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喬故心這麼說,沈秋河越發的精神了,他乾脆坐了起來,「那我給你講遊記,你先試著歇息。」
喬故心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她的意思是讓沈秋河閉嘴,卻沒想反而更激起了他說話的意願。
「怎麼,你是想嚇我嗎?」不耐煩的丟了一句。
沈秋河這邊沉默了一陣,隨即便傳來了一聲輕笑,「原來,你也會害怕。」
還以為,她喜歡聽呢。
喬故心用力的跺了一下塌,猛地翻身,「我要睡覺。」
「那我選個別的給你講講?」沈秋河試探的問了句。
聽著喬故心沒有動靜,沈秋河便清了清嗓子,回想著以前遇到的趣事給她聽。
其實,這話他早就想說的,只是沒有機會,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沈秋河說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完後沈秋河還沉浸在自己的心緒里久久才回神,這才側頭看向珠簾那邊,「你可還想聽?」
只是這次,那邊安靜的沒有任何的聲音。
沈秋河不吱聲了,夜比任何時候都安靜,安靜的都能清晰的聽到喬故心那均勻的呼吸聲。
沈秋河輕手輕腳的下了地,這麼些日子來,這是頭一次過了珠簾,走到了塌前,趁著月光肆無忌憚的看著喬故心的睡顏。
眉目間舒展,看著喬故心每一處都如此生動清晰,唇間溢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可是總怕擾了喬故心睡夢,趕緊躡手躡腳的離開。
今夜,似乎被拉的很長,沈秋河一直睜著眼,看著外頭的月,從枝頭落下,而後終於盼到了天邊的一絲光亮。
沈秋河終於熬不住了,在快要臨明的時候,沉沉的睡去。
喬故心昨個有些睡不著,以為又得熬到半夜三更,沒想到跟前有沈秋河在那說話,慢慢的睡著了。
若非驛館外頭傳來了動靜,天大亮了喬故心都得醒不來。
揉了揉眼睛起身,看著旁邊放著的疊好的被褥,看樣子沈秋河已經出門了。
「外頭在鬧騰什麼?」等著念珠進來後,喬故心問了句。
「說是王府的人,來接殿下赴宴。」念珠臉色微沉,太子病了這麼些日子,她心裡莫名的覺得事情不對。
此刻外頭鬧的厲害,看樣子今個要是見不著太子,這些人都會闖進來,說什麼,太子殿下定然是被他們給害死了。
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可是念珠悄悄的去看過一眼,那些人一個個瞪著大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樣,總覺得他們不過就是尋了理由鬧上門罷了。
莫不是,從今日開始,勵王正式與朝廷開戰了?
若真的打這個主意,他們現在很危險,只要城門一關,驛館這些人的生死不都全在王府那邊人的手上?
看喬故心不吱聲,念珠不安的問了句,「姑娘,勵王該不會對太子殿下下死手吧?」
喬故心微微挑眉,「你怎麼會猶豫?」
念珠抿了一下唇,「畢竟,畢竟勵王殿下是叔父。」
這該是,除了父親以外最親的人。
雖說在下頭也有不少不好的叔父,侄子落難了,便開始苛待對方,可不管怎麼說,好的壞的還是會拉扯侄子,沒有說直接把人掐死的。
喬故心搖了搖頭,「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覺得還有什么叔侄情誼嗎?」
等著梳洗好,喬故心也沒用早膳,領著人出門。
今日,周茗已經到了,大家站在遠處聽著門外的人叫囂。
「沈大人這是何意?殿下已經病的連面都露不了了嗎?既然病的這麼重,為何不讓大夫近殿下的身,今日我們世子有令,一定要見著殿下!」楚順手猛的一抬,王府那邊的府兵直接將兵器亮了出來,這是要用強了?
沈秋河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你們,這是準備開戰?」
「是有如何?北邊城門已關,勸你們莫要掙扎,免得死的難堪!」楚順現在,非常的得意。
「是嗎,這是叔父的意思,還是趙珩的意思?」太子殿下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何良娣在旁邊扶著太子,一步步的往前。
眾人趕緊見禮,太子殿下昂首闊步往前,些許日子沒見,太子殿下瞧著瘦了不少,可是雙眼看著有光,整個人還是很精神的。
楚順在看清楚來人後,瞳孔微顫,隨即下意識的抱拳,等著太子站定,「殿下既然身子並無大礙,為何對我王府的邀約,屢次拒絕,這便是朝廷的誠意嗎?」
太子站在門台之上,冷笑了一聲,「本殿如何,要同你稟報嗎?」
而後給沈秋河使了個眼神,沈秋河的劍瞬間脫手,狠狠的刺入楚順的右腿膝蓋處,楚順一個不穩直接跪在地上。
王府的人,直接往前要同驛館的人拼了。
「住手!」藏在暗處的珩世子突然走了出來,擺了擺手示意左右的人都閃開,低頭伸手楚順扶了起來,小聲的說,「趕緊去查。」
太子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
等著楚順站了起來,珩世子抬手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楚順的臉上,「放肆,太子堂兄親臨,誰給你膽竟然敢不敬的?」
楚順立馬彎下腰去,忍著疼衝著太子抱拳,「下官知錯。」
看著楚順一瘸一拐的離開,珩世子轉頭衝著太子乾笑了兩聲,「經年未見,兄長別來無恙。」
太子單手付與身後,只用眼角上下打量珩世子,看著他這幅女相,太子嫌棄的皺眉,打從小時候他就不喜歡趙珩,若非勵王待人是真的好,他真是一面都不想見趙珩,「你倒是還像小時候一般,看著就欠打的很。」
太子並未給趙珩面子,往下走了一步,「所以,是你讓叔父同父皇,兄弟反目?」
珩世子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往後退了一步,「兄長這話說錯了,我這也是擔心兄長安危不是?既然我們都答應皇伯父談和了,又怎麼會貿然動手,兄長誤會了。」
太子冷哼了一聲,「但願如此!」
「你既然來了,帶本殿去見皇叔父!」太子一步步往下,頭始終微微的仰著。
珩世子彎腰低頭,「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等著下完台階,太子回頭看向周茗,「你們留在這吧,本殿瞧著,這一次怕也不是什麼接風宴。」
而是,鴻門宴!
少去一個人,便少一分危險。
周茗已經邁出的腳,默默的收了回來,「殿下保重。」
抬手,很自然的像個男人一樣,抱拳。
這個動作,讓太子撲哧笑了一聲,而後搖了搖頭,轉身領著何良娣往馬車走去。
沈秋河自然是要護送太子的,只是卻將褚翰引留下。
驛館的人,留了一大半給了女眷這邊。
「娘娘請。」等沒見人了,褚翰引趕緊先護著周茗回去。
喬故心站著沒動,片刻後讓念珠回去,「搬把椅子來。」
聽見喬故心說話,褚翰引趕緊喬故心那走了幾步,「喬大姑娘,這裡不安全。」
因為緊張,一時間忘了喚喬故心為沈少夫人。
喬故心笑著搖頭,「我在這,等個人。」
而後抬頭看向周茗,「娘娘,不必管我。」
周茗咬著唇,思量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們走。」帶著自己的人,匆匆的進了驛館。
褚翰引沒跟著周茗,而是站在了喬故心的身側,「什麼都瞞不過你。」
也不知道為何,世上會有這麼聰慧的女子。
喬故心莞爾一笑,「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我也不一定猜的全中。」
聽了喬故心的話,褚翰引在旁邊笑了笑,「曾與文清笑言,他日待他生子,定然給我留個乾爹的位置。旁人都巴望著長輩提攜,我是要靠著乾兒子往上。如今倒是瞧著,最有出息的該是國公府的小公子,也不知道喬大姑娘能不能做主,就讓孩子稱我一聲舅父?」
「褚公子這是在激我?」喬故心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挑眉。
恰在這個時候,椅子搬來了。
褚翰引往一邊挪了挪,「要不就說喬大姑娘聰慧呢?」
喬故心撲哧一聲,只是卻未再答話,坐在椅子上,手裡面拿著團扇悠閒自在的轉著,如今天涼,團扇這東西拿在手裡,不過就是為了好看。
一直未曾露面的玉琉郡主,終於是坐在步攆上,姍姍來遲。
數月未見,玉琉郡主依舊明媚照人,「你是在等我?」遠遠的問上一句。
喬故心轉著團扇的手一停,側頭看向玉琉郡主,「一直以來,都是世子露面,臣婦還以為郡主是看淡了,不想到,只是懦弱的不敢露面。」
玉琉郡主側頭撥動著頭上的步搖,滿臉的不在乎,「懦弱?笑話,本郡主為何要懦弱!」
喬故心將團扇遞給旁邊的念珠,「郡主非要讓臣婦說破嗎?」
唇間的笑意,抑制不住的展露。
自然是害怕沈秋河惡語相向,可是有些事情,哪怕僅僅是因為驕傲,總也不會那麼容易的過去。
珩世子屢次三番的問候了沈秋河的夫人,可見玉琉郡主是將京城的氣說給了珩世子。
既是念念不忘,必然有所動作。
沈秋河來了封地幾日了,玉琉郡主倒是能沉得住氣,安穩的不合常態。
所以,喬故心便賭一把,賭玉琉郡主的心意,更賭玉琉郡主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