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青年便意識到自己失去了記憶。
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搜尋一番之後,通過駕照等物品的拼湊,青年知道了自己叫做烏丸酒良,是一間酒吧的老闆,獨居在酒吧。
酒吧叫『貝克街』,店面在銀座,不大也不小,前店後家的使用方式,將一間倉庫裝修成了臥室。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本備忘錄,這本備忘錄幫了他很多。
失憶前的自己似乎也苦於健忘,在備忘錄里記下了很多瑣事,臥室鑰匙、店門鑰匙、後門鑰匙、倉庫鑰匙的顏色,鑰匙串平時放在哪裡;蓮子和椰子幾個小時餵一次,一次餵多少;睡前要吃那些保健品,每種吃幾片等等……
儘管烏丸酒良想要去醫院治療自己的失憶,但即便失憶了他也知道看病是需要錢的。
而很不巧的是,找遍了酒吧之後他發現,自己沒有錢。所以只能這樣在失憶的狀態下,繼續生活下去。
接著在酒吧的櫃檯里,烏丸酒良發現了一本入門級的調酒師教材和雞尾酒配方大全。
失憶前的自己難道是一邊看教材一邊給客人調酒嗎?烏丸酒良不禁這樣懷疑自己。
按照教材上的方式給自己調了一杯莫吉托,烏丸酒良發現自己的肌肉記憶還在,菜單上的雞尾酒只要照著教材調過一次就能再次掌握了,配方也記得非常牢固。
於是烏丸酒良花了三天時間,在自己的店裡重新學習了一遍調酒師入門。
因為酒吧還可以向客人提供一些簡餐、下酒小吃,所以廚房裡有兩個塞滿了食材的冰櫃,烏丸酒良這三天甚至不需要出門買菜。
「蓮子、椰子,準備好迎接客人了嗎?」
烏鴉用那漆黑眼眸看著它的主人,肥貓趴在吧檯的暖光下打著瞌睡,誰都沒有對烏丸酒良的詢問做出回應。
在三天之後,失憶的酒吧老闆烏丸酒良,翻開了酒吧門口『close』的牌子,將其換成了『open』。
然後烏丸酒良站在吧檯之後……發呆。
沒有客人的時候,調酒師應該幹什麼?
烏丸酒良把剛剛收起來的調酒師入門又拿了出來,看了一下教程的封面。
封面上是一個蓄著鬍子的中年調酒師,正在優雅的擦一個酒杯。
第一次開店有些緊張的烏丸酒良立刻拿出了一個喝啤酒的方玻璃杯,用白色的絹布擦了起來。
擦、擦、擦……
大概擦了三四分鐘,掛在門上的玻璃風鈴響起,有客人推門走了進來。
烏丸酒良抬頭向門口看去,目光立刻一亮。
第一個上門的顧客居然是一位金髮大波浪的美人,而且還是金髮,大波,浪。
白皙的皮膚,藍色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挺翹的鼻樑下是櫻桃小口,年齡大概在二十多歲左右,應該是歐美人。
露出了北半球的黑長裙,下面是套著20d黑絲的一雙美腿。
日本化妝術不愧在四大邪術之列,隨便一個客人居然就是這樣的冰雪美人。烏丸酒良這樣想著。
畢竟是失憶的人,根本不能從這張臉上認出美國的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
是不是該說些好聽的話來招待客人?烏丸酒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今天早上蓮子的叫聲就像喜鵲一樣動聽,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會發生好事,你看,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一位如此美麗的小姐。」
當然了,別說像喜鵲一樣鳴叫,這三天來名為蓮子的烏鴉一聲都沒有發出,搞得烏丸酒良特意在餵食時確認了它的舌頭沒有被割掉。
看到美女客人的眼睛明亮了一些,眼角似乎有笑意,烏丸酒良乘勝追擊:
「小姐想要喝些什麼?為了你的美麗,第一杯算我請你的。」
美女客人坐到了長條吧檯的中央,烏丸酒良的對面。
「當然是vermouth了。」客人這樣說道。
烏丸酒良稍稍一愣,如果他沒記錯,苦艾酒(vermouth)是一個單獨的酒類,而不是雞尾酒的名字。
客人你不點雞尾酒的話,苦練了三天的我會很尷尬啊!
心裡正吐槽著,烏丸酒良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讓他心中一緊。
這位美女客人剛剛使用了『當然』這個詞,似乎將她會點苦艾酒當做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難道說……這位是酒吧的熟客嗎?
這下應該慶幸了才是,還好客人沒有點雞尾酒,否則他的調酒技術和過去比恐怕會生疏一些,也許會被熟客發現並抱怨吧。
心裡這樣想著,烏丸酒良拿出了職業調酒師的表面功夫,依然是一張微笑的撲克臉:「純飲嗎?或者加冰?」
「都可以。」美女客人這樣說道。
那就加冰吧。烏丸酒良做出了決定,加了冰就可以少倒一些酒了。
烏丸酒良的手伸向櫃檯之下,划過了150ml的紅酒杯、90ml的雪莉杯,然後選擇了60ml的小號三角杯擺放在吧檯上。
轉身在身後的酒櫃中拿酒的時候,烏丸酒良又犯了難。
苦艾酒實際上有兩種,淺色酒液的乾式苦艾酒和含有焦糖的棕紅色的甜式苦艾酒。
如果對方是熟客的話,其中一種應該是她常喝的苦艾酒……是那種呢?
就算這個時候對她說:抱歉,其實我前兩天失憶了,請問客人您更喜歡哪一種呢?對方也不會相信吧?
烏丸酒良覺得對方一定會發火,認為是他這個酒吧老闆沒有把她這個客人放在心上,然後氣沖沖的轉身離開,說不定還會把這件事對所有朋友都抱怨一遍。
常客-1,聲望-10。
那就只有賭一把了。背對著客人,想著這位冰雪美人那甜美的面容,烏丸酒良拿起了一瓶甜式苦艾酒。
如果客人對甜式苦艾酒產生了驚訝的話,就對她說:偶爾也嘗試一下不同的口味吧。說的時候千萬不能慌張,要自然而然的表達出來。
完全不需要發揮調酒技術,為了不讓自己開張之後的第一杯酒就這麼寂寞,作為一個剛入門調酒師最後的倔強,烏丸酒良拿了一塊糖漬橙皮修成螺旋形掛在杯壁上,亮澄澄的顏色他覺得很好看。
「請用。」
客人拿起了酒杯,對甜苦艾酒似乎沒有在意,也許烏丸酒良賭對了。
但是客人並沒有立即把酒喝下去,而是將酒杯在手中輕輕搖晃著,似乎在欣賞酒液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的光澤。
兩粒冰塊在酒杯中一同旋轉,時而彼此碰撞時而與杯壁摩擦,聲音聽得烏丸酒良有些毛毛的。
他試著與對方聊天:「小姐是一個人?還是在等同伴?」
這可決定了他接下來能從一個人身上賺錢還是從一群人身上賺錢。
「只是一個人,原本要和男朋友一起來銀座的,結果男朋友那邊出了急事,被放了鴿子咯。」聽到烏丸酒良的問題之後,美麗的客人悶悶不樂的回答道:「人家只好一個人來,喝一杯苦澀的悶酒。」
烏丸酒良心裡暗喜。
和男朋友有矛盾了,這是好事。
傷心的人來到酒吧當然是買醉的,這位客人接下來會一杯一杯不停的點單,也許今晚的營業額有她一單就足夠了。
抱怨了之後,美女終於輕輕抿了一口杯中酒,只有非常小的一口,放下之後液面都沒有下降多少。
一滴酒液從對方唇角滑下,未在那精巧的下巴上多做停留,便輕輕一躍落入那36d的東非大裂谷之中。烏丸酒良差點看直了眼睛。
「源自於植物成分的乾澀和酒精的辛辣被冰塊所壓制,焦糖所帶來的甜香和糖漬橙皮的果甜融合在一起,boss的手藝真棒啊。」她誇讚道。
她絕對是在撒謊。烏丸酒良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