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聽到段天康的話，楚堯沉默片刻，判斷他說的，大概率是真的。
段家的家族資產包，肯定是要留給「血親」後人的。
大概率，關於資產包的分配細則中，應該會有關於「段輝歸來」的條款。
這個可以回頭問王瑩確認。
現在他跟自己這麼說, 其實是為了促使自己「下單」。
這麼一想……
楚堯一時略有點無語。
這種事情，還真是……
自己能用的手段，對方也能用。
讓王瑩和心悅這對母女，占點便宜，倒是也沒關係。
不過……
楚堯此刻還是要抻一抻他。
於是，便笑著說道：「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 另外就是付款方式的問題，必須現金嗎？」
段天康喝了一口茶水，點頭：「當然。這個沒的商量。」
楚堯想了想，討價還價道：「如果我手頭沒那麼多現金流，有沒有可能，從您這借錢購買？然後分期償還？」
這種手段，乍一看，似乎不合情理。
段天康借給楚堯錢，來讓楚堯買他的股票。
但，在資本操作中，其實屬於正常。
比如萬達急需現金回血，甩賣物業資產包時，就曾有過類似的操作，借錢給買方買自己的資產。
當然，這個錢, 之後肯定是要還的。
「買股票」和「借款」, 屬於兩種截然不同的交易關係，一碼歸一碼。
股票賣出去的那部分, 不管漲還是跌，都和段天康沒關係了。
但借出去的錢, 必須按息償還。
這是一些公司為了「資產儘快變現」，而做出的妥協。
面對楚堯這個問題……
段天康：……
再次沉默下來。
深思了足足一分多鐘。
倒……也不是不可以。
即便成立家族基金，錢，也是要拿出去做投資，收紅利的。
這種借款，走銀行渠道，安全係數，還是挺高的。
「可以，但需要另外的抵押物做公證。」
段天康猶豫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他，真的急於出手。
現在每過一天，鼎匯的股票，都在下跌。
空方力量極其強大。
楚堯想了想：「我前段時間，花十二億現金，一次性支付，買了一塊地。鵬城的。」
地，放在那裡，也是放著。
資產沒有流動起來, 毫無價值。
不如先行抵押。
抵押給銀行, 銀行在現在這個大環境下, 未必會要。
但，現在只是讓銀行做個中間人，抵押給段，從段手裡拿錢，還是沒問題的。
這件事……
段天康是知道的。
在準備和楚堯聊之前，他已經查過對方公開資料能查到的信息，有個大概的了解。
想了想，段天康點頭道：「現在地產環境不太樂觀，作價八折抵押，如何？」
楚堯露出個笑容：「可以。」
十二億，作價八折，也有將近十億了。
可以給自己省很大一筆現金支出。
反正，到明年三月份，地價迎來飆升，把這個窟窿堵上就是。
聊到這裡……
雙方基本達成一致意向。
段天康臉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心情當真如此。
「什麼時候交易？」
他問。
如果能儘快，他還是希望儘快的。
因為現在鼎匯的股價，一天一個價。
每遲一天，損失，可能都是幾千萬級別的。
楚堯想了想，笑道：「兩周？我需要時間，籌措一些錢。」
段天康卻是一口拒絕。
「不成。」
「最遲三天。」
「否則，如果有另外合適的買家，我就一定要出手。」
老傢伙，這次也真是下了死決心。
楚堯眉頭輕輕皺著：「三天，是不是有點著急了？」
自己當然不急。
按照段天康說的，按實時股價交易，每過一天，自己需要花的錢，就更少。
當然，是越往後拖越好。
不過，面對的不確定性，則是段天康有可能把股票，賣給另外的出價高的人。
這其中的火候，需要精妙的把握。
楚堯現在之所以和他提前接觸，也是為了避免「卷」入那種情況。
段天康：「我只給你三天時間。」
「另外，如果實時股價，低於45塊錢，我會申請停牌。」
「大家就都先別打了，坐下來，再好好聊聊這個事兒。」
他頗為憤慨的說著。
又丟出一張牌。
楚堯：……
呃。
停牌……
這招，還是挺猛的。
他心生退意，準備卸下大股東之後，真就百無禁忌了。
重大資產重組，的確是可以停牌。
通常，看重組情況和進度，規則規定是，可以停三個月，最長甚至可以五個月。
不過……
真要到了那會兒，都明年了，黃花菜都涼了。
楚堯心知，45塊錢，應該是段天康的心理底線。
按照這個價格，他手中的股票，賣出三分之二，大概能套現25億到30億之間。
當真也不算少，足夠養老。
況且，他手中還留著三分之一呢。
百億家產，到老，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留這麼多，也算是個相當不錯的結局了。
金盆洗手。
平安落地。
「行，那就三天。」
「不管這三天，股價跌到多少，都按45塊交易。」
「不過，如果交易達成，我手頭有百分之八，加百分之十四，大概二十二，你要和我這邊簽訂一致行動人協議，站到我的隊伍里來。」
「至於剩下的，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就行。」
楚堯權衡一下，便同意下來，同時提出自己的合理條件。
段天康臉色平靜，點頭。
「這個，自然。」
……
談成了。
現在，他倒成了光腳的，自己成了穿鞋的。
楚堯心中，多少也有幾分感慨。
不過，事已至此，終究自己還是占了大便宜。
既然鼎匯成了自己的攤子，哪怕有點爛，那還是要收拾的。
又和段天康聊了些有的沒的，補充一些細節，楚堯便和周長榮起身離開。
「定了，真要買？」
「現在這股價跌的，可還不知道大底在哪兒呢啊。」
出門後。
周長榮輕聲說道。
楚堯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老周，商量個事兒唄。」
周長榮被嚇了一跳，一聽這話，頓時轉身就走：「不商量，不借錢。我也窮，還有事，拜拜。」
他倒是機敏，已經意識到楚堯要幹什麼。
借錢唄。
不過，借錢是不可能借錢的，打死都不可能。
看著他的背影，楚堯無語片刻，不由哈哈大笑。
光惦記著挨打，那怎麼能吃到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