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東宮夜宴圖窮匕現
陳應下令部隊士兵加肉,加餐,伙頭軍自然不敢怠慢。
其實,唐朝軍隊的伙食在歷史上並不算差,比宋明時代的軍隊強得太多了,比清朝軍隊簡直是天壤之別。按照唐朝武庫志記載,唐軍將士出征期間的供給是「一人一天,小米一斗,五合白米,兩張薄餅,饅頭一枚,蒸餅一枚。散子一枚,食羹三合,菜五兩,還有牛羊的頭肉和蹄子,醬羊肝,醬豬肝,鹽三分之一合,醬半合,姜一兩,蔥一兩,醋一合。
「合」是古代的計量單位,既一斗為十升,一升為十合,一合為十勺。約合一百克左右。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雖然朝廷供應的物資非常充沛,然而由於層層剋扣和虛報損耗,能夠到士兵嘴裡多少,只能看部隊首任長官的心情了。
在這個時空,秦王府與東宮相爭,比拼財力的時候,因為東宮有陳應在,比財力方面,秦王府就落了下乘。為了籌集錢,李世民只能把目光盯在十二衛的菜金上面。
左武侯衛大將軍丘和就是李世民的人,他把兩個兒子都壓在了李世民身上,為了李世民,他不惜剋扣將士們嘴裡的那些錢,餓死人倒是不至於,不過肉啊,菜啊,就不用想了!
陳應深知這些貓膩,命令加餐的時候告訴軍需官和伙頭軍,他會派人抽查,只要少一兩肉,割他們身上的肉補上。
等到開飯的時候,一輛輛載著熱氣騰騰飯食的四輪馬車緩緩走來,正一個勁往外面冒著熱氣,連帶冒出來的,是一縷縷食物的香味,讓眾將士口水長流。
好不容易等到伙頭軍將飯食擺好,隨著一陣號聲響起,眾左武侯衛驍衛府與親衛府士兵開始排隊領飯。伙頭軍從炊事車上抽下一個個鐵皮做的抽屜,白如凝脂的饅頭,金燦燦又香又軟的小米飯,冒出一陣陣白霧。驍衛府的士兵們拿著飯盒,一個接一個上前領飯,愛吃饅頭的領饅頭,愛吃小米飯的領小米飯,反正一斗差不多十多斤撐死他們也吃不完,可以管夠。他們在地上鋪了一張張很大的桑皮油紙,十個人一夥為單位坐在一塊,蘿蔔和鴨肉燉的燉菜放在中間,人都到齊之後,開始狼吞虎咽。
驍衛府的士兵們吃得津津有味,但是陳應的親衛府的士兵們就開始罵娘了。
「狗日伙頭軍,你給耶耶過來!」
伙頭軍校尉不敢怠慢,趕緊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畢竟大將軍的親衛,都是心腹。說不定哪天就會外放。
伙頭軍校尉剛剛走到跟前,親衛上前就是一腳。直接把伙頭軍校尉踢倒在地上。
親衛吼道:「你他娘的貪了耶耶多少菜金?給耶耶吃鴨肉?」
周圍的親衛也開始附合著:「就是,耶耶要吃羊肉!」
「拿這些鴨肉,糊弄鬼呢!」
「趕緊的,給耶耶換了,不然耶耶打得你屁股開花,再去找大將軍理論!」
長安城自從羽絨服興起之後,養殖鴨子或鵝的人家就多了起來,鴨子是雜食動物,哪怕沒有糧食餵養,田裡的任何雜草,都可以作為食物。
雜草不用錢,哪怕八九歲的孩子,一天也可以輕輕鬆鬆割些雜草餵養鴨子,由於成本低,鴨肉相變得便宜起來。
長安城裡一隻八九斤重的大肥鴨才十個大錢,哪怕折合成後世人民幣也不過一斤三四塊錢,簡直便宜得掉渣。
驍衛府經常被剋扣菜金,別說吃好,就連吃飽都難,所以這一次有肉,糧食管夠的情況,除非過年,否則他們一般吃不上。可是陳應的親衛卻一直執行的都是唐軍制式標準,從無剋扣。特別是肉食,他們比普通軍隊多了三倍不止,每天至少半斤肉。
伙頭軍校尉無奈,只好起身去找陳應理論。
劉仁軌望著飯盒裡的大塊鴨肉,感嘆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陳大將軍真是財大氣粗,果然名不虛傳!」
陳應目瞪口呆的道:「這不是朝廷的供給嗎?」
拿自己的錢供養軍隊,這是要犯李淵忌諱的事情,陳應雖然自己補貼軍費,不過這些軍費並不日常開銷,主要是打仗的繳獲,陳應始終執行朝廷的標準,七三分帳。
一名驍衛府校尉感嘆道:「能追隨陳大將軍這樣愛兵如子的統帥,當個小兵我也願意!」
陳應耳邊傳來士兵的感激聲,這些聲音入耳,讓陳應心裡頗不是滋味。唐朝軍隊的戰鬥力是舉世聞名的,可是後來慢慢的不行了,就是因為上下層層剋扣,吃拿卡要,軍功體系全部崩潰,將士們跟著朝廷打仗,不僅得不到實際的利益,就連基本榮譽也沒有了,於是唐軍士氣大跌,戰鬥力也銳減。
陳應尋思著,一定要讓許敬宗好好查查軍隊的帳目,一旦軍隊開始腐敗,一個國家的防禦力量就開始崩潰,一旦外敵入侵,這是非常致命的,肥再怎麼肥,落在狼的眼中,那都是肉。
陳應將軍需官、胄曹參軍、錄事參軍、倉曹事等一眾屬官叫到秦王府前的小帳里,對著眾人就一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陳應罵了足足半個時辰,陳應喘著粗氣道:「以前如何,本大將軍可以既往不咎,以後誰敢伸手,本大將軍就砍,伸腳剁腳!」
眾屬官不敢吭聲,大氣不敢喘!
……
秦王府寢殿內,李世民一臉木然的坐在床榻上,長孫無垢領著李承乾淚眼連連。
李世民鄭重的道:「現在我們都出不去,但是,你和承乾應該可以,你直接告訴三姐夫,你帶著承乾去看望三姐,他應該不會為難你!」
長孫無垢哽咽道:「二哥,局勢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嗎?」
李世民搖搖頭:「觀音婢,不要逼我騙你!」
長孫無垢喃喃的道:「奪嫡這種事情,還真是麻煩。」
李世民不屑一顧的笑笑道:「對啊,這兒也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長孫竭羅歪著腦袋,看了看李世民的臉,慘然的笑道:「看到你沒有失去鬥志,我便對你有信心。」
李世民轉身撫摸長孫竭羅的臉。
李世民帶著長孫無垢走進大廳。
眾將領全副武裝在大廳等著,見李世民進來,呼啦一聲全都站起身來。
李世民道:「快天黑了,秦王妃去清林里探望平陽,侯君集,你去備車。」
李世民說完徑直出去。
眾人在大廳里大眼瞪小眼。
時間不長,李世民的車駕準備好,長孫無垢抱著李承乾顫顫巍巍的登上上馬車。
秦王府大門打開。
戍守在門外的左武候軍將士,舉起刀盾,如臨大敵。
一駕馬車緩緩駛出,馭手赫然是侯君集。
馬車在劉仁軌面前停下。
長孫無垢掀開車簾,朝四周打量,看見劉仁軌後,朝他招手示意。
劉仁軌走到長孫無垢的身邊,躬身道:「秦王妃,您這是去哪裡?」
侯君集譏諷道:「秦王妃鳳駕所趨,難不成還要提前向你報備不成?」
劉仁軌不亢不卑的道:「王妃容稟,大將軍領皇上敕命,保護秦王殿下,及王府眾人安危,職責在身,不能玩忽,還請王妃體諒卑職!」
長孫無垢柔聲道:「平陽公主鳳體欠安,本宮前去探望,現在時候已然不早,再遲恐怕就不恭了!」
就在這時,陳應道:「劉仁軌,你率領五十人護送秦王妃前去清林里!」
侯君集微笑著說道:「如此甚好,陳大將軍多帶點人……」
陳應不等侯君集說完,冷冷的打斷道:「侯將軍,清林里你就不要去了!」
侯君集還想爭辯道:「我是御手……」
陳應道:「劉仁軌,你會駕車嗎?」
劉仁軌點點頭。
陳應轉身,返回帳內。
侯君集無奈的下了馬車,訕訕的朝著秦王府走去。
李世民看著侯君集回去,嗓子低沉的道:「怎麼,陳大將軍不讓你隨王妃出城?」
侯君集點點頭道:「戴胄那裡寧死不願意配合,恐怕案情對大王不利!」
程知節上前憤憤的道:「老侯,你說什麼屁話,張亮是俺多年的老兄弟,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就算死也不會出賣秦王殿下……」
「大理寺有的是刑訊高手!」杜淹搖搖頭道:「我們絕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敵人愚蠢上面!」
程知節嘆了口氣道:「你說怎麼辦吧!」
杜淹轉身望著李世民道:「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死中求活!」
程知節攥緊手中的馬槊,昂首道:「好,咱們就去跟他們拼了,殺出長安城!」
「不可!」
「不要!」
幾乎與此同時,兩個聲音先後說出。
李世民循聲望去,只見房玄齡與杜如晦同時道:「大王一定要慎重!」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王妃和承乾已經走了,以孤對三姐的了解,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承乾吾兒,沒有子嗣牽掛!」
說到這裡,李世民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殺氣騰騰的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
杜淹一臉輕鬆的笑道:「大王有此決心這就好辦,如今我就有了死中求活的機會!」
「死中求活?」李世民眼睛陡然一亮,急道:「還有什麼死中求活的機會?」
杜淹道:「應該也算天不絕大王,今天是淮安王五十一大壽,太子在東宮設宴,宗室諸王公,皆參加,為淮安王慶生!」
李世民恍然大悟。
隨即一臉灰暗的道:「可惜,太子不會邀請本王前去赴宴!」
「太子不會邀請大王,若是淮安王邀請呢?」杜淹信誓旦旦的道:「淮安王長子膠東王李道彥與齊王關係不睦,門下有絕對把握,讓他說動淮安王,邀請大王赴宴!」
李世民聞言笑道:「那樣本王就不怕了!」
……
華燈初上。早已張燈結彩的顯德殿,已經人影交綽。歌女淺吟低唱,絲竹之聲悠悠揚。
唐朝官員俸祿優厚,官場風氣奢侈。哪怕李建成再如何簡樸,此時他也沒有辦法節省。畢竟,李建成此舉也是為了拉籠宗室諸王。
就在李建成翹首以盼的時候,李元吉騎著馬帶著長林軍護衛縱馬前來。
李元吉大笑道:「大哥,淮安王叔到了嗎?」
李建成搖搖頭道:「剛剛接到消息,他們一行已經出了淮安王府,最多半刻鐘就會抵達東宮!」
李建成話音剛剛落,就見兩輛奢華的四輪馬車開道,大隊的扈從隨扈左右,沿著街緩緩而來。
人還未至,淮安王李神通的笑聲就先飄過來了。
「哈哈!」李神通從馬車上走下來,只見他一身圓領公服,頭戴玄色幞頭。幞頭又稱袱頭,是在漢魏幅巾基礎上形成的一種首服。唐代以後,人們又在幞頭裡面增加了一個固定的飾物,名為「巾子」。巾子的形狀各個時期有所不同。除巾子外,幞頭的兩腳也有許多變化,到了晚唐五代,已由原來的軟腳改變成左右各一的硬腳。
李神通哈哈大笑著,挽起李建成的胳膊道:「讓太子破費了!」
李建成搖搖頭笑道:「不破費不破費!」
李建成與李神通聯袂而入,走進顯德大殿,看著滿堂宗室諸王,故作震驚的道:「咦,怎麼秦王還未至!」
李建成尷尬的笑了笑道:「淮安王叔有所不知,秦王被陛下幽居在王府,恐怕來不了!」
「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難得一聚,豈可缺了秦王!」李神通不悅道:「那我去進宮,舍了這把老臉,也要請陛下開恩……」
就在這時,魏徵朝著李建成張了張嘴,口型:「兄謙弟恭!」
李建成恍然大悟,無論與李世民鬥成什麼樣,一定要表現出兄謙弟恭的樣子,做戲也要做給外人看。
李建成想了想道:「來人,去秦王府請秦王赴宴!」
魏徵想了想道:「殿下,臣下走一趟吧!」
李建成點點頭道:「也好!」
魏徵緩緩離開大殿,乘車離去。
東宮距離秦王府其實並不遠,也就兩三公里的樣子。
……
太極宮武德殿中,李淵與尹德妃正在用餐。突然一襲黑衣的侯君集出現在盤龍柱前,一語不發。
尹德妃並沒有看到侯君集,李淵放下筷子,望著尹德妃道:「愛妃,朕飽了,你先下去吧!」
尹德妃不解的道:「陛下……」
李淵沉著臉道:「下去!」
伴君如伴虎,尹德妃再寵,也不敢在李淵面前使性子,只好悻悻離去。
李淵望著侯君集道:「出了什麼事?」
侯君集躬身道:「陛下,剛剛太子邀請秦王前往東宮赴宴!」
李淵一愣,問道:「赴什麼宴?」
侯君集道:「據說是太子為淮安王慶生,在東宮設宴,宴請宗室諸王,席間,淮安王見秦王不至,特發出邀請!」
李淵又道:「陳應呢,就沒有攔著?」
侯君集搖搖頭道:「他沒有攔著,而是帶著人護送秦王前往東宮!」
李淵點點頭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侯君集張了張嘴,低頭緩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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