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把…電話…拿來,我要給張喬打一個電話,打完電話,我才會寫舉報材料,否則,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答應你們。」王海川聲音顫抖著,有些艱難的說道。
老三和大彪對視了一眼,眼神兒都有一些迷惑,老三瞪著眼睛問道:「王海川,你說清楚點兒,為什麼要給你老婆打電話,是不是想向她通風報信?」
沉默了片刻,身體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王海川的聲音正常了一些, 「我通風報信有用嗎?你們兩個又不是傻子,我就是告訴張喬我在這裡,還沒等她報警救我,估計你們就會把我弄走了。」
也許是經過一番心理鬥爭,有了決斷的緣故,王海川的情緒有了一些變化,態度上不再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王海川繼續說道:「我給張喬打電話,就是想向她解釋一下,我舉報她也是迫不得已,只有這樣,我心理才會多少的好過一些。畢竟,我們夫妻一場。
如果你們不同意我這個要求,哪怕就是被你們打死,也休想讓我答應你們。」
王海川的語氣非常堅定,給人一種勢在必行的感覺。
老三有些詫異的望著王海川,「王海川,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嗎?難道你以為跟你老婆解釋一下,她就會原諒你不成?」
「原不原諒和你們無關,你們也管不著。」王海川的聲音逐漸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給老三和大彪的感覺,王海川的身上似乎有了一種說不清道明的變化,但從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又看不出什麼來。
「我就是圖個心安。」或許感覺到了大彪和老三的猶豫,王海川又補充了一句。
大彪望向老三,用目光徵詢著老三的意見。畢竟,在兩個人當中,老三的地位更高一些,是可以最終拿主意的那個。
老三神色變幻不定,直直的盯著王海川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目光中判斷出這幾句話的真實性。不過,由於王海川的眼睛幾乎腫成了饅頭,只剩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根本無法從這裡進行判斷。
沉吟了將近半分鐘的時間。老三下定了決心,「王海川,老子就信你一次,讓你打這個電話。你記住,千萬別耍什麼花樣。否則老子扒了你的皮。」
警告完王海川,老三從自己的包里拿出大哥大,向王海川遞了過去。
在老三看來,王海川就是一個軟骨頭的孬種,為了保住他自己,肯定會出賣老婆。至於他所說的求個心安,實在是一件很虛偽的事情,估計還抱有張喬能在事後原諒他的念頭。
在自己和大彪的就近監視下,王海川想耍什麼花樣也是不可能的。
正是基於這些想法,老三才決定答應王海川的請求。
王海川掙扎著從沙發上直起身體。手有些顫抖的把大哥大接在手中。
忍著疼痛,王海川用力的睜著眼睛盯著大哥大的屏幕,手指哆嗦的撥打著老婆張喬的移動電話號碼。
沒有人知道,王海川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如果他的臉上是完好無損的話,老三和大彪就會發現,他的臉色因為情緒的劇烈變化已經漲得通紅。
寧縣,林業局前的馬路上,一輛靠路邊停著的轎車裡面,張喬手裡緊緊的握著電話。
距離她第二次打出傳呼,時間過去了十幾分鐘。隨著時間的流逝,張喬的心裡愈發的焦慮起來。
忽然,她手中的電話了響了起來。
迫不及待的,張喬迅速的按了接聽。把電話放到了耳旁。
「老婆,是我。」
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王海川。只是,與往常比起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其中還蘊涵著一種令張喬感覺陌生的語氣。使得張喬有些愕然,連想著要質問他的事情都暫時的擱置了。
「老婆,一轉眼,我們結婚已經二十年了,這些年,跟你生活在一起,我過得很快樂,當年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老婆,我愛你,愛我們的女兒,愛我們這個家。」
王海川深情的聲音繼續在話筒中響起。
如果是往常,聽到王海川這麼說話,張喬肯定會覺得很彆扭,認為他做了什麼虧心事。可此刻,張喬卻有一種鼻子發酸的感覺。她能從丈夫的語氣中,感覺到他的真摯。
沒錯,她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副縣長不假,可同時,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渴望家庭幸福美滿的女人,渴望有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
這一刻,聽著丈夫那飽含著深情的傾訴,不覺間,她已經忘記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多少年了,她已經記不清,五年還是十年,丈夫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令她感動的話。
電話的另一頭,王海川那腫脹的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站在王海川身前的老三和大彪,都有些發呆,在他們看來,王海川的演技實在是高。如果他們不是事先知道王海川的意圖,恐怕都會信以為真。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我這些年其實很失敗,不但沒有給你帶去榮耀,還給你增添了不少麻煩,讓你為我操心。
老婆,對不起了!如果有來生,我希望還能認識你,能和你戀愛、結婚,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說著說著,王海川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如果有來生…」張喬募然間感覺到了不對,她身體激靈一下坐直,腦子瞬間恢復了清明,丈夫的表現太反常了,他的語氣中居然有一種臨終遺言的味道。
「海川,你別嚇唬我,到底怎麼回事?你在哪裡?」張喬是真的著急了,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厲害。
「老婆,我很沒用,一直都不像個男人。這次,我要做一回男人。那些人想害你,想要利用我對付你,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你自己也要小心。」
王海川自顧自的說著,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做出這個決定,王海川知道意味著什麼,很可能會導致自己身敗名裂,甚至,就像那個老三威脅的那樣,自己將會失去生命。
的確,生命非常寶貴,王海川也非常怕死,他願意好好的活著。平心而論,王海川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高尚的人,更談不上會在危機時刻捨己為人。
可如果是用出賣張喬的代價換取自己的安全,他寧願去死,這與高尚無關,也與尊嚴無關,只因為那個女人是他的老婆,是他女兒的母親,是他這輩子最大驕傲。
老三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可他的腦子一時間還沒有反映過來。
「老婆,別為我難過,照顧好…我們的…女兒。」說到這裡,王海川已經泣不成聲。
「王海川,你說什麼瘋話,快告訴我,你在哪裡?」張喬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蒼白。
老三終於反映過來,他意識到自己十有八九被王海川耍了,他的眼睛中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cnm的王海川,連老子也敢耍,大彪,給我打,往死里打個癟犢子。」老三氣急敗壞的說道。
一邊說著,他伸出手去搶王海川手中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動靜,張喬聽得一清二楚,剎那間,她已經大致有了判斷,丈夫已經被人控制,他的處境非常危險。
「海川,你在哪裡?」在恐懼、惶急的情緒中,張喬大聲問道。
剛問出這句話,她就聽到話筒那邊傳出了「砰」的聲音,伴隨著的是丈夫充滿了痛苦了悶哼聲。
張喬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被人毆打。
黃冠夜總會的包房裡,王海川的小腹遭到了大彪重重的一擊,但他仍然執著的把電話努力的放在耳旁,還想要再和老婆說些什麼,還想要聽聽老婆的聲音。
與此同時,老三的一隻用力的捏住王海川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搶大哥大,「放手,ntm的放手。」
「你在哪裡?告訴我,告訴我…」張喬極力保持著情緒上的穩定,嘶聲的喉叫著。
「皇冠…夜總會,錦…..」
張喬手裡的話筒中,傳出了王海川最後的聲音。隨即,話筒中傳來了忙音。
張喬閉上眼,用力的甩了甩頭,深呼了一口氣之後睜開眼睛,「冷靜,自己必須要冷靜。」張喬極力克制著內心巨大的恐懼、憂慮。
很顯然,丈夫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甚至生命都有可能失去。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救出丈夫。可憑自己的能力,顯然不可能辦到。
只思考了幾秒鐘的時間,張喬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她毫不猶豫的撥打了趙長天的電話。
如果說,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在能力上,只選出一個讓她最信任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趙長天。甚至於,從某種程度上講,她對趙長天有一種崇拜的感覺,近乎盲目。
在她的心中,趙長天無比強大。
在張喬迫切的等待中,電話很快接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