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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永陽幾人略坐了坐,了解案件進程後便走了,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也不宜說些廢話。
臨走前,趙沁想起什麼,對趙瑾道:「姑母,九皇子來找過我兩回,直言我與他婚約如舊。」
「那很好。」趙瑾笑了笑。
無論是林婕妤的意思還是九皇子自己的想法,至少有這層身份在,趙府的處境不會有多艱難。
趙沁見她沒意會自己的意思,只能無奈道:「我是說,我願站在姑父姑母這一邊,並非貪圖九皇子妃的身份!」沁姐兒雖然勢利,但也是講良心的!
饒是此刻眾人心情沉重,還是不由被她逗笑。
趙瑾心下也的確暖了些。
逆境才見人心。
縱然敵人狡猾不擇手段,但她身邊的人卻到底真心。
趙瑾回了正院,惜夏不由道:「夫人,只有郡主去與凝詩接頭,是不是」
凝詩是她曾安插在韓錫身邊的內應,她是隴西人士,當初的貪污案里,全家因二皇子黨貪污又滅口,只逃出了她一人。
又是一個與二皇子黨有著血海深仇的,故而甘願潛伏在韓錫身邊,只求得到些有用東西,好將二皇子黨一網打盡。
「我們該相信她。」趙瑾道,「這一遭我們若能挺過去,想來便離她婚期不遠了,無論做太子妃還是皇后,都要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
惜夏點點頭,也明白了。
裴承允與周念慈也還在外頭周旋,但承恩公卻被那叫莊奇的遠親給賣了個乾淨,還拿出了蓋有承恩公私印的契約——是收了錢為他向裴西嶺買考題的契約。
這種私下裡的契約是不作數的,但也就是求個約定,也是把柄的意思。
問到莊奇為何直至如今才肯拿出契約,後者只道先前還盼著承恩公府能撈他出去,不好得罪太狠,但眼見承恩公自身難保,便不肯為他兜著了。
除此外,他還交待出了另幾個牽扯買春闈考題的舉子,刑部順著他給的線索查下去,還真查出了不少東西。
這些舉子裡不乏寒門出身的,也有真才實學,買考題只是為保險,畢竟寒窗苦讀多年,誰也耽擱不起再一個三年。
而沒錢買考題也沒關係,他們私下與承恩公另外簽有契約,承諾在考中入朝後以承恩公府馬首是瞻,作為後者的新勢力存在。
這其中有三人都是在年前那場宮宴上出了頭的,前程比旁人更敞亮三分,承恩公府不放過這些有潛力的新人也說得通。
總而言之,就是有錢的給錢,沒錢的給人。
而刑部追查多日,終於在承恩公府一處直隸的鋪面上查到贓款去向。
至此,承恩公販賣春闈考題一案徹底「證據確鑿」。
在莊奇與其餘舉子的交待中,承恩公透露春闈考題,而裴西嶺則為自己侄兒謀求會元位子之餘,還負責牽線。
但趙瑾反應快,守得也緊,刑部查了許久,還是沒查出贓款去向,僅有的證據並不足以為裴西嶺定罪,故而他如今還算「清白」。
有心之人便只能在文來書肆販賣往年考題上做做文章,以此佐證她夫妻二人早已心懷不軌。
此後,刑部再度發力,這屆科舉舞弊的證據沒查到,上屆科舉卻被查出了異常。
寇丞頭一個被請去了刑部。
趙瑾得知消息後有些坐不住,忙叫下頭人去探消息。
話是裴承允親自來回的:「刑部對此事口風極緊,只隱約透出是寇兄與承恩公府有過銀錢往來,便被傳去了刑部。」
「銀錢往來?」
裴承允點頭:「此事我應當知曉,寇夫人覺得京城住的宅子太小,想在京郊買個大些的宅子,彼時寇兄初來京城,我便為他牽線,買下了表舅母空置在京郊的宅子。」
趙瑾皺了皺眉。
這的確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往來,可偏生那時間湊巧,正是上屆春闈之際,而承恩公府又剛被扣了科舉舞弊的帽子,寇丞偏生就是上屆科舉狀元。
若說被刑部查到三年前往來,請寇丞去了解情況也正常。
趙瑾都覺得若非平陽侯府與承恩公府有親,互相往來為正常情況,恐怕今日被請去刑部的就是裴承允了。
但應該也快了。
狀元都進去了,榜眼探花還會遠嗎?
想到這裡,趙瑾也有些忍不住了:「你父親究竟是何打算,還有六皇子,他是如何打算?」
「且看二皇子的牌出不出完了。」裴承允道,「若在開始之初就將萌芽掐滅,如何反擊也引不起當今與百官,乃至百姓的怒氣。」
事鬧大了,沒法收場了,便是建文帝再偏心也不得不顧忌百官與民心。
而百官對這案子付出更多——譬如不辭辛勞的刑部大理寺之流,在面對真相時才會出更大力施壓。
沉沒成本在這了,他們也沒法子。
趙瑾嘆了口氣:「道理我都明白,可刑部哪是什麼好地方,你清清白白做人,兢兢業業做官,怎可因政敵誣陷便因此蒙塵哪怕只是暫時,可這期間的詬病卻是真。」才華無雙又光風霽月的少年,不該受萬人唾罵之苦。
尤其他當初打馬遊街時如何歡喜風光,襯著當下的懷疑詬病之聲就如何薄涼。
見過兒子如何熬夜苦讀,又如何為民謀福後,她是真的心疼他被如此冤枉。
想罷,她嘆氣更甚。
裴承允一愣:「」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已經進了刑部大半個月,還被無數人詬病過的老父親。
但面對趙瑾心疼而不忍的目光,他心下卻是極暖的,還隱隱多了些對老父親的得意與歉意。
心下轉了一圈,他面上依舊平靜:「母親放心,兒子不會進刑部,姨外祖父也不會蒙受太久不白之冤,父親更會很快回來。」
趙瑾點了點頭。
話是如此說,可不到最終塵埃落定那一刻,她是放不下心的。
二皇子並不是什麼蠢對手,相反還極有頭腦與手段,搏命的戰役里,容不得絲毫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