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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翰林不入內閣,你不懂?」裴西嶺道。
「兒子明白,只此一條不過墨守成規罷了,若實力足夠,影響足夠,內閣想入便入。」
「啪——」
裴承允這話說完,裴西嶺立時一拍桌子,氣力極盛。
幾個孩子都被嚇了一跳。
趙瑾沒被嚇到,反而滿眼震驚而心疼地看著緩緩四分五裂,然後倒在地上的桌子。
她的黃花梨啊啊啊!!!
天殺的狗男人!
許是趙瑾的眼神太過悲戚,裴西嶺皺眉看向她:「夫人不必擔心,只是意見相左,我不會罰允哥兒什麼。」
還沒說罰就心疼上了,怪道都說慈母多敗兒。
他看向趙瑾的眼神再度添上了些不贊同。
看的趙瑾直咬牙。
老娘那是擔心麼,眼瞎的你,老娘那是對你有意見!!
裴西嶺不明白自己已經說清楚了,為何趙瑾還是一臉猙獰?
不能這麼說女子。
不過這表情實在可怕得緊。
裴承允面無表情地睜眼說瞎話:「父親,您嚇著母親了。」
趙瑾的表情頓時宛如吃了翔。
裴西嶺一頓,看著似乎沒反應,不過再度說話時明顯聲音輕了許多:「先說你。」
裴承允微微頷首。
「墨守成規也是規矩,你從未經歷過朝堂傾軋,從未經歷過官海沉浮,也從未經歷過那些波詭雲譎,你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確信自己強大到足以挑戰文官勢力,傾力碾壓?」
這話極不客氣,裴承允也沒惱,更點頭認同:「朝局複雜,兒子自然明白,只是比起在翰林院虛度光陰,兒子寧願在府沉澱三年,去做更多有利於未來之事,若布局足夠,誰說兒子便不能做那第一人?」
趙瑾也算聽明白了。
這是說來說去都不想去翰林院浪費時間。
聰明人走三步看十步,一言一行都自有計劃與深意。
若翰林院在他眼裡的唯一價值便是未來入內閣,在他看來付出與得到不對等,便不如待在府里按他自己的計劃走。
「狂妄自大,驕兵必敗!」裴西嶺冷聲給他八字評價。
「父親不是我,又怎能斷定我不行?」
「或許你可以。」裴西嶺道,「但這與我無關,以後也或將與你無關。」
裴承允微微皺眉,下一瞬就聽到了裴西嶺不容置疑的話——
「秋闈你二人必要參加,不必再多言!」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是去翰林院坐坐冷板凳,清醒清醒得好!
裴承允微一皺眉,但他清楚裴西嶺的說一不二,頓了片刻,只能點頭應下。
若父親實在堅持,那便考吧。
十七歲的進士,甚至是狀元探花,倒也算得一樁美談了。
他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趙瑾一直默默看著,也沒有插嘴說什麼。
雖然裴承允的想法不能算錯,不過相對裴西嶺的顧慮來說,她還是覺得穩紮穩打好一些,翰林院雖然清閒,卻也並非毫無助益。
偏安一隅有偏安一隅的好處。
裴西嶺有一句話沒說錯,裴承允從未真正身處朝局,縱然聰明,可想法與謀略總有天真之處,倒不如儘早入朝,在翰林院那等清閒地方冷眼旁觀官場爭鬥,看得更清楚,於他也能有所長進。
嗯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她也勸不了裴西嶺尊重孩子想法。
且裴西嶺在官場將近二十年,總比她這個局外人要看得更明白,在無法確定是好是歹的情況下,她還是更相信裴西嶺的判斷。
「不是」一直旁觀的裴承州總算明白了些什麼,轉頭問裴承允,「三弟你延後三年科考原來不是為了陪我麼?」
裴承允看他一眼:「二哥為何會有如此幻想?」
裴承州一哽。
真不是為了他啊,虧他還感動的不行,還想著要如何勸說他不要放棄明年的秋闈呢。
屋裡眾人也有些無語。
陪你?
虧你還真敢想。
裴羨都比他看的更明白:「若三哥只是擔心二哥你秋闈不中,只會拿著戒尺,日夜督促你上進。」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迎合你的步伐。
這波屬實是你自作多情了。
聞言,裴承州耳根微紅,擺了擺手便不說話了。
臊得慌。
裴西嶺看著他道:「不必心存僥倖,秋闈你也要下場,明年不中,便再等三年,直到考中!」
裴承州頓時急了:「父親,兒子又不走文官路子,怎可如此虛度光陰?」
裴西嶺現在聽到這四個字眼皮就直跳:「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命令!」
裴承州一下如同霜打的茄子,奄了。
趙瑾暗暗搖頭。
這話一聽就是哄人的,也就傻兒子信。
不過叫他有點緊張感也好,免得在知道秋闈後就能如願參軍,這一年懈怠了功課就不好了。
用過晚膳後,裴羨與裴歡顏先回去溫習功課了,雙胞胎卻還穩穩坐著哦,是裴承允還不想走。
裴承州看他臉色,便也坐著不動了。
裴西嶺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何事?」
再敢提秋闈,老父親就真要揍逆子了!
誰攔都不好使!
「確有一事,兒子終有顧慮。」裴承允說的還真是正事,「父親攜戰功歸來,卻更叫上頭那位忌憚,不知日後是何章程?」
應是考慮良久,他不帶停頓就說了出來。
如今他半隻腳已經摻和進朝局,年後更要下場,有些事也該同父親拿個章程,行事也好有個底。
「忌憚又如何,便是他不動,我也要連本帶利討回來!」裴西嶺沉聲開口。
聞言,三人皆是一驚,這話太絲毫不拖泥帶水且沒有心理障礙,不像是裴西嶺能說出來的。
裴承州更是瞳孔地震:「父親,弒君要誅九族啊!!!」
萬幸他還知道好歹,聲音壓的極輕。
「弒君?」
裴西嶺一怔:「我弒君做什麼?」
他一開口,又成功叫趙瑾三人愣住了。
裴承州先小聲開口:「不是您要連本帶利討回來麼?」
「自然,他敢傷你二人,敢屢屢針對我平陽侯府,難不成要我忍他?」
說完,裴西嶺也反應過來:「你們以為針對侯府的是當今?」
趙瑾隱隱察覺到了什麼:「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裴西嶺立即回答,語氣之肯定叫她險些懷疑人生,「當今何等英明何等胸襟,如何會做出暗殺功臣之後的畜生事!」
趙瑾腦子有點亂。
裴承允眉眼間也罕見的露出幾分迷茫。
「等等——」趙瑾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他,「你假死之事,當今可知道?」
裴西嶺點頭:「事急從權,事後我脫險便遣暗衛稟報過當今。」
聞言,趙瑾如遭雷擊。
在此基礎上,那他們之前懷疑的那些只怕俱都不能作數,所以建文帝是背了多大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