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唐的幾大士族正準備派人前往大明王廷的時候,慕容孝雋正在慕容伏允的王帳之中憤怒的咆哮。
「大汗,縱使大寧王千錯萬錯,可赤水源終究是我吐谷渾的赤水源!
赤水源上數十萬子民還是我吐谷渾的子民!
他們何辜啊?
如今他們正在飽受著非人的摧殘,每日每夜都被那些奸賊逼迫著修築城牆,開山挖石,稍敢懈怠半分便是一頓毒打,縱然如此,依舊是難得一果腹之食。
草原上如今早已是屍橫遍野,上有白髮老翁,下有幾歲稚童,皆是曝屍荒野,眾人敢怒而不敢言!
大汗,出兵吧!
一舉收復赤水源,微臣願為先鋒,不破大明,誓不還朝!」
聽著慕容孝雋憤怒的咆哮,慕容伏允也好,拓跋釗等人也罷,心中難免冷笑。
你真當我們不知道赤水源的情況?
你這是為了出兵,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赤水源要真像你說的這般,早就亂成一鍋粥了,李承乾這明王又怎麼可能坐得安穩。
「父汗,出兵吧!」眾人沒有吱聲,但達延芒結波卻是起身說道,「不為別的,就為了解救我吐谷渾飽受折磨的子民,也該出兵了!」
他才不管慕容孝雋說的是真是假,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快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慕容伏允沒搭理他,而是看嚮慕容孝雋,這才說道:「高昌王稍安勿躁,本汗知道高昌王是救女心切,但傳回來的消息的確是婉秋自己陣前問媒,這是婉秋自己的心思。」
「大汗莫要上當!」慕容孝雋當即說道,「正所謂知女莫如父,婉秋那丫頭,微臣太了解了,她向來自視甚高,自幼聰明伶俐,而且極其孝順。
她難道不知道此舉定會給微臣帶來怎樣的影響?不,她定然是知道的!可既然知道,她又怎會做出如此行徑!
大汗,赤水源如今已落入賊子之手,微臣那愛女孤身難為啊!
出兵吧,大汗!
微臣隨大汗南征北戰無數年,也立下過無數的汗馬功勞,微臣從無所求,但此次,微臣求大汗出兵!」
「高昌王,你可知若是此時出兵,定會引來大唐來犯,你居心不良,其心可誅!」拓跋釗見慕容伏允沒說話,當即在一旁斥責道。
對大明王廷出兵真沒關係,大家也都想這麼幹,或者說盼著這麼幹,但時機不對啊。
但凡吐谷渾還有昔年巔峰之時的實力,還需要你慕容孝雋在這嚷嚷?
「那本王就率領澆河郡的兵馬,獨自出兵!」慕容孝雋道,「爾等看著便是,縱然只有我澆河郡的兵馬,本王也能一戰而下!」
「胡鬧!」慕容伏允呵斥道,「大戰豈是說打就打的,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如今吐谷渾還有昔年的實力,還用得著你說?
你是想將整個吐谷渾都拖入戰爭的泥沼之中麼?」
當即又有人說道:「對的,高昌王,如今的吐谷渾打不起一場國戰。而根據各方面傳來的消息,令愛的確是心甘情願的陣前問媒,再說了,令愛嫁於明王,也當是我吐谷渾和大明兩國聯姻,是一樁美談才是。
再說了,明王也算是少年英才,不算折辱了令愛。」
之前,他們擔心慕容婉秋陣前問媒是慕容孝雋的安排,現在倒好了,還得勸這個傢伙主動將閨女嫁過去。
關鍵是沒招啊。
慕容婉秋真的是陣前問媒,要是不嫁過去,那就是逼著慕容婉秋去死,就慕容孝雋這個暴脾氣,估計還得炸。
嫁吧嫁吧,只要暫時穩住慕容孝雋就好。
真要打起來,現在的吐谷渾,必敗!
再給他們三年,不,兩年,甚至一年,吐谷渾只要恢復了一些國力,都可以打,但絕不是是現在。
「對的。」又有人說道,「如今大明王廷正缺少我們自己人,若是令愛能在大明王廷站穩腳跟,定然會受到赤水源那些牧民的擁護,未來,也是我們收復赤水源的契機。」
聽他這麼說,慕容伏允也點了點頭,說道:「對的,高昌王何須動怒?就算是為了吐谷渾安穩幾年,也當如此,更何況這還是婉秋那丫頭自己的主意。」
不能打啊,說破大天,暫時不能打。
「收兵吧,高昌王。」眾人勸解道。
唯一不甘心的達延芒結波剛準備起身,就被慕容伏允一個眼神就給摁了回去。
慕容孝雋心裡冷笑,果然啊,果然如自己那閨女所言,只要他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態勢,這些人反而會勸解他。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
吐谷渾啊,這就是他效忠的吐谷渾!
日月山。
李承乾正看著澆河郡的消息。
一旁,慕容婉秋有些歉意的低著頭,不敢言語。
過了良久,李承乾看完消息後,看向她,問道:「是你乾的?」
慕容婉秋當即雙膝一彎就跪在了地上:「妾身只是不希望父王他們」
「不用多言。」李承乾淡淡地說道,「既然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多餘。」
從內心深處來講,李承乾其實並不反感慕容婉秋做的這一切,若是為了自己就枉顧父目兄弟的安危,李承乾反而會瞧不上她。
這樣的人啊,太過於無情。
連家人的生死都不放在心裡的人,你能指望她在乎你的生死麼?
「殿下放心,吐谷渾不會出兵的。」慕容婉秋說道,「妾身的父王越是主動,吐谷渾就越是不會出兵。」
對於她的說法,李承乾倒是點頭表示認可,這話還真沒錯。
慕容孝雋蹦躂的越凶,慕容伏允就越是擔心。
說到底,慕容婉秋還在大明王廷,慕容伏允就不敢不防著慕容孝雋。
這就是現實。
絕對信任這個玩意兒,縱使是父子之間都未必有,更何況是君臣。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李承乾說道,「本王雖然不忍你大好年紀消香玉隕,但也不代表本王會容忍你接二連三的將大明王廷帶入困境!
女人有的是,漂亮的女人也不少,希望你好自為之。」
「妾身明白。」慕容婉秋急忙說道。
她清楚,這樣的事兒,以後不能幹了,再乾的話,慕容伏允會不會對付她父王她不知道,李承乾肯定會。
「起來吧。」李承乾說道,「既然選擇了大明王廷,那你就記住,未來,只有大明王廷能保你一世順遂。
大明越強大,作為大明王妃的你,也將更加榮耀。」
「妾身今後只是大明王妃。」慕容婉秋當即說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又對劉三說道:「傳契苾何力、伊原峰等人。」
劉三當即便去吩咐。
不多時,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等人便來到了王帳之中。
澆河郡的情況,他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早早就等候著李承乾的命令。
待他們一進來,李承乾便說道:「吐谷渾狼子野心,欲集結大軍南下,命契苾何力率征西軍、伊原峰率怨軍火速北上,膽敢有一兵一卒越過邊境者,殺!」
「末將領命!」兩人當即施禮回道。
其實大家都清楚,這一場大戰打不起來。
吐谷渾不敢打,李承乾不想打。
現在打起來,真正獲利的估計只有大唐,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當然,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可就算真的打起來,李承乾也渾然不懼,現在他麾下將士數萬,隨時能動員超過十萬大軍,底氣也足。
而隨著大明王廷的軍隊迅速北上,邊境也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作為北邱城的縣令,邱博聞看著這一幕,倒是多了些許淡定。
他倒是不怕,如今這一帶屯兵兩萬有餘,城池也有了些模樣,就算真要打,他也不懼。
不過馬上就要入冬了,這一場大戰無論如何都打不起來的。
這一點兒,大家其實都懂。
唯一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便是郭孝恪。
郭孝恪這個人知道的不多,但要知道,這位可是大唐知名的儒將,第一任安西都護府都護,也是早年瓦崗寨的那幫子土匪。
這會兒,郭孝恪和程咬金兩人難得的聚在了一起。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啥情況?」郭孝恪問道,「老夫的探子一天一個消息,到底打是不是打?成天的這麼守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程咬金倒是一副慵懶的模樣,笑道:「得了,做做樣子就行了,你還真以為打得起來?老夫告訴你,就算你想打,有些人也不想打的。」
這個有些人,自然是指李承乾。
來這邊這麼長時間了,有些東西程咬金也算看明白了,李承乾就是將吐谷渾視為了自己的禁臠,誰都不讓碰。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野心是真大,是真敢想。
不過圖謀的是別人的國土,縱使是他也不好多言。
「你是說我們那位殿下?」郭孝恪問道,「老程,我們那位殿下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程咬金搖了搖頭,道:「別問老夫,老夫也不知道。但老夫還是勸你,別去招惹他,這位啊,屬實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他算是看人很準了,但是對於李承乾的種種表現,他也有些迷糊,看不明白啊。
「那我們就在這乾耗著?」郭孝恪問道。
程咬金笑道:「耗著唄,吐谷渾不也耗著麼,大家都耗著,放心吧,耗不了兩天。」
說到底,程咬金到底是個明白人。
事實也是如此,的確沒耗兩天,吐谷渾安靜了。
不單單安靜了,聽說慕容伏允還專門派了一支使團出使大明王廷,美其名曰聯姻。
這一次的邊境風波,當真是雷聲大雨點小。
與此同時,長安城。
當初由王德全扇陰風點鬼火折騰的藏書樓終於正式開張了。
當然,名字沒有用這麼俗氣的藏書樓,而是更名為大唐書閣。
位置嘛,就在朱雀大街。
書閣中的所有書,都是各家勛貴掏的,當然,還有滿長安的商賈。
說來也奇怪,那些商賈家居然家家戶戶都有不少藏書。
歷時幾個月,占地十數畝的長安書閣就在今日,正式向天下人開放了。
沒有門檻,誰都能進,且不收費。
李二得知書樓開張,也便換了衣服和房玄齡等人一道來看看這大唐的第一家書閣開業之際,當是何等的盛況?
這會兒,幾人正在門口,看著左右柱子上的兩幅字。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李二一邊讀者,一邊點頭,贊道,「五柳先生的詩句放在這裡,倒是極為妥帖。」
一旁房玄齡笑道:「當初吾等也是想了許久,才想到五柳先生的這一句,應景也有激勵之意。」
李二點了點頭。
也就李承乾不在這,李承乾擱這兒一定會嗤之以鼻。
哪一句能比得上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當然,對於陶淵明的這一句,他未必知曉就是。
「走,入內一觀。」李二笑道。
說著,幾人便從大門而入。
入了大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其實並不是書,而是正對大門的一個碩大的靜字!
「當初修建這書閣的時候,微臣特意請教了一下王德全,王德全為此又專門寫信請教了殿下,整個書閣的設計,其實都是出自殿下之手。
別的不說,就這一個靜字,便讓老夫嘆服。」
房玄齡小聲地在一旁說道。
確實,這個字夠大,夠醒目,加之白底黑字,倒是頗有一些威勢,使得進門之人,都不敢大聲言語。
而學習嘛,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環境。
李二小聲道:「不錯。」
說著,他又看向了四周,只見一排一排的書架,整整齊齊的分列開來。
此時,正有不少人在書架上尋找自己想要的書籍。
而在書架中間,則是有一張長桌,大概三尺寬,長桌兩邊配備了矮凳,這會兒已經有很多人坐在那兒安心地看書。
看到這一幕,李二點了點頭。
這才是振興文教!
「走,去旁邊房間看看。」李二說道。
說著,幾人便穿過了幾道門,來到了一個掛著謄抄室的房間,只見這會兒房間裡已經有不少人在奮筆疾書了。
「他們謄抄所用的紙墨筆硯均由書閣承擔。」房玄齡小聲道,「若是他們謄抄完了一整本書籍,今後將可以無押從書閣借走任何一本書帶出書閣,旬日只需支付一文錢。
當然,不願意謄抄書籍的只要向書閣捐獻一本書,也可享此待遇。
若是這也沒有,那要想從書閣借出書籍,便需支付押金。
當然,在書閣之內沒有任何要求。」
「這些也是高明整出來的?」李二問道。
「應該是。」房玄齡笑了笑,「畢竟法子都是從大明王廷傳來的。」
「上二樓看看。」李二又說道。
李承乾稀奇古怪的點子出多了,現在他也見怪不怪了。
幾人一上二樓,熟人就多了。
孔穎達正在一個書架上仔細的尋摸著。
而王德全則指揮著夥計在搬著什麼東西,李二見狀,問道:「你在此處作甚?」
「小老兒終究是生意人嘛。」王德全剛剛還準備喊陛下來著,見李二搖了搖頭這才作罷,「書閣興建之初,房僕射便答應在書閣給小老兒一個櫃檯,出售文房四寶,這不,小老兒正在鋪貨。
炭筆啊,筆記本啊,都當是研學學問的好東西,定當受天下士子的厚愛。」
聽他這麼說,李二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老東西,商業頭腦還是有的,別的不說,在這書閣裡面販賣文房四寶,倒也恰如其分。
而且,這老傢伙的櫃檯就在研習室之外,不用問,這房間應該就是研習學問的地方。
「你倒是會選地方。」李二笑道。
王德全也是笑道:「都是託了諸位的福氣,不過諸位大可放心,小店的筆記本和炭筆,絕對是物美價廉之物。
而且筆記本用之方便,炭筆更是用之順手,單單就研習學問一道而言,絕對是如虎添翼的利器。
可惜了房僕射不讓樓下謄抄室用炭筆,謄抄室要是用了我大明王廷的炭筆,那效率絕對翻倍不止。」
「行了,就別吹你們的炭筆了。」李二笑道,「炭筆的確用之方便,但字跡卻是沒有毛筆清晰,真要說的話,有利有弊罷了。」
炭筆他又不是沒用過,之前大明王廷進獻的筆記本可都在他手裡。
對於這種有可能利國利民之物,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不過大明王廷除了弄出了這筆記本後,也就再無動靜,這會兒見王德全櫃檯上擺滿了筆記本,便打開看了看,居然都是三字經,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不過他倒也明白了,大明王廷將三字經印在這筆記本上打包發賣,估摸著也是在為李承乾揚名。
在天下士子心中揚名。
這是在為今後做打算了啊。
不得不說,李承乾思慮得其實挺遠的。
人不在大唐,可大唐士子又有幾個不知道他李承乾的?
隨著未來大唐書閣遍布大唐之際,估計大明王廷的筆記本也將賣遍大唐。
屆時,大唐士子估計啟蒙的第一篇文章便是這李承乾的三字經,他的名字,註定要在這些士子嘴裡,口口相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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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298章 長安書閣,名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