現九幽九玄搜神訣如何的強大，打響名號，才會有源源不絕的求助上門，獲得源源不斷的人情債。
許志堅打敗法字輩之後，接著想向圓字輩和尚挑戰，卻被拒絕。
別看法空所遇對手或者身邊朋友多數是神元境，那是因為都是最頂尖的奇才。
金剛寺一般的弟子，要在五十歲左右踏入三品神元境。
到了這個歲數，怎麼可能跟許志堅交手。
輩份差距，年紀差距，勝了許志堅也臉面無光，敗了就更別提。
許志堅一身大光明身，一套大光明拳，在金剛寺闖下了赫赫威名，風頭一時無兩。
第五天的時候，許志堅終於挾大勝之勢來到了藥谷。
——
「請賜教。」
許志堅肅然朝法空合什一禮。
法空站在他對面，合什笑道：「許兄，我確實不是你對手。」
兩人正站在湖上的迴廊。
迴廊寬闊，比小亭里適合切磋。
至於湖邊，法空不捨得厚軟的茵茵綠草受損。
「請！」許志堅肅然點頭：「打過才知道，請罷。」
「唉……」法空搖頭，左手結印，輕輕吐出一個「定」字。
許志堅頓時一動不動。
他眼睛想瞪大，可眼皮與眼瞳都沒辦法動，只能在心裡瞪大眼睛，嘗試著搬運神元以掙脫這力量。
可惜任憑自己怎麼用心力，周身上下一動不動。
徒勞無功之下，他只能一邊繼續嘗試運功，一邊默默感受著浩瀚力量束縛的感覺，想要尋找到這力量的來源，尋求破解之法。
法空走兩步到他身前，一掌拍在他胸口。
「砰！」許志堅被拍飛出迴廊，砸進湖裡。
水花四濺。
游魚驚慌四散。
「好！」林飛揚在小亭里拍石桌大喊。
法寧雙眼炯炯。
他聽說了許志堅這幾天在金剛寺大發神威，打得一眾法字輩師兄們束手無策。
他蠢蠢欲動，可又不想暴露自己驚人的進境，所以一直強行按捺。
練了釣月門的魔功之後，他的修為一日千里，已經半隻腳跨進了神元境。
其實，他本身的資質稟賦就高絕，再加上法空相助，年紀輕輕踏入三品神元境其實也不算太離奇。
可法寧作賊心虛，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而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只能按捺。
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就會勸自己：師兄那般驚人威能都能忍得住人前顯聖，自己有什麼不能忍的？
——
「嘩……」許志堅帶著一道水柱躥到空中，在空中輕輕一振黑衣，「砰」的水珠四射。
他穩穩落在迴廊原本所站位置，身上滴水不沾。
法空搖頭做遺憾狀：「我修為太差，破不開大光明身，所以這定身咒只能是輔助，武功修為才是根本。」
「這乃奇咒。」許志堅搖頭，肅然說道：「如果有明月庵二位那般高手相助，可謂天下罕有敵手。」
法空失笑。
許志堅卻一點兒沒有笑的意思。
他感受到定身咒的浩瀚力量，如果不是自己意志堅定如磐石，一定會深深絕望。
從此之後就生不出與他為敵的勇氣。
此咒比想像的更可怕。
「再來一次吧。」許志堅沉聲道：「我想再試試。」
「還來？」
「有勞。」
「……罷了，定！」
法空話未落，已施展定身咒。
許志堅一下定住。
待數次呼吸之後，定身咒失效。
許志堅吐出一口氣：「待我把大光明身施展到極限，再施展定身咒。」
法空頷首。
林飛揚在一旁氣咻咻的：「這小子，頤指氣使的，把法空和尚當成什麼人啦！」
就跟當成下屬一般，隨意指使。
而法空也是一幅好脾氣，許志堅說什麼便答應什麼，配合十足。
法寧輕聲道：「別急，且看師兄吧。」
林飛揚哼哼兩聲。
法空轉頭看一眼他，林飛揚悻悻閉上嘴。
法空轉回身，沖許志堅笑笑：「許兄別跟他一般見識。」
他暗自搖頭。
這個林飛揚，還是太直。
依照林飛揚的做法，要對許志堅橫眉冷目，要直接打許志堅的臉，替金剛寺出氣。
這般沒城府，武功再強也寸步難行。
光明聖教與大雪山宗雖是競爭對手，卻並沒交惡，總體是友好的。
否則許志堅也不會來大雪山遊學。
許志堅想探自己的虛實，自己也正想探許志堅的虛實呢。
試探虛實原本就是正常情況，只需警惕，而不必抱有太大敵意。
有時候，最好的武器是友善，而不是武功。
許志堅頑固是頑固，但不是壞人，即使不能成朋友也能成熟人，彼此互相幫忙。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往往會收穫意外之喜。
更何況，給金剛寺出氣也沒必要在態度上強硬，打臉也要用事實打臉，而不是脾氣。
對待許志堅這種關係的，既打了他的臉又讓他沒脾氣，才是真正手段。
——
許志堅神情肅然，身上浮起白光，宛如披了一件白袍，給他增添了一分聖潔。
法空輕輕吐出一個字：「定！」
許志堅身上白光熄滅，身體一動不能動。
他臉色難看。
已經把大光明身催到極致，可還是沒能擋住定身咒，在這浩瀚的力量跟前，自己的力量仿佛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數次呼吸之後，許志堅身體再次浮起白光，卻是定身咒已經失效。
法空溫和說道：「還要再試嗎？」
他已經能控制定身咒的強度與時效
許志堅感受到的只是削弱版本的定身咒，定身咒的維持時間縮短了一半。
維持時間是極關鍵的，事關生死。
所以要隱瞞下來，關鍵時候為殺手鐧。
「……不必了。」許志堅臉色難看的搖搖頭：「果然是世間奇咒。」
法空笑道：「定身咒確實奇妙，不過畢竟只是輔助，許兄也不必太過看重。」
許志堅搖搖頭。
他體會數次之後，才真正明白定身咒的可怕。
最可怕的便是摧毀意志。
這對於光明聖教弟子才是最致命的威脅。
身為光明聖教弟子，信念堅定，即使性命垂危也能險死還生，即使武功被廢，也可迅速恢復。
可一旦信念動搖，一身修為便付諸東流。
法空伸手：「就到這裡吧，走，許兄，我們坐下喝茶。」
——
林飛揚沏了茶，端上來，重重放到許志堅桌前，冷臉相對。
許志堅無動於衷，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他慢慢放下，醜臉露出凝重神色，緩緩道：「多謝法空你一番盛情。」
法空擺擺手笑道：「許兄不必如此，我也想知道定身咒到底威力幾何，我們彼此都得益。」
許志堅道：「我得到一個消息，恐怕還沒傳到你們金剛寺與大雪山宗。」
「願聞其詳。」
「朝廷正暗中準備設一監察司，叫南監察司，專門針對武林中人。」
「嗯——？」法空皺眉：「不是有綠衣風捕嗎？」
許志堅搖頭：「那是專門對付犯罪的武林高手，這南監察司卻是負責治理武林的。」
法空若有所思：「將所有武林高手盡歸掌握？」
「正是如此。」許志堅緩緩道：「從此之後，武林各宗都要登記在冊，所有弟子都要登記花名冊，而且要聽從南監察司的調遣。」
法空皺眉。
許志堅搖頭道：「而南監察司的職位，將全部由武林中人擔任，只有司主一職由一位王爺擔任。」
「天下將要多事了。」法空嘆一口氣。
他能預料得到，此舉會招致所有武林宗門的反對與抵制。
這無異於抄武林各宗的老底。
一旦全部宗門弟子登記，那整個宗門的實力豈不清清楚楚，宗門的底細便部暴露。
更重要的是，南監察司把宗門的權力剝奪了。
所有弟子都歸南監察司調遣，那還要宗門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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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監察（四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