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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片片白雪無盡地飄落在一座山頭,整座山都結成了冰霜,時而雪花折射出耀眼的銀光,使得整座山蒙上一層淡淡的熒光。山腰間有一個人影,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步步前進,每前進一步,都使得他全身抽搐一下。
「寒姑娘,你在嗎?」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對著空山里喊道,他剛一喊完,全身又抽搐了一下。「滴答」,一滴鮮血從少年的嘴角滑落在地,地上的一小片雪緩緩地染成了淡紅色。
「寒姑娘……」少年又喊了一聲,可除了雪花微微地刮落聲,就只有他自己的聲音了,「我就要死了嗎?可父親和母親的仇我該怎麼辦?」少年心裡微微地掙扎了片刻,如果他已經手刃仇人的話,那麼死就死,何懼之有。
「撲通」,少年突然雙膝跪倒在地,「嘩」的一聲,他的臉擦去了一大片雪花。
就在少年意識越來越淡薄的時候,一道倩影輕飄飄地來到他身前,一身雪白的長袍,輕輕飛舞地髮絲,還有那隨著長袍旋轉地雪花,似乎少年要呼喊地人出現了。
「寒姑娘,你來了……」少年用著微弱的聲音呼道。
「找我何事?」冰冷的聲音刺入少年耳里,竟比雪還要寒冷。
「幫我殺一個人,可好?」少年祈求著道。
「行,我殺,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少女的聲音依舊冰冷如霜,少年聽到後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心愿已了。「謝謝!那個人叫……」即使少年後來的聲音已模糊不清了,但少女依舊聽得格外清晰,說完之後少年便暈厥過去,呼吸也越來越弱了。
「或許這個仇也只有你自己去了結吧!」少女抱起少年向著山頭飄去……第一章
赤月夜
臨江邑是滿花國的三大富有城市之一,在整個十五大諸國中別有名氣,這要源於它所臨近的浴靈江,浴靈江的源頭是一條天河,天河,顧名思義,是一條從天而降的河流,它的根源無人知曉,傳說曾有仙人沿著天河逆流而上,最終也沒有找到根源,這不由地引出了另一個傳說。
傳說世界的盡頭有一面巨大的靈鏡,只要尋到靈鏡,便可在前世和今世間轉換,亦可穿梭時光,回到過往,記憶和修為不曾改變。於是修仙界中流傳著這樣的說法,天河的根源地便是世界的盡頭。
每年七月十五,對於臨江邑可謂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每年的這天??上,月亮都會變成赤紅色,然後天河便會在夜晚發出銀色的光芒。民間說只要這天晚上,情侶們攜手對著天河許願,便可以白頭到老,百病不生。
每到這天,臨江邑便格外的熱鬧,尤其到了晚上,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道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人們並肩接踵地朝著浴靈江趕去,只為一睹天河發光的壯麗情景。有很多情侶和遊人都是從外地趕過來的,還有一些是他國之人。
「殃兒,等下出去可別亂跑哦!人很多的。」一位中年婦女正微笑著對身旁的少年道,少年笑嘻嘻的答了句:「知道了,我都滿十六了,娘親就別擔心了。」
少年叫越離殃,是臨江邑的一戶平民百姓,父親越商,做些小小的布匹生意,母親李月蓮,年輕的時候隨著越商做些小生意,現在就在家做做家務,相夫教子。
「是呀,殃兒也這麼大了,改天我叫王大嬸幫你找個漂亮的姑娘,然後就娶進門,讓那媳婦好好的孝順孝順我。」李月蓮逗著越離殃說。
越離殃也不反駁,「嘿嘿」一笑:「我一定會娶個漂亮的媳婦孝順您老的,不過當前我們還是去看天河吧,省的人多沒位置了。」
「你這個急性子……」李月蓮還沒說完,便被越離殃推著擠進了人群中。
說也奇怪,每年的今天,天空註定萬里無雲,別說下雨,就連一小片烏雲的影子都沒有,人們也無法解釋這個現象。
隨著人群的緩慢前行,浴靈江也越來越近,江岸兩邊的樹木掛滿了燈籠,燈籠映襯著赤紅的月色,使得浴靈江水看起來猶如鮮紅色的血液。「快看,母親,月亮越來越紅了。」越離殃拉著一旁的李月蓮道。
「大驚小怪,每年都是這個樣子的。」李月蓮白了越離殃一眼。
「嘿嘿」越離殃抓著頭乾笑兩聲,他覺得今年的赤紅色的月亮看著竟然有種頭暈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一般。越離殃猛拍了兩下頭,低喃道:「我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河突然發出耀眼的銀光,刺得周圍的人緩緩地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了,「好美的天河呀!」周圍的人發出讚嘆,「可惜沒有去它降下的地方,不然肯定別有一番韻味」又有一些人發出不滿。不過還是有些人趕去了浴靈江源頭,殊於天河落下的地方離臨江邑有二十多里的路,加上夜間不安全,遂去的人不多,大多還是在城外附近的江邊駐足。
「好熱呀!」越離殃發現額頭上出現一層汗液,胸口感覺滾燙起來。
每次天河發光不久之後,浴靈江面便會結成許多霧氣,霧氣飄散在江兩岸,給人一種仙境的錯覺,加上銀光折射在霧氣表面,使人以為有五顏六色的光芒從天而降。
「說也奇怪,每年我來這裡看完天河發光後,腿上的老毛病也好多了,至少三四個月內都不會犯病。」李月蓮感嘆著道。她微微撇了一眼身邊的越離殃,發現越離殃有些不對勁,好像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樣子。
「殃兒,你不舒服嗎?」李月蓮關切地道。
此刻的越離殃,渾身上下滾燙的要命,他感覺頭越來越沉,耳邊仿佛有人輕語:
「大膽鏡羽神,擅闖神羽宮,弄碎上古神羽,罪該萬死!本帝抽你魂魄,煉你軀體,已解吾恨!」
「不要啊!千羽求羽帝放我兒一條生路,千羽願折斷九百九十九對羽翅縫補赤炎空洞。」
「這……千羽尊者這又是何苦,竟然你肯為族人做出犧牲,那麼本帝便輕饒鏡羽神一次,不過我要毀其肉身,將他靈魂驅逐下界,投入凡世為人,可否?」「如此……謝過羽帝。」
越離殃感覺頭有些發麻,接著有針刺般的疼痛,仿佛頭顱裡面塞滿了鋼針。「我……」忽然越離殃兩眼瞪著天河的方向看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他緩緩地邁著步子朝天河落下的地方走去。
「殃兒!」李月蓮一把拉住怪異的越離殃,輕聲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
「頭疼的厲害。」越離殃緩緩地說道,額頭不斷地流下豆大的汗水。
「那我們回去吧!」李月蓮攙扶著越離殃離開浴靈江邊,一回到臨江邑城裡,越離殃便覺得舒服多了,不由地把全身都摸了個遍,還得意的對著李月蓮道:「娘親,我好多了,你看我現在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你說母親以後怎麼放心得下你。」李月蓮摸了摸越離殃的頭,滿臉的疼愛。「肯定是你昨晚受涼了,今天才會那樣。」
「反正現在好多了,管他……」越離殃還沒說完,便盯著前面街頭的一處角落看去,只見一小乞丐被三五個大漢毆打,地上已經滿是濺飛的鮮血,他當即滿臉怒火,剛要衝過去,便被母親拉住了。
「嫌被別人揍的不夠麼?你去能做什麼?」李月蓮冷聲道,從小到大越離殃最愛多管閒事,結果就是渾身都是傷,以前被別人打得奄奄一息,看著李月蓮心如刀絞。
「回家!」李月蓮拽著越離殃往前走,邊走還說道:「你上次被打得半死,你爹連夜跑去求最好的大夫幫你看病,那個奸詐的大夫,狠狠地敲了你爹一筆錢,一直到現在家裡的生計都維持不開,你還不乖乖聽話,想氣死我麼?」
「孩兒不敢,只是……」越離殃看著小乞丐的方向,再這樣打下去估計小乞丐就會死掉,怎麼沒有官府的人來制止呢?
「哼,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小乞丐,可笑可笑。」一道銀鈴般的少女聲傳到幾個大漢耳邊,一個大漢停下手,轉過頭吼道;「誰在那裡叫嚷著?敢管老子的事!」當大漢定眼看清所來的人後,當即「撲通」跪下,求饒道:「上官小姐饒命!小人剛才眼拙,不知小姐駕臨。」其他幾個大漢聽到後,馬上停止毆打,一一的跪在地上。
「原來是五大惡霸呀,又見面嘍,上次的遊戲覺得怎麼樣?這次又被本小姐抓住了,接下來要玩點什麼遊戲呢?」少女戲謔道,一個大漢直冒冷汗,他忙捂住一隻耳朵,求饒道:「上官小姐饒命,上次您割了我一隻耳朵,現在就只剩下這隻了。」
「行,本小姐今天就饒了你,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剩下個四個人我先帶回家玩玩,過兩天就還回去。」少女嬌笑道。捂耳大漢連忙磕頭謝罪,接著一盞茶的功夫便消失在少女的視線里。
少女走到乞丐面前,輕輕地戳了下他,「喂!還沒死吧?」少女輕喝道。只見小乞丐的手指微微地抖動一下,接著少女「哦」了一聲:「沒死就好!」她轉過頭朝著街道周圍望了一眼,正好看見朝這邊望來的越離殃。
「你,過來一下。」少女指著越離殃道。
「我?」越離殃呆了片刻,他對著母親道:「娘親,她叫我過去。」
李月蓮看著少女,有些忌憚,輕聲對著越離殃道:「你過去吧,說話小心點,她是我們臨江邑最有錢的富商女兒,叫上官雨,刁蠻的很。」
「哦。」越離殃應了一聲,然後走到少女面前施禮道:「上官姑娘。」
「把這乞丐拿去醫館治一下,等乞丐好了,帶來見本小姐。」上官雨遞給越離殃一袋銀子。「如果你敢違背本小姐的意思,就是這個下場……」上官雨在越離殃面前劃了個叉,然後嘴角冷冷輕笑一下,越離殃微微抬頭看著上官雨,周圍燈光輕輕得灑在她的臉上,那雙水水靈靈的眼眸,帶著一種深深的吸引力,這一刻似乎世界都靜止了,然而她的髮絲依舊輕輕地飄蕩,襯著赤紅的月光,有著一種妖嬈的媚色。。
「哦……」越離殃應道,他的雙眼有些迷離。
「把他們帶回府上!」上官雨吩咐一旁的護衛,乍然一看,這些護衛都是年輕的男子,一共六個,他們兩眼透著森森的寒氣,一股死亡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兩個護衛應了一聲,一人抓著兩個大漢,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里。
「記住本小姐的話,忤逆我的意思,就是死路一條,不管你走到哪裡,都一樣。」上官雨轉身朝著遠處走去,越離殃鼓足勇氣問了一句:「上官姑娘為何不帶他直接回府上,反而叫我幫忙照看?」
「話真多,過幾日你帶他來我府上便是,到時候我再告訴於你,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就不罰你了,改日登門謝罪,記得帶上禮物。」上官雨邊走邊說,一會兒,遠處只留下她的一個背影。
「殃兒。」李月蓮走到越離殃面前,「人家都走那麼遠了,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把這乞丐送往醫館,遲了,這乞丐死了,你怎麼跟上官雨交代。她可霸道著很,最好別得罪她。」
越離殃回過神,趕緊抱起乞丐,順便問了下:「母親,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這個姑娘呢?」
「你呀,整天呆在家裡,也沒有什麼朋友,就連隔壁鄰居王大嬸家的女兒都不認得,還會認得上官家的千金?」李月蓮白了越離殃一眼。
「誰叫我小時候他們嫌我笨,不想跟我玩,長大了自然就沒朋友嘍。」越離殃有點委屈的答道。
「再這樣下去真怕你娶不到媳婦。」李月蓮擔憂地道。「將來也不知道你要做什麼,讀書也不專心,叫你跟著你爹學做生意你也不肯,天天想著做大俠,結果還得被人揍的半死,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叫娘親放心啊!」
「娘親不用為我擔心,大不了我娶王大嬸家的女兒,不就行了,反正現在也認識了。」
「她?不行!」李月蓮搖頭,母子兩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醫館,結果大夫不在,去看天河了,打雜的店夥計按照越離殃的吩咐,給了他幾包煎熬藥物,還有些外用藥草。
「你呀,哪裡都不行,就是看病抓藥略懂一些,將來我求求尹大夫,讓他教教你,將來你就開個小醫館謀生算了。」李月蓮自語道。
越離殃把抓好的藥遞給李月蓮,然後背著小乞丐朝家裡的方向走。快到子夜時,他才把外用的藥配好,早早的他就給小乞丐服用了一副活血化瘀的藥,現在再用點調養身心的藥和些外用藥,小乞丐的情況基本上就穩定下來了。
「呼,熱死了,娘親,熱水好了沒?」越離殃累的滿頭大汗,李月蓮從灶房裡走出來,道:「好了,你把他傷口洗洗,擦完藥就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睡了,你爹今晚估計不會回來了,把門拴好了。」李月蓮一看到血頭就會頭暈,所以剛才全是越離殃一個人在照顧小乞丐。「您睡吧,我打下熱水,就去擦藥了。」越離殃很高興的哼著小曲,走進了灶房裡面。
「這傻孩子,心腸太好了,將來註定要吃大虧的。」李月蓮嘆了一口氣,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越離殃打好熱水,便來到客房,小乞丐正躺在床上昏睡,他的衣服破舊不堪,上面沾著很多血液,他的臉滿是泥土,頭髮凌亂的散在臉上,剛才越離殃忙著時忘記給小乞丐換身衣裳了,不過現在他拿了件自己衣裳過來,等下清洗完傷口,擦上些藥後,就給他換上。
李月蓮剛回到房間,正欲睡下,就聽見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她的房門砰砰響起,外面傳來一聲呼喚:「娘親開開門。」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李月蓮輕輕地打開房門,只見越離殃滿臉通紅。
「娘親,等下你去給那個小乞丐清洗傷口,順便擦下藥,我現回房睡啦。」越離殃轉身回走。
「怎麼回事?」李月蓮不解的問道。
「那小乞丐是女的。」越離殃剛說完,一溜煙的功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滿臉羞紅,喃喃自語了幾聲:「小乞丐,我不是有意看你身體的,千萬別怪我。」
第一章 赤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