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召兵
越往北去,天氣就越來越冷,草原也越發的荒蕪了起來,就連枯草也沒有幾根了。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的追兵消失了。
五匹健壯的蒙古馬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每前進一步,口中就吐大量白沫,漸漸的,連邁蹄都顯得很是艱難了。
馬背很暖手,可馬體內高速劇烈跳動的血管卻讓莫然擔心了起來,這馬兒體力要盡了。
這是最具耐性的蒙古馬,往常都能做的日行三四百里,一天奔跑六七個小時都沒有問題,長途行軍,更是它的優勢,可現在……
「轟隆」一聲,最健碩的那匹蒙古馬終於扛不住了,馬失前蹄。
那匹馬是阿強的,他身量最大,體重也高,只有最強壯的蒙古馬才能保證他一直跟上「大隊」。
猛勒馬韁,莫然回頭喊道「阿強,怎麼……」
「嘶」
「靠……」只來及咒罵一聲,莫然就被座騎掀到在地,數百斤的馬身耗盡了生命力,轟然倒下。
快速的就地一滾,莫然險之又險的擺脫了馬壓身的危機。
馬兒是個靈慧的動物,它們總是能夠竭盡所能,直到耗盡一切力量。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嘶…啾…啾」
三匹蒙古馬相繼倒下,五個人滾落了一地,身上的羊裘沾滿了枯碎的草葉。
馬兒的鼻息越來越弱,碩大的眼球內充滿了留戀,瞳孔已經開始放大,口腔里吐出的沫子都沾著血絲,四個蹄子微微的顫抖著,似乎強忍著身體內的痛苦。
「馬肺跑炸了!」僅僅瞄了一眼,莫然淚就留下來了。
離家數千里,三十七個生死兄弟,到現在只剩下五個了,莫然的心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坐騎的慘狀讓他想到了那些為了掩護自己逃跑,毫不猶豫犧牲的兄弟們,他們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僅僅是一腔熱血的激勵,就忘記了死亡的恐懼。也許他們的心思和這戰馬一樣,僅僅想要盡到自己的使命。
酸澀的淚炙熱的水,滾燙的胸膛里也就那顆心還在跳動。
五個倒下的人,沒有一個起來,躺在地上,看不出生死。
感受到眼皮沉重的可怕,莫然已經無力把它撐開,最後乾脆任由它合攏了,跑了這麼遠,他不想動了。
迷迷糊糊之中,莫然感覺自己好像飛了起來,飄蕩在半空中,直到進入一個空間。
「我們的的蘇聯將統治整個世界;
整個世界都將屈服,我們將主導一切;
每個角落都將響起十月頌歌;
蘇維埃的巨熊來了;
所有的人都站在這裡;
我們已經征服了世界;
你們應向我們鞠躬;
向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烏拉!!烏拉!!」
雄渾的歌聲一遍遍的響起,仿佛宣言般的氣勢,讓人禁不住血脈奔流,無法壓抑的激動匯聚到口中,發出同樣的吼聲。
漸漸的,莫然明白了,紅色警戒來了,可它又不同了,沒有基地,沒有兵營,沒有工廠,沒有船塢,也沒有機場,或者說暫時沒有這些。
被迫選擇的這個蘇聯模式,除了列寧之外,就只有十月革命和**是和歷史相同的,其他的都變得陌生、瘋狂起來了,史達林、托洛茨基……所用的蘇聯和布爾什維克領導人都成了叛徒和敵人,蘇聯只有查丹科總理和庫可夫將軍,或許……還要加上指揮官。
功勳點,或者說是殺戮點,它是目前唯一能夠兌換物資、徵召戰士的東西。
在廣西幹掉陸裕光的時候,莫然就知道了擊斃一個人可以獲得一個功勳點,一個功勳點可以兌換一支莫辛納干步槍,或者三個基數,也就是一百八十發步槍彈。
至於其他的,出於對紅色警戒系統的警惕和懷疑,莫然一直沒敢亂來。畢竟,殺一個人獲得一個功勳點實在是太血腥了,而且莫然十分懷疑紅色警戒系統收取的到底是自己的功勳,還是被殺者的靈魂。
這個空間存在於紅色警戒徽章之內,莫然能夠感受到。
空間的最中央有一尊雕像,高有丈許,樣貌很模糊,有種朦朧虛幻的感覺,似乎還未凝實。
雕塑的基座只有不到兩尺,它的正面有一個圖框,上面有兩個圖標,目測應該是25*19厘米的大小。
「這麼大的圖片,圖框內能裝下幾個?」嘟囔了一句,莫然蹲了下來。
按照基座正面的面積,圖框內最多應該能裝下六個圖標,再多就裝不下了。
「是徵召兵!還有……應該是戰熊吧?」確定了徵召兵,莫然猜測起了另一個圖標,它實在是太抽象了,和戰熊差得很多。
徵召兵的圖標極具立體感,它並不是簡單的固定平面畫。
在圖標內,徵召兵的形象似乎一直再以一定的軸旋轉,把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清晰的呈現了出來,沒有一絲的隱漏。
「是莫辛納干?」莫然失望的念叨了一聲「怎麼不是adk-45式突擊步槍?」
剛剛乾掉陸裕光那會兒,莫然想的最多的是逃跑,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被紅色警戒鎖定為蘇聯模式後,第一反應就是北上,只有進入西伯利亞,他才能逃脫,這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潛意識裡,莫然也把蘇聯模式的基礎條件當做了只能在蘇聯實行。
對於蘇聯,或者說蘇維埃,莫然一直都懷著一定的畏懼心理,它太瘋狂了,根本沒有絲毫的人性可言,稍微知道蘇聯那段歷史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心思。蘇聯沒有人性,這不是虛言!
所以,當手指快要出到徵召兵的位置時,莫然猶豫了。
這個系統似乎也不太正派,骨子裡都透著一股子邪氣。萬一出現一個不太正常的徵召兵,到底是利是弊都不知道。
「徵召兵有槍,遇到了他,我似乎沒有逃跑的機會;戰熊雖然厲害,可這片空間這麼大,就算是死也能拖延些時間……」權衡了一下,莫然的手指轉向了「戰熊」。
雕像突然一亮,射出一道光線,正落在雕像的正前方三米處,化成了一點光團。
良久,光團漸漸的弱了下來,一頭高大的動物,已經漸漸的有了稜角。
「不知道戰熊是什麼樣的,圖標上也不顯示清楚!」站在雕塑前,莫然警惕的望著那個光團。
「汪」
「……」
愣了足有三秒,莫然本準備在戰熊出現的時候警惕起來,可聽到這聲音,竟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這不是紅警3嘛,怎麼蘇聯還有軍犬?」怒吼一聲,莫然滿腹鬱火,氣的直接一腳踹在雕像上。
好巧不巧,這一腳正點在徵召兵的圖標上,雕像再次射出一道光線,光團再次出現。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
當國際歌響起的時候,莫然四十五度角仰望蒼穹,心中翻出了兩輩子人生積累的污言穢語,全部砸向紅色警戒。
反反覆覆將髒話罵了十幾遍,國際歌和那些聽不懂的傳教,終於結束了。
「指揮官同志,新兵卡扎耶夫向您報到。您的指令將是我最高的追求!」
身高一米七五,身上穿著一件八成新的毛呢大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硬質牛皮軍靴,肩上挎著長的過分的莫辛納干步槍,尖銳的刺刀插在腰部的刀鞘內,身體的左側挎著一個大型帆布挎包,還有毛皮軍帽、手套,還有光板肩章,鐮刀斧子帽徽。
全身上下被遮蔽在皮毛大衣之內,除了那張毛茸茸的臉,再也找不出他身上露出來的部位了。
堅毅的眸子,剛毅的面容,如同鋼鑄一般,無情、冷漠、狂熱,各種強烈的感情同時出現在這張臉上,讓人有一種錯覺,他仿佛是經歷了無數革命考驗的戰士,是最堅定的信仰者,是最無情的領袖捍衛者。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羊皮裘子,不知那搶來的棉褲,還有露出棉絮的麻布棉鞋,莫然有種扒下卡扎耶夫大衣的衝動。
「嗚嗚……」
正當莫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新兵的時候,那隻讓他失望到頂點的狗蹭了過來,碩大的毛茸茸腦袋頂著莫然的小腿,委屈的哼哼著。
狗狗很大,至少比藏獒大得多。
它粗壯的四肢和毛髮茂盛的頭讓莫然想起了獅子,如果它的身形過短,莫然都懷疑它到底是不是狗了。
「高加索犬!」
這麼大的個子,實在找不出第二種犬類可以和它媲美了。
相比於那個狂熱的徵召兵,莫然對這支狗狗有發自心底里的親近。人太複雜了,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夠完全可信。
蹲下身子,摸著高加索犬厚實的毛髮,莫然笑問道「狗狗,你叫什麼名字?」
「既然沒有名字,那你以後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