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賬房先生說,總會有她後悔的一天,現在她便開始有點後悔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如果不是她一味的護著春葉,也許也不至於春葉這麼大膽,說到底,這天下就應該分個是非對錯,不是刻薄而是為了後頭的人犯的錯少些。
「春葉你們願意嫁就願意嫁,不嫁就領回家去,我家不種地米麵都是買的,你們一直在這呆著也不是法子!」吳婆子冷聲說了句。
她這話更是讓春葉娘扎刺了,「聽聽,聽聽這說的什麼混張話。」
「是啊,你這也太不盡人情了!」大舅子又在中間開始和稀泥!
吳婆子一聽這話也開始落眼淚,「這能怪我嗎,春葉被他們教的不懂感恩沒有教養,我這個姨母對她做的已經是夠仁至義盡了。」接著擼起自己的袖子,讓在場的人都看看胳膊上還未消退的淤青,「為了她我差點被休回家,可她呢竟然恬不知恥的做出這種事來,要我說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該為自己的事負責!」
一家人都圍了過來,那天吳婆子跟賬房先生鬧的厲害,回家差點把房頂都掀了,賬房先生也發了狠拿著吳婆子狠揍了一頓,不過卻也知道避開要害,以至於胳膊腿上的傷的多些。
「妹夫,妹夫竟然下這麼狠的手?」大舅子看見這胳膊上沒塊好地方也跟著心疼,「那個混賬羔子,這是欺負我們家沒人了嗎?」
老大這一開口,其餘的弟兄都跟著站起來,那樣子倒想是要去尋賬房先生算賬。
「他是我男人,打幾下又怎麼了,我這麼大年紀了要是真被休回家,你們誰能養著我?」吳婆子把袖子放下來,視線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可所有的都不敢與她對視,「他敢!」就是大舅子也開始答非所問。
「哥,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就算是為了孩子也得好好的過日子,真的經不起折騰了。」吳婆子心裡有數,一直以來她覺得她們家是大戶,有這麼多哥哥撐腰賬房先生不敢把自己怎麼樣。
也就到了這個時候,吳婆子才看明白了再多的人也沒用,自己還是先顧好自己的小家才是正事。
至於孩子們的事,管不了的就認命不管了。
趁著大家都沉默的時候,吳婆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順帶著把門朝里鎖上了。
「你給我出來!」春葉娘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在外頭不停的拍打門。
可吳婆子既然打定主意了,肯定不會搭理她。
敲了一會兒,春葉娘被大舅子給拉了回來,「要我說,讓春葉給她姨母跟姨丈認個錯,看看一家人能不能想出好法子來,真要不行就把人嫁了吧,去了好好伺候當家夫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只要對人實在想來也不會過的太差!」
「哥,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春葉那是一定要當正頭娘子的,去了伏低做小的伺候人算怎麼會事,再說她一個當姨母的跟個孩子計較,她還算是個人嗎?」春葉娘說話的時候,故意扯著嗓子在那喊,讓屋裡頭的吳婆子聽的清楚。
大舅哥嘆了口氣,「你看你這人,無論怎麼說你家春葉作出這種丟人的勾當。」
「怎麼丟人了,我們春葉是被那個畜生給騙了。」春葉娘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勸,直接衝著大舅哥吆喝。
鬧的大舅哥的臉也拉了下來,「行行行,你都有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著一甩袖子拿著是自己的煙杆就走。
大舅哥一走其他弟兄們也跟著離開,本來春葉這事都覺得丟人,礙於是一家人他們不過來也不行,現在帶頭的都不管了他們留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再則說她這麼鬧騰誰都擔心自家姑娘別讓她們連累的,被了看不起。
「你們走都走,我們春葉要是以後發達了,你們誰都不要過來求我!」春葉娘一邊罵一邊坐在地上拍著腿哭。
「娘,咱們以後怎麼辦?」春葉從裡屋出來,本來想著他們一家人把喜弟給攔住就能想個辦法,自己更是上吊演苦肉計,可沒想到是一點用都沒管。
「怎麼辦,我苦命的孩子怎麼辦?」撫摸春葉的臉,看看都憔悴成這個樣子,那個心啊攪動的疼。
本來倒是想豪氣的說什麼不用他們了,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我一個婦道人家拿的什麼主意,你那個窩囊爹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些話春葉都聽厭煩了,「對,男人沒幾個不窩囊的,溫言許也是,娘,我嫁了!」
既然是女人間的鬥爭,她怕的什麼。
看見春葉這樣春葉娘還覺得欣慰,總覺得孩子是個有出息的。
倒是喜弟這邊,出了賬房先生家的門後走的很慢。
「夫人是不是有話說?」安大夫是個聰明的,思量了片刻覺得喜弟這是別有用意。
聽安大夫問自己,喜弟突然就停住了腳,回頭定定的看著安大夫。
這樣的眼神讓安大夫心裡發慌,總覺得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心虧的事了。
「你覺得春葉可憐嗎?」
「不可憐!」喜弟剛問完安大夫趕緊接了句,說完又覺得這不一定是喜弟想要聽的話,「若換成是尋常家的姑娘肯定是可憐的,只是她這是咎由自取。」
聽了安大夫的話喜弟低低的一笑,「是啊,咎由自取。」抬腳繼續往前走,「姑娘家就怕所拖非人,還沒成親還就看出前面是個大火坑,這對姑娘家來說自然是天大的悲哀,可!」
喜弟話鋒一轉,「若是對我忠心耿耿,我想盡法子也會護她周全,若是對我別有用心,在掉進火坑之前我不推她一把,已然是天大的恩賜。」
指尖輕輕的摩擦,聽著指甲碰觸的細小的聲音,「我這個人,絕對沒有爛好心。」
「夫人放心,我既然與溫家合作定然不會與溫家存二心。」安大夫趕緊彎腰抱拳。
喜弟輕輕的勾起嘴角,「您想哪去了,再怎說您也是跟我公爹一輩的老人,這交情自然不是一個新來的能比的。」
所有的壓迫感在這一笑消失乾淨,「正好我有事要求您幫忙。」
縣裡的那個大夫喜弟見過,是個脾氣火爆的,不管餘生用的什麼法子把醫館給收了,他心裡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可如果不用他的話,就喜弟手底下這幾個人的醫術著實撐不起來,所以喜弟想著讓最聰明的安大夫過去守著,未免他使什麼手段。
且也算是給安大夫個機會,讓他也繼續學習學習。
聽喜弟這麼一說,安大夫都聽的一愣一愣的,沒想到溫家的醫館保住不說現在連縣城的醫館都到了喜弟手上,這,這喜弟是得有多大的本事。
人往高處走,喜弟這麼安排安大夫自然是願意的,立馬表明忠心,「夫人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夫人的厚望。」
心裡也明白了,喜弟帶他出去一趟不是為了看春葉,而是給他個警醒,若是心存不軌,他的下場不會比春葉的好。
恩威並施的手段,喜弟自是用的自如。
醫館雖說忙的厲害,可餘生那邊的約也尤為的重要,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喜弟讓賬房先生看著醫館,自己叫著招弟去赴約。
鎮上的酒樓人並不多,尤其是樓上包間就更少了。
「溫夫人!」喜弟一進來小二就熱絡的招呼,直接把人領了上去。
所謂的房間也就是用幾個帘子遮住罷了,屋子裡面餘生坐在主位上,而縣城醫館的大夫和管事的坐在餘生的右側。
看來左上位是留給喜弟與招弟的。
「東家!」等喜弟與餘生打了招呼,這倆人也接著起身,對著喜弟抱了抱拳頭。
如此稱呼看來餘生這邊定是談妥了,喜弟笑著回禮,「您客氣了,以後共同出事有什麼做的不對的還忘先生們提點。」
「嗯!」如喜弟所料這大夫肯定心裡不痛快,不冷不熱的說了句,也就沒話了。
依舊是管事的打圓場,「您巾幗不讓鬚眉,該是咱們聽您的吩咐才是。」
說著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那我就借花獻佛,用余大東家的酒敬兩位一杯。」接著一飲而盡。
人家這般誠意,喜弟自然不能辜負了,連忙端了起來,旁邊招弟也跟著端著酒杯。
主位上的餘生輕咳了一聲,引的喜弟側目,「我已經讓人將你們桌子上的都換成了茶水。」
那意思便是放心的喝。
餘生說完又衝著管事的一笑,「要是把倆姑娘喝醉了,可就是咱們這幾個大老爺們的罪過了。」
管事先生鼻尖上滲出些許的細汗,心裡琢磨這是不是餘生是不是在怪罪他敬酒,不過面上還是得對餘生點頭應和。
等著喜弟喝完餘生直接讓人將合約端了出來,餘生做事到是周全,不僅是他跟喜弟的合約,還有喜弟與大夫的合約也擬好了。
跟鎮上的條件一樣,只要看病拿藥都給相應的銅板,也算是抽利的一種。
三方簽名字按手印,結束後都把合約給疊起來收好。
「天眼見就要黑了,回縣城的路不好走,我就不留二位了。」他們寫完合約後,明明店小二都已經把菜都給端上來了,餘生這麼說就是攆人家走。
大夫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還是那管事的把人給拽起來,「還是東家想的周到,那我們先回去了,這次是我們對不住大家,等下次等我們做東恭候各位東家。」
把人拉走以後,趕緊出了酒樓。
「你瞧瞧這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們開的是醫館不是青樓!」一出門大夫就破口大罵。
吃飯的時候餘生明顯護著喜弟,在大夫心裡這倆人肯定是有一腿。
也就是溫大郎那傻小子,外面給人賣命,家裡連院子都被人染成了綠色了快。
「趕緊走吧,人家怎麼樣都是人家的事,咱們可惹不起余記。」管事緊張的往酒樓看一眼,生怕被人聽見。
大夫倒還是想過過嘴癮,可到底忌憚著余記,哼哼倆聲也得老老實實的進了馬車。
包間裡頭就剩下他們三個人,卻突然安靜下來,一點聲音沒有。
小二過來送菜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他好奇的看了一眼餘生,被餘生都瞪回去了。
餘生身上散發的壓力自然不是小二能承受的住的,趕緊低下頭把菜放好便要下去。
「等等,再幫這兩位姑娘溫上一壺酒。」餘生開口將人喚住,即便已經成親他還是想要稱一聲姑娘。
等小二下去了,餘生晃著他的百摺扇不停的晃蕩,「這屋子裡沒有外人,你們多少喝點熱熱身子,若是醉了我讓李威送你們回去。」
聽了餘生的話喜弟卻端起了前面的茶杯,衝著餘生微微額首,「為了東家的雅興,我敬您一杯!」
而後一飲而盡!
餘生卻沒動彈,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喜弟。
讓小二把喜弟的茶杯換了,還故意在那倆人面前念叨,無非是想告訴人家他與喜弟的交情不淺。
男人跟女人的交情,在所有人心中大約只能是床上。
明明餘生是與喜弟做生意,且也並未上喜弟占過一點便宜,卻還讓了覺得她倆曖昧不明,像是喜弟成了只會靠男人的花瓶。
招弟倒是不知道這倆人打的什麼啞謎,只這樣的氣氛讓人覺得多少是有些尷尬,坐立難安。
小二的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溫好的酒給端了上來,兩個精巧的酒杯倒是很適合她們倆。
招弟微微額手,算是謝他們用心了。
「祝你們財源廣進!」餘生端起自己的酒,輕輕的抿了一口氣。
留下了一半多在杯子裡晃蕩。
喜弟斜了一眼,胳膊卻沒抬。
剛才餘生壓了她一杯酒,如今她壓了餘生一半,卻也算不得失禮。
可招弟還以為喜弟在與餘生賭氣,幫著喜弟把那杯酒倒的滿滿的,自己率先端了起來,「該我們先敬東家,祝您心想事成。」說著一飲而盡!
咳咳!
招弟鮮少喝酒,尤其這次喝的猛的受不了這酒的刺激,不停的咳嗽臉瞬間變的通紅!
喜弟趕緊幫著招弟拍著後背,餘生那卻是先顧著把剩下的半杯子酒給喝完。
「招弟姑娘氣質天成,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不若我來保個媒讓你們,喜上加喜。」把酒杯放下,餘生突然說了一句。
「不!」喜弟想也不想的拒絕,卻感覺到招弟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讓喜弟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東家說的必然是好的,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因為咳嗽招弟的眼角噙著淚,可面對餘生的時候,卻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提起這事餘生倒是來了興致,「我與你姐說過,我先要在縣城開個鹽焗,選好的大掌柜與你年齡相仿,父母早亡家裡沒什麼約束,倒是與你合適。」
聽聽這話多麼為招弟想著,年齡合適又是個大掌柜,說明人家少年有成定不簡單,將來嫁過還不需要伺候婆母,這就是光享福便成了。
聽著餘生又說了句,「估摸你們明天得去躺縣城,正好那有個十里亭的地方,你們可以在那相看一番,若覺得合適便將這是定下來。」
看來餘生早就想好了的事情,招弟眼神微微一黯,可面上的笑容卻更濃了,「多謝東家費心了。」
「招弟你與我說實話,你與東家?」等回去了喜弟拉著招弟的手,不放心的問了幾句。
今日這事她總看著有些不對,原本她以為餘生是衝著她的去,可到最後卻是餘生擺了招弟一道。
憑心而論,餘生確實值得女人青睞。
招弟這邊的眼神有些閃躲,「姐放心吧,我年紀也到了人家都是成雙入對的,我也該想想自己的大事。」
說著搖晃著喜弟的胳膊,「更何況多個人,咱們就多個幫襯。」
喜弟本想說她護著招弟一輩子,可話還沒說出來,被被招弟給壓了回去,「更何況,我也需要個人讓我忘記,不該有的過去。」
這個不該有的過去,喜弟不知道她是指柳子還是其他。
不過,招弟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什麼事心裡也有了思量,人都說兒大不由娘更何況是長姐了。
喜弟笑了笑,「好,既是你決定的姐都支持你,姐給你挑上套衣服,明日定然打扮的美美的。」
說完喜弟自己都笑了,「不過就我們家招弟的絕色之姿,穿什麼也是個頂個的好。」
當然餘生料想的肯定不錯,縣裡的醫館喜弟肯定要過去一眼的,按照喜弟想的,三日內就要重新開門。
這醫館比溫家的大了不少,藥草也多,今年的藥材他這邊也進了不少。
不過今日就是管事的先生在,那大夫卻沒來。
不過喜弟倒是不大在意,左右她手底下有人,也不怕他鬧的什麼脾氣。這年頭,左右也不會有人跟銀子過不去的。
真好管事的在讓他跟賬房先生打個照面,這人倒是知禮對賬房先生也恭恭敬敬的。
「醫者父母心原不該重利的,不過是為了生活沾染了銅板的俗氣,醫館放在溫夫人手裡經營也算是好事一樁,孟大夫也能安心的只給人看病,只是在下有一些小事求東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恩威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