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寧家大郞中邪,眼看一天天的要不行了,老娘又變得瘋顛,這日子真沒法過,苦了紅玉小娘子……」
「要怪也不能怪別人,只能怪那書呆子自己,成天嚷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還說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不信倒也罷了,在成親當日還沒洞房呢,趁著酒意跟人去搗毀**祠,這不,出事了吧。」
「噓,你小聲點,別得罪了章台神,要不,這寧家是先例……你看寧大娘多慘?」
門外飄著細雨,有著涼風吹拂曉,鼻中聞著淡淡的杏花香味,讓蘇辰知道這正是江南地界,更是孟春時分。
這本種季節本來會讓人的心情很好,但那些竊竊私語、七嘴八舌的嘈雜,讓蘇辰心裡卻是多了些煩悶。
他也沒有精力開著晶片一直掃描,反正是一些各式裝扮的古代村人,正在那裡指手劃腳,離著自己家裡遠遠的,生怕沾染了什麼晦氣似的。
剛剛晶片掃描時,他發現前屋廳堂還貼著新鮮的大紅喜字。
如這些人所說,自己這個身體成親當天去幹了傻事,酒壯慫人膽的挑戰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結果惹禍上了身。
而如果自己沒來,剛剛那紅玉小姑娘肯定也跟著守了活寡。
「不對,小姑娘不簡單。」
蘇辰想起先前的第一印象。
他本來只覺得妹子很漂亮,漂亮得簡直不象人,但關鍵點在這不象人了。
這姑娘顯然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千金。
記憶中是獵戶出身,練得一身好武藝,善能上山打獵,時人以為粗魯,所以,她也不常展示身手。
但奇怪奇怪在這裡了。
一個舞槍弄棒的習武獵父女兒,平日裡還操持著家務,怎麼會一直膚白若雪,手無老繭呢?
難道她是練到了先天換血、肌膚玉光?
可是也不象。
算蘇辰剛過來,身體靈魂還未完全融合,也能感應得到紅玉身上氣血並不強大,比常人厲害得並不太多。
「不管她身上有著什麼秘密?看起來對這個家是真心照顧著。」
紅玉把老婦人放平在榻上,兩隻玉白小手,在對方**位上按摩著,呼吸有些緊迫,顯得十分吃力。
蘇辰耳中聽到那邊廂老婦人的呼吸漸漸平穩起來,只是嘴裡喃喃的念叨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誰打她了?」
聲音聽起來很悽慘。
蘇辰心裡一陣絞痛又升起。
他喘了兩口氣,暫時壓下情緒,不去思考現狀。
如今的當務之急,首先是要站起來。
躺在床上挺屍,什麼事都幹不了。
蘇辰精神沉浸入靈魂深處,見到晶片處三片葉子發出瑩瑩綠光,不由鬆了一口氣。
無論是什麼境況,只要氣運還在,不算是大事。
「早知道這次過來,會遇上如此窘境,比賽武道頭名得到的氣運值先不用好了。」
蘇辰暗自有點後悔。
帝國「誰與爭鋒」武道賽的頭名,比起前面造出來的聲勢顯然強上太多,尤其是打敗了在眾人眼裡基本上不可戰勝的【陰陽鬼步】姚喜樂,讓人大跌眼鏡的同時,也收穫了極大聲望。
當場把他的氣運值推進了五片綠葉。
這是一筆很大的收穫。
可以想像得到,在那方世界,再也難以找到如此好的裝逼機會、如此高光展示獲得氣運的良機。
他心情一好,又正逢剛剛被莫老頭設手段陰了一把,危機感過盛,想要快一點把身體練得圓滿。
結果呢,耗費了兩片綠葉,也只是把脾臟、肺臟練成五氣,還餘下腎臟沒有修練。
五臟不得圓滿,身體終究差了一些火侯,天心劍訣真氣雖然有了金錢藥物支持修煉,但因為時間太短的關係,終究是沒能取得質的突破。
那個世界練體練氣,對這個世界並無太多幫助。
如今看著這個殘破不堪、千瘡百孔的身體,蘇辰又得開始肉痛了。
再心痛也得去做,首先是把身體裡的陰煞死氣全部驅除。
氣運值顯現於外,一道灼灼金芒從眉心散出,由上到下一點一滴的洗涮過去。
「草,這是去闖了千年古墓嗎?被陰氣侵蝕成這般模樣,都躺床上一個多月了,難道不會找一些陽性寶藥溫補身體,或者請一些法師和尚來驅一下邪嗎?」
「該,自作自受!」
想起腦海里受傷經過,再看著腦海晶片裡突然變得淡薄的第三片葉子,蘇辰差點吐血。
因為沒有強大肉身,也沒有真氣的輔助,這氣運值耗費有些猛。
當然,也怨這具身體離死不遠。
除了驅除陰氣,還得兼顧刺激**位潛能,強化部分軀體。
「都快趕得上那次練習越門劍體術脫胎換骨的消耗了,可是,得到的成果連一半都沒達到。」
蘇辰捏了捏拳頭,試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覺得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不由嘆了一口氣。
大半片氣運葉片此蒸發。
他伸出雙手一看,兩條手臂因為一個月的陰氣折磨,瘦得象是雞爪子一樣。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顯然已是瘦得脫了形。
「也許不是沒有起到作用,而是身體太虛弱了,強化的效果沒有體現出來,接下來,需要大量的營養來補充,不然,徹底恢復健康強壯的時間恐怕會遷延日久。」
他探頭向銅鏡看了一眼,搖頭失笑。
那深陷的眼窩,排骨精一般的身材,簡直污染視線。
蘇辰起身站在房內,沒有發出聲響,專心體會著腦海里急驟演變、風起雲湧……
那是靈魂在吸收前身各類信息,知識、記憶、情感以及一些糟粕思想。
這些關係到徹底融入這個世界的速度。
如何才能更快的斷除執念,強大自身,掙取海量氣運?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來此方世界淘金的,外面還有著仇人,還有人在暗中算計著自己。
「五瓣梅……」
蘇辰低頭看了看小臂處隱約出現的一個標記,這是南江府僅有的底蘊所在了。
除了那個在位面通道之中能護住幾人靈魂不受損耗的氣泡之外,只有這個靈魂標記,算是有些珍貴。
梅開五瓣代表五個人,蘇辰只要觸動代表自己的花葉,可以找到其他四人的落腳地點,靈魂信息會主動散發。
找到別人之後,隊友當然也會發現自己在哪?這是相互的。
做為隊長的是有著先手權和決定權,他可以決定是不是召喚尋找?
或者是等準備好了再尋找。
「如今的形勢,當然是……不找人了。」
蘇辰可還記得,他進來此方世界時,見到另外四人分布前面那城池四面,並不聚在一起。
以如今的身體狀況,如果冒然發動信息,趕來的是喬三和謝秋瑩倒還罷了,是封無月或者鍾海東,那鐵定太阿倒持,有很大危險。
……
「我竟然是一個正直善良迂腐熱血愚蠢的小書生。」
記憶如流水般掠過腦海,蘇辰有些眩暈,心頭百味雜陳。
那些憤怒、無奈、難過、後悔的情緒如逝水流波,從眼前淌過,卻並不會影響到他的心境。
書生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正直善良並且迂腐熱血愚蠢。
任憑哪一種性格都是作大死的極品性格。
能活到十八歲才被人陷害身死,也不算是很倒霉。
蘇辰自嘲的笑了笑。
成親當天,同窗城中大戶張百萬之子張延慶趕來慶賀,同行的還有同窗李達、譚四明等人,宴中對前身寧文靖十分親和吹捧,恍若至交。
這幾人極有名聲,不但家世很好,座師也曾言稱本屆童試考取秀才的機會十有**,因此,他們的到來慶賀結交,讓寧文靖十分高興。
不免多喝了幾杯,把新娘子也暫時扔在一旁。
畢竟平日裡這些人多數時候對他都是冷嘲熱諷,看不太上。
等到敬了幾輪酒,不知誰挑起的話題,談到前段時間惡鬼滅門的事情來……
幾人破口大罵,稱誰若是能俠肝義膽,能毀去城北章壇**祀,定是英雄豪傑之輩。
話里話外,對寧文靖更是吹捧激將,無所不用其極。
原身本身是極度善良熱血的性子,又喝了一些酒,根本沒有思考為何這幾人自己不去辦這事,反而一個勁的慫恿激將自己。
熱血上頭,當下領頭趕到章台祭社。
那香火鼎盛的祭社雕像是毀了,寧文靖也被一股黑氣沖入眉心,「哎喲」一聲翻身倒,人事不省。
然後,是一個月的僵臥床榻,情況越來越壞。
寧文靖也許不知道原因,蘇辰只是想想清楚了,這是別人設了個圈套,是不知張延慶等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玩陰招。
心緒如浮雲,飄來盪去。
怒火升起又強行壓下。
蘇辰腳下站著二字鉗羊馬,只是自顧自的一吐一吸。
身上微薄的一絲氣血之力,在肌肉骨骼之中漸漸遊走,過了一炷香時間,四肢百骸才升起陣陣暖意。
「活血化瘀,通筋活絡,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身體虛弱得太過份,所有法門暫時都不能習練,否則是損耗生命力,得不償失,營養啊營養。」
他游目四顧,看著屋內簡單陳設,心知得想點辦法。
「娘親怎麼樣了?」
一道腳步聲趕了過來,微帶稚氣的男聲十分沮喪難過。
「采臣,大夫不肯來嗎?」紅玉的聲音略顯清冷,有氣無力的問道,顯然剛剛的推拿讓她頗為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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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啥世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