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突然定定的看著喜弟,「至死方休?」他跟招弟直接在旁人眼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她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嗎?」幾乎沒考慮便問了出來。
「李木子!」喜弟忍不住抬高了聲音。
李木子漠然的看著喜弟,「怎麼,難道我問錯了嗎?」
他們從成親的時候招弟就不是處子之身,成親之前就不要貞潔,成親之後誰能保證她肯定就會守婦道了?
更何況連黃埔安這個初見的人,都喊她余夫人誰知道她是不是背著自己又做了什麼事了。
「姐,姐。」喜弟正要解釋聽著招弟醒來我裡屋喊她,喜弟趕緊跑了進去。
「趕緊歇著別起身。」看招弟扶著床邊要起來,喜弟趕緊過去按下。
招弟擺手表示自己不會有事的,只抬頭定定的看著門口。
看李木子也跟著進來喜弟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不然,我們還是和離吧。」也許喜弟說的對,既然在一起是彼此折磨,那麼就離開放過自己也放過李木子。
李木子驚訝的看著招弟,「我們,我們說好的。」結結巴巴的自己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我以為你也可以做到,可到頭來我們倆個都放不下,那,那勉強在一起也沒有什麼意義。」招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家這個東西便就靠緣分求不來的。
李木子往後退了一步,雙眼迷離的看著招弟,「你說成親便成親,你說和離便和離,常氏你將我置於何處,我在你心裡便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廢物嗎?」
招弟沒想到李木子的情緒會這麼激動,「若,若你覺得和離讓你失了顏面,那你便將我休了,本就是我對不起你,隨你寫什麼七出之條我都可以接受!」
「本就是你對不起我!」李木子突然抬高了聲音,「好,既然你執意和離我便如你所願寫下放妻書,以後男歡女嫁各不相干,不過我成全你與余大東家。」
李木子突然看向招弟的肚子,「還有你們的種,我想要的是,從前給你的所有都要收回。」
招弟贊同的點頭,「好,你的東西都在家裡我一件沒帶,等我回去了將我姐給我的嫁妝清出來,以後便兩不相欠了。」
心平氣和的討價還價好像本生成親也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為什麼不告訴他?」看著李木子怒氣沖沖的離開,喜弟突然覺得他其實挺可憐的,人說分開了才是真正考驗一個人的人品的時候,在這般情形下李木子還能保持理智不傷害招弟,可見卻也是個君子。
只是剛才招弟的態度便是默認了這孩子是餘生的,滿腔情愛最後成了笑話,於李木子而言似乎太過於殘忍了。
招弟無力的躺了下來,「姐,永遠不要告訴他真相,既然選擇離開便斷的乾乾淨淨,若是他知道真相就是為了孩子也不能這麼痛快,這般糾纏不清,於我於他都不是好事。」
就這麼將錯就錯下來,也許對兩個人來說還真是好事。
喜弟坐在招弟床邊沉默不語,也罷,招弟的事情便讓招弟自己安置。
「姐,你相信命嗎?」良久,招弟輕聲問了句。
喜弟的心一怔不由的想起風水先生說的話,難不成真的是天意?
一切好像冥冥中自有註定,若是喜歡上招弟的不是餘生的人,是不是就不會察覺她的心底的秘密。若不是不知真的傷了身子,也不會讓李木子在新婚之夜便起了懷疑。
還有成親時候的那一個碎碟子,也許碎碎平安不過就是自個安慰自個的話罷了,打從穿上嫁衣的時候,就註定了是諸事不順。
「命由天定運有己造,這事可就不好說了。」饒是如此喜弟還是給招弟打氣。
招弟搖了搖頭,「我信命。」也許她天生命就不好,已經有喜弟這麼好的姐姐她還奢望其他,這便有了報應。
「莫想這麼多了,天定三分,自己造七分,老天爺都管不了的事情怎你就悟出來了?」喜弟幫招弟拽了拽被子,看著外頭好像有點飄雪了,屋子裡好像也覺得冷了。
喜弟捅了捅火讓他燒的更旺些。
「都給我讓開!」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看招弟的眼神有些迷離應該是想睡了,誰知道外頭鬧哄哄的。
喜弟趕緊出去瞧一眼,還沒等喜弟碰到門黃埔安就進來了,「招弟心肝,招弟寶貝我來看你了!」
一進來就放聲吆喝。
「誰讓你進來的,趕緊滾!」喜弟攔著不讓他進去。
黃埔安在這不停的鞠躬,「長姐啊你就讓我進去吧,我聽說招弟心肝有身孕了,這有了身孕的人怎麼能馬虎呢,我請了咱們州城最好的大夫來給她調養身子。」
黃埔安一邊說一邊往裡擠,他可跟別人不一樣是什麼不要臉的事都能做,用身上那一堆肥肉一直推喜弟。
至於喜弟帶來的小廝早就被黃埔安的人給摁住了,喜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黃埔安沖了進去。
「你來做什麼?」被他們這麼一鬧招弟醒的明白了,手撐著枕頭起身看黃埔安堆滿笑容的臉就覺得噁心。
人都說什麼人不可貌相,她倒覺得人一定得貌相,看看這黃埔安長的越看越不像個好人。
「哎呀我的招弟寶貝你可千萬莫起來。」黃埔安緊張扶著招弟躺下,「招弟美人呀你不知道我聽說你暈倒之後那是心急如焚,也管不了姐夫會責罰了,趕緊帶人闖進來請最好的大夫給你調養身子。」
「不用!」招弟沒好氣的白了黃埔安一眼,拉了被子直接把頭也蓋上了。
「招弟美人呀,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不能跟你的身子過不去呀,乖,你把把脈,你把完脈我就走。」黃埔安一邊說一邊扯招弟的被子,「看你這樣會悶壞的。」
「放開你的手!」喜弟追著進來,猛的推了黃埔安幾下,她的力氣肯定不能將黃埔安怎麼樣了,黃埔安衝著喜弟嘿嘿一笑,「要是長姐覺著不解氣打我幾下都成,就是能不能幫我勸勸招弟美人,可不能這麼作踐自己。」
招弟也算是碰到過不少人了,還第一次遇見就像黃埔安這種的,除了不要臉沒什麼別的特點。
「招弟啊,你想想你可是雙身子的你,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你能不在乎孩子嗎,乖,你就讓大夫瞧瞧吧。」聲音柔的讓人聽了雞皮疙瘩都起一聲。
「行,行把完脈趕緊滾!」招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把胳膊往外一伸愛怎麼瞧怎麼瞧吧。
自然大夫說的也跟上一個一樣,基本是無大礙,旁的都可以調只是心裡的事情只有靠招弟自己往外走了。
「招弟啊你好好的養身子,等你過了前三個月咱們就成親,我一定好好的對待你的孩子,視如己出把好吃的好喝的全給他。」一聽招弟沒事黃埔安的眼睛給都比剛才亮了,笑呵呵的坐在招弟跟前盤算著沒事。
「滾,趕緊滾!」招弟被念叨的心煩,拿起枕頭就往黃埔安身上砸。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打我不要緊千萬別傷到自己。」黃埔安站起來一步步的往後退,一邊退還不忘一邊對招弟說好話。
招弟被氣的直翻白眼,看他走的慢了就作勢要打他。招弟這邊一動彈黃埔安就嚇的趕緊往後退。
等人都出去了喜弟趕緊把門關上,從窗戶間瞧著剛才黃埔安那麼大張旗鼓的闖進來,這會兒退的這是有多遠走多遠。
也就有知府這門好親戚,不然就黃埔安這樣的要生在普通莊戶人家,還不得被當成傻子。
「姐,他們走了嗎?」招弟現在也不困了,乾脆坐起來與喜弟說說話。
「嗯,都走了!」喜弟應了聲怕她後背發涼,從柜子里找了棉衣給她披上。
「沒留下一個半個的小廝在這守著?」招弟又問了句。
「在門口留了兩個。」喜弟無奈的回答,看來她們在州城是要被纏上一陣子了。
「姐你說李木子還會來看我嗎?」招弟忍不住問了句。
本來喜弟還在想招弟怎麼老是問黃埔安的事情,現在提起李木子想著大概尋個話題罷了,「也許,不會了吧。」
就算是想看估計也會在外面瞧上一眼。
李木子總是要面子有她自己驕傲的人,大概永遠不會像黃埔安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跟狗一一樣卑躬屈膝。
招弟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了,便是長久的沒有話說。
余汝那邊說三日光景內完成,也果然守信用,下午的時候葉玄一帶人就過來了,說是有家的單子比較大需要來請示一下招弟。
喜弟仔細瞧著合約確定沒問題了,讓葉玄一放心的給靈縣送去。
不過突然加這麼多單子,人手肯定是不夠的,喜弟讓賬房先生先回去一趟再談一談招新繡娘的事,州城這邊就得徹底讓管事先生負責了。
這些日子相處賬房先生也摸清門路,管事先生想打什麼歪主意肯定會被他看出來,再加上有死契在手想他也更不敢耍什麼花招。
喜弟這邊一忙便是一下午,中間歇息的時候去瞧了一眼招弟,看她不在屋子裡從窗戶上一瞧她在客棧院子裡轉悠。
喜弟本來想喊她,可轉念一想這麼轉轉也好,一直憋在屋子裡也不是個事,說不定心情更不好。
便放心的忙活,不過囑咐下頭的人給招弟多披上件衣服,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別忘了把人領回來。
至於余汝那邊也不知道是有多著急,大概是想把三日的活全都放在半日完成,葉玄一那邊都快跑端腿了。
一份合約好像都比一份合約大。
越是在這個時候喜弟就得瞧的認真,一直到黑天了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招弟呢?」一出門喜弟就跟下頭的人問招弟的消息。
「夫人睡下了,吩咐我們不要打擾。」李木子的人還沒撤走,稱呼上也沒什麼別的變化。
喜弟點頭表示知道了,不過還是不放心的過去瞧了一眼,床上招弟背對著門躺著安穩,看樣子應該是睡著了。
喜弟悄悄的退了出去,吩咐客棧的小廚房準備點稀飯等著招弟醒來的時候熱熱。
原本喜弟他們跟葉玄一她們是不住在一個客棧了,今個下午臨時決定都搬到一起,萬一明後天李木子送來和離書他們也不好繼續再用李木子的人。
都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真要像今日黃埔安闖進來一樣,要都是自己的人估計會拼了命的護著招弟。
「東家這是想溫大人了?」葉玄一端了飯菜上來,看喜弟站在外面發呆忍不住問了句。
喜弟猛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知道他那邊如何了。」
葉玄一怕菜涼了先端進屋子裡,「東家放心我昨個碰見我爹了,他說瞧著溫大人的本命星星輝大增,估計頂多一兩日的時間大人又得加官了。」
一邊若是邊關戰士不吃緊,加一次官就能回來瞧一次,也算是能解解他們的相思苦。
只是喜弟的眉頭不但沒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加官?」喜弟嘴裡輕輕的念叨,如今溫言煜已經是從六品先鋒官,再升已經是六品護軍了。
對於一個白丁來說這已經算是不小的官了。
而且溫言煜這麼年輕升的還這麼快,是不是說明他殺的人更多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
喜弟不認識什麼本命星不本明星的,只對著月亮默念,不求今生大富大貴,但求溫言煜在遠方能平安順遂。
不過卻連她自己也沒發現,也許是說的人多了,如今旁人說的什麼相思她便成了理所當然。
「東家快看。」葉玄一指著月亮的方向,似乎是一片通紅。
喜弟的心猛的提了起來,難不成那便是溫言煜本命星的方向,她剛剛希望平安無事怎麼會大放異彩,這是得立多大的功才能這麼耀眼。
不,不對。
瞧著應該不是星辰的光芒。
「東家是走水了。」葉玄一也皺著眉頭看,大晚上瞧不見黑煙湧上,但是那火光卻越來越清晰。
「走水了,走水了!」在她們看出來之後,街上也同時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