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莫姝安嗔了秦景楠一眼,自己倒是先笑了出來,秦景楠雖說莫鵬有意思卻沒有進去的意思,敲了一下車門,車夫對著小廝打了個手勢,那小廝一看如此,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明顯收了錢不認賬的模樣,連話都沒有再多說一句,就上了馬車坐在車夫的旁邊。
帶來的禮物都被整齊的堆放在門口,一個侍從把禮單交給了身邊的侍衛也開路,秦景楠和莫姝安連馬車都沒有下,馬車就再次掉頭離開了。
莫志騰和毛氏驚呆了,說到底他們雖然覺得五皇子和莫姝安心中會有些不滿,卻根本沒有料到五皇子真的說走就走,甚至他們連五皇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可是當初見五皇子親自來迎親,明明是挺看重莫姝安的,如今為何絲毫顏面都不留,莫志騰和毛氏對視了一眼,心中真的慌了起來,卻也沒有膽子上前去攔馬車,只得趕緊回了府中。
莫鵬此時正端坐在正廳中,旁邊的位置上放著的是他原配的牌位,等著五皇子和莫姝安進來,誰知道就看見了莫志騰和毛氏兩個人,皺眉往後看了看,卻是沒有旁人,這才問道,「怎麼?門房不是說五皇子他們要來了嗎?還沒到嗎?」
莫志騰見莫鵬的樣子,心中有氣不敢說,說道,「五皇子和妹妹馬車都沒下就走了。」
「什麼!」莫鵬大驚,「怎麼可能,是不是你們說錯了什麼話得罪了人?」
毛氏擰著帕子,心中恨透了莫鵬,若是五皇子因此記恨上莫府怎麼辦,這以後可都是她兒子的,「五皇子知道……」
話沒有說完,就被莫志騰搖頭阻止了,因為莫婧瀅的事情,父親一直對自己的妻子有意見,如今卻不能再讓妻子出頭了,「殿下得知父親沒有出門親迎,只是讓小廝說等改日父親身子好了,再來拜訪,馬車都沒有下就離開了,我們連五皇子的面都沒見到,哪裡能得罪了。」
莫鵬根本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大怒道,「莫姝安呢!」
「妹妹也沒下馬車。」莫志騰開口道。
莫鵬深吸了幾口氣也沒壓下怒火,抓著茶杯砸在地上,「翅膀真的硬……」
莫志騰聽著莫鵬不停的責怪莫姝安,心中滿是疲憊,如今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修復和五皇子府的關係,而且……莫志騰覺得父親還是沒有意識到,莫姝安已經出嫁了,他再也管不到莫姝安的身上,哪怕擺架子也是不行的,因為莫姝安嫁的是皇家,是五皇子。
「父親。」莫志騰打斷了莫鵬的話說道,「我扶著毛氏先下去休息了。」
莫鵬不敢相信地看著莫志騰,莫志騰卻不再說什麼,而是握著毛氏的手往外走去,莫鵬暴怒道,「滾!你們都給我滾!」
毛氏惶惶不安地看了看莫志騰,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低聲問道,「夫君,公公這裡……」
「無礙的。」莫志騰開口道,「別說父親如今就我一個兒子,哪怕真的再娶給我生了弟弟,一個比我兒子還小的弟弟有什麼用處?父親……莫府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莫府了,父親老了。」
毛氏抿了下唇,不再說這件事而是開口道,「我那正好得了幾件寓意不錯的擺件,一會我就收拾下,給……算了,五皇子府什麼沒見過,我給莫君庭那邊送去。」
莫志騰深吸了口氣,「恩,也該如此,還有我新得的那兩幅字畫。」
毛氏說道,「那不是夫君央了許多,才……」
「沒事的。」莫志騰說道,「若是早知道……」早知道他們兄妹能有今日,當初在家中就該多照看著些了。
夫妻兩個都不在多說什麼,心中卻都覺得挺苦的。
胡氏見到五皇子他們這麼快回來,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可是知道原因後,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過想想還真是莫鵬可能做出來的事情,只是胡氏沒有多說什麼,倒是秦景楠和莫君庭去書房談起了事情,莫姝安陪在胡氏的身邊,胡氏這才握著女兒的手,仔細打量著她許久才露出笑容說道,「殿下人很好。」
「恩。」莫姝安撒嬌地靠在胡氏的身上,「母親不要擔心。」
胡氏開口道,「原先是有些擔心的,可是今日見了殿下,卻覺得……放心了許多。」
莫姝安應了一聲,胡氏摟著莫姝安一併坐在了軟榻上,「殿下年歲也不小了,想來快要有封地了,到時候離了京城,也就好了。」
「恩。」莫姝安卻覺得沒有那麼容易,太子和八皇子之間是肯定要分出個死活的,只是最後不管勝利者是誰,莫姝安都覺得他們不會放秦景楠離京,又或者……秦景楠也不願意離開。
莫姝安其實一直在猜測,秦景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絕對沒有外界認為的那麼簡單窩囊,反而心中別有丘壑,莫非秦景楠是在示敵以弱?可是他有啞疾……
「母親。」莫姝安忽然問道,「你知道殿下是什麼時候傳出啞疾的嗎?」
胡氏聞言愣了下,說道,「倒是沒注意,我只記得……你舅舅提過他並非天生如此的,而是後來好似病了一場以後,才這般的,應該挺小的吧。」
莫姝安應了一聲,胡氏叮囑道,「五皇子雖口不能言,人確實不錯的,安姐……千萬記得,如五皇子這般的人,心思最是敏感,你要多顧念些,萬不能戳人痛處,知道嗎?」
「母親放心。」莫姝安明白胡氏的擔心,「我知道要如何去做的。」
很小的話,應該不是假的,莫姝安覺得自己有些瘋魔了,哪裡有人能裝啞巴一裝就是十來年的,更何況年歲小的時候最容易露出馬腳,若不是真的,皇后和貴妃也容不下五皇子成人。
胡氏忽然想到了說道,「我記得,你外祖父好似提過,五皇子的母親死的蹊蹺。」
「恩?」莫姝安看向了胡氏。
更多的胡氏卻不知道了,莫姝安見此也沒有再問,而是小聲與胡氏說起了府上的事情,胡氏時不時叮囑幾句,最後才說道,「我瞧了許久,都覺得有些彆扭,今日的頭是誰給你梳的?好好的簪子怎麼插在這個位置?」
胡氏說的正是秦景楠給莫姝安簪上的那支,其實莫姝安也看了銅鏡,那簪子的位置確實不太妥當,此時被胡氏點出來,只是臉一紅小聲說道,「是秋實梳的,那簪子……是殿下……」
莫姝安滿是嬌羞,說到底在母親面前說這事情還是覺得有些羞恥的,胡氏開始沒明白,可是看到莫姝安的神色,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墊了墊莫姝安的眉心說道,「這有什麼害羞的,原來是五皇子,也怪不得呢。」
「母親。」莫姝安嬌嗔道,「不要笑。」
胡氏如今真的放下了心,給莫姝安整理了一下碎發,說道,「好,不笑了。」
莫姝安微微側臉,臉頰緋紅眼神水潤,帶著綿綿的情意,胡氏看在眼中,只希望女兒能一直這般幸福下去。
書房中,莫君庭和秦景楠正在交流,他們兩個交流的方式很特殊,直接一個人在紙上寫個問題遞給另外一個人,然後再互相解答了,寫好了答案後,再寫下另外一個問題。
整個書房都很安靜,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得,不過兩個人卻已經交換了想法,莫君庭看著秦景楠寫下的關於八皇子想要納側妃的事情,眉頭皺了起來,並沒有問他怎麼知道的,而是直接寫下問題,「殿下所圖為何?」
這個所圖為何,可是解釋為什麼告訴他,也可以理解成為什麼對八皇子的動靜這樣瞭若指掌,若是無所求?莫君庭是不相信的,他只是想知道秦景楠想要做什麼,從而分析出妹妹的安慰。
秦景楠看著莫君庭的問題,眼神閃了閃,許久沒有動筆,而莫君庭就靜靜地看著秦景楠,秦景楠從來沒有把心思告訴過旁人,要相信一下嗎?秦景楠微微垂眸,落筆寫下了幾個字。
活,活下去!
有尊嚴的活下去!
讓我的妻子孩子能活下去!
秦景楠寫到最後,像是控制不住力道,字寫的很潦草。
莫君庭看著,只覺得心驚膽戰,莫非局勢比他所想的還要複雜甚至可以說危險?莫非太子或者八皇子連一個有啞疾的兄弟都無法容忍?
秦景楠看著莫君庭的模樣,倒是平靜了許多,又寫了幾句遞給了他。
莫君庭緊抿著唇,秦景楠寫的是,不管是太子還是八皇子,他們都需要一個藉口來發作對方,就好似當初的那三位姑娘,而四皇子和他就是最好的藉口。
秦景楠見莫君庭臉色難看,自己反而笑了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君庭心裡明白秦景楠隱瞞了東西,可是也知道能告訴他這些已經不錯了,深吸了一口氣來書房後第一次開口道,「我會去告訴柳先生關於八皇子的事情。」
秦景楠點了下頭。
莫君庭開口道,「我不準備參加科舉了。」
秦景楠皺眉。
莫君庭解釋道,「想來殿下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外面幫你做事。」
秦景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莫君庭卻笑了下說道,「好好對我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ort心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