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說書的嘴,唱戲的腿。
本著有書則長,無書則短的原則,咱這書到這兒呢,又得來一段兒「一句話說到就到」了。
這一句話過來,已是六月下旬。
趕了一個月的路,黃東來、不動子、林元誠和泰瑞爾四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京城,也就是順天府。
自永樂帝遷都至此,距今已過了二百餘年,由於大朙國運昌隆,完全沒有衰敗的跡象,所以這京城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安定發展後,已然變得極為繁盛。
到了這永泰年間,大朙的京師,無論建築、人口、商事、行政、治安還是文化領域,都已達到當時的世界領先水平,比起曾經的盛唐天都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東來雖然穿越到這武俠世界多年,但今兒還真是頭回到京城,初來乍到之間,頗有一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感覺。
不過,與他同行的三人,倒沒他這麼激動,因為他們仨以前都來過。
比如這不動子吧,上百歲的人了,過去那麼多年裡肯定也曾有下山遊歷的時候,京城他還是踏足了幾次的。
林元誠呢,或許有人還記得,在去年的七雄會之後、刀劍戡魔之前,他為了尋一把適合自己的佩劍,也曾與令狐翔一同來過一趟京城。
至於那泰瑞爾他是以前被人「四處倒賣」的時候來過這兒,儘管當時的他不能自由走動,但也算來見識過了。
「師伯,眼下咱們已經入城了,不知你有何打算啊?」走在街上,黃東來便開始問不動子下一步的計劃。
畢竟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對付那「十三死肖」,這種降妖伏魔的事,肯定是不動子最有話語權。
「能有啥打算?找個客棧先住下,再慢慢想辦法去逐一找出那群妖物唄。」不動子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
「啊?」黃東來一聽就愣了,「怎麼師伯您還得『想辦法找』啊?難道您不是掐算一下、或者作個法什麼的,就能立即找到它們?」
「掐算只能把事情算個大概,哪兒有那麼細緻?」不動子道,「至於作法嘛尋妖引妖的法門,自是有的,但你要一次在京城那麼大的範圍內遍尋十三死肖這麼厲害的邪祟,這術法,整得有點太大了,到時候很可能會引發許多難以確定的變數,弄不巧還會引來許多死肖之外的其他妖物;再者,這京城要地,藏龍臥虎,帝王駕前想來也有高人坐鎮,我若在城裡搞這些,被人發現,又要多生枝節所以,總的來說,降伏死肖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別看這不動子平時動不動就愛用拳頭說話,真到了這種幹大事兒的時候,他沉穩得很。
黃東來聞言,稍加思索,便也點頭贊同:「原來如此,那就聽師伯的。」
「如要住客棧,我倒知一去處。」這時,林元誠便適時接話道。
「哦?哪裡?」黃東來問道。
「西南老街那裡有家『寶源客棧』,上次我與令狐來京城時就是住的那裡。」林元誠回道,「那間客棧占地極大,幾乎半條街的房屋都被他們盤下,並打通牆壁連為一體;這客棧的附近,集市、賭場、青樓等應有盡有,往來之人甚多,五湖四海、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因此打探消息十分方便;另外若我沒估錯的話,理應比我們先進城的令狐和秦風,此時應該也已在那裡住下了。」
「嗯」不動子聽罷便道,「既如此,那便依小林所說,咱們就去那寶源客棧落腳吧。」
幾人對此都沒意見,便立即行動,向那客棧去了。
這時的他們尚不知曉,打他們一進城,便已被人盯上。
不過那盯梢的人,對他們倒也並非有什麼惡意,他只是一邊盯著,一邊將一張寫下了信息的紙條交給了他的同事。
而其同事拿到紙條後,第一時間就向著皇城的方向去了
半個時辰後,紫禁城內。
一處鳥語花香的庭院中,有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正在練著劍。
只見其手持一柄銀色細劍,在一片假山奇石中翩然行招,其劍似流光,人若游蝶,乍看之下好似花拳繡腿,實則使的卻是上乘武功,威力不俗。
而就在她的招式漸走漸急之際,忽然,有個人影自遠處走來,緩緩靠近了她。
少女察覺,嘴角泛起一絲輕笑,正好乘著劍勢,一個回身轉刺便向那人攻去。
那人呢,雖是遭遇突然襲擊,卻也不閃不避,只是輕輕抬手,用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動作,揚了揚他那寬大的衣袖。
而就是這麼一次簡單的抬手,便把少女那銳利的劍招化於無形,少女向前衝刺的勁力也都被卸去了。
「嘿!老張,我這招使得是不是還有點兒意思?」少女一開口,就是種頗有市井氣的調調,與她那甜美的長相和嗓音頗具反差。
「回主人,奴才不敢說。」被稱作「老張」的這位呢,是名老公公了,本名叫張季慨,因為他伺候眼前這位小主多年,二人關係已近似爺孫,故被稱作「老張」,不過他自己還是堅持以「奴才」自居,不敢僭越。
「哎~那就是不行咯。」少女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也沒有生氣,只是收劍入鞘,並繼續用那種市井口氣言道,「老張,你說我是不是真沒什麼天分啊?」
「主人過謙了,主人天資實已不俗,練劍三年能有主人此番修為者,當世罕有。」老張回道,「只不過,上乘武功,並非一日可成,縱然是資質冠絕天下,要登絕頂之境,亦需年月磨礪而這年月,短則二十年,長則四十年且期間須不斷苦練精進,加以實戰和一些機緣運氣,方有機會達成。」
張季慨這段話呢,七分真,三分假。
首先他說少女天資不俗,這就是假話,其實這姑娘的資質「俗」得很,就是最常見的普通人水平,但那緊跟著的後半句「練劍三年能有此番修為者當世罕有」卻是真的,因為在江湖上,像她這種資質的人,除非是武二代,否則不太可能一上手就能學到上乘的武學,並時刻能得到高人悉心的指點所以的確沒有多少人能只練三年就有她這實力。
另外,關於資質與練武的那番理論,張季慨也有些許誇大和隱瞞的成分。
作為一個超一流高手,他自然明白,真正「資質冠絕天下」的人,登上絕頂境界,並不需要二十年。
七年。
從習武開始算起,七年時間,已足夠那種人邁過超一流的門檻。
之後什麼時候成為絕頂,對那些天才來說只是機緣的問題,跟苦練的關係實已不大。
這張季慨之所以要把時間和辛苦都說得誇張些,無非是想讓自己眼前這位少女知難而退,早點將興趣從這些武功啊、江湖啊之類的事情上轉移走。
畢竟一個已經許了駙馬的公主,很快就要成老朱家的「外人」了,她的將來,以及她今後很可能會有的孩子們的將來,都是作為帝王家的政治籌碼而存在的,無論是她的公家還是婆家都不會希望她繼續像現在這樣當個終日舞刀弄槍、憧憬著所謂江湖的熊孩子。
「誒?不對吧。」但少女聽罷了老張的話,卻道,「去年咱們在那杳夢樓,看到那個叫林元誠的小子以一敵十,大戰那所謂『河北十劍豪』的時候,我可親耳聽見您在那兒暗暗讚嘆什麼『此子不出五年必成絕頂高手』啊,那小子我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吧,若按您那『短則二十年』的說法,莫不是他剛學會走路就開始習武了?」
張季慨一聽,也是神色微變。
這事兒確實是他的問題,只因當時他看到林元誠的劍法後,身為習武之人的本能和斗心皆被激起,所以嘴裡便不禁把一些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那麼當時在杳夢樓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諸位且聽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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