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鬱悶的茹綝·臧古
武德四年七月二十日,第一例刨腹產手術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第十天,李秀寧成功拆線。
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撫摸著自己腹部的傷疤,李秀寧喃喃自語:「傷疤是勇士的勳章,我打了那麼多次仗,傷口從沒有這一次難看。」
何月兒拿著毛巾給李秀寧擦拭著身體,一邊笑道:「公主殿下,您的身子越發越豐潤了!」
「還是豐潤點好啊!」李秀寧苦笑道:「陳郎說,孩子最好是吃自己母、乳,可是這個傢伙實在太能吃了,我自己的女乃水,根本就不夠他吃的,還是給他尋一個乳、娘吧!」
何月兒幽怨道:「也不知道駙馬爺最近在做什麼,雖然領軍在外,不方便回來,可是總得來一封信吧?」
李秀寧聽到這話,臉上浮現一抹幽怨。
「可能是因為戰事緊張吧!」李秀寧穿上衣服,來到屋裡的嬰兒床前。她的兒子如今正睡得正香,小嘴嘟嘟著,不時的冒出女乃泡泡。
李秀寧望著兒子,一臉滿足。
就在這時,小傢伙似乎感覺到了李秀寧的到來,閉著眼睛摸到了李秀寧的手,他的小手緊緊的抓著李秀寧的食指,非常用力。
李秀寧輕輕的笑道:「小傢伙還真有力……」
何月兒輕輕壓低聲音道:「好奇怪啊,公主殿下,您看您和駙馬都不胖,小公子倒非常富態!」
「富態好啊!」李秀寧微微蹙起眉頭道:「陳郎出生的時候,侯莫陳氏已經沒落了,如果真有辦法,家翁也不會把陳郎一個人丟在長安!」
說到這裡,李秀寧望著何月兒道:「據說陳郎當年是蘇護的侍墨書童,因惡了蘇護,被蘇護所迫,不得不投軍?」
何月兒點點頭道:「不錯!」
「那蘇護如今何在?」李秀寧道:「他還活著嗎?」
「活著?」
「活著?」李秀寧臉上浮現溫怒道:「他怎麼不去死?」
「如果讓蘇護死了,他才是真正的解脫!」何月兒道:「當初侯莫陳大夫出手,讓人打碎了蘇護全身的骨頭,他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他的妻子竇氏幾乎每天當著蘇護的面與其情郎歡好,據說蘇護眼中都已經流出血淚……」
李秀寧聞言道:「原來如此,那就算了,就讓他生不如死吧!」
說到這裡,李秀寧望著何月兒問道:「近來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大事?」何月兒想了想道:「沒有,除了馮盎入朝請臣之外,好像聽聞隱隱有風聲,說是吐蕃入侵涼州!」
「涼州?」李秀寧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有些日子了,各大家族都已經知曉此事!」何月兒道:「據說是吐蕃蘇毗茹綝·臧古率領十一個東岱共五萬餘人馬進攻涼州!」
「不行,本宮要進宮!」李秀寧正準備抽出手指,可是兒子卻死死的攥著她的手指。李秀寧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算了,給太子稍個消息,我們兄妹有日子沒見了,讓他來清林里一趟!」
何月兒道:「奴婢遵命!」
……
吐蕃軍隊一路逃亡,事實上吐蕃與唐朝雖然沒有交過手。可是他們與隋朝大軍卻大打出手過。當初隋朝楊廣登基之初,慕容伏允率部入侵隴西,楊廣大怒,他先派裴矩出使高昌國,拉攏他們以打擊吐谷渾,裴矩返國後也向楊廣建議要消滅吐谷渾才能控制西域。
隋軍集中優勢兵力,採用窮追不捨、四面合圍的戰法,數次大敗吐谷渾,將其主力消滅殆盡,消除了吐谷渾對隋朝西北部的威脅。
當時吐蕃軍隊曾助吐谷渾抵搞抗隋軍,不過被打得非常慘。
雖然在古浪鎮吐蕃軍隊敗退了,然而他們習慣了打不過就跑,所以在廣闊的草原上,吐蕃軍隊敗而不亂,除了丟下一些因傷跑不動的傷兵之外,就連跑廢的戰馬,也全部殺死,將馬屍上的肉和馬皮剝掉,丟給唐軍一堆馬骨。
天色漸漸暗了,精疲力盡的越騎軍將士暫時放棄了追擊,收攏部隊安營壓寨,養精蓄銳,現在雙方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明天一早這些越騎軍便會繼續像狼群一樣撲上來兇殘地撕咬吐蕃軍隊,不停的給他們放血,讓他們徹底崩潰。
兇悍的吐蕃軍隊,還真不怕越騎軍。然而,最最要命的是,一旦越騎軍露出敗象,陳應麾下的鉤鐮槍騎兵馬上就如牆推進,將吐蕃軍隊串成一堆堆肉串。
營地里到處都是一團團的篝火,身上的血跡還沒洗乾淨的唐軍將士圍坐在火堆旁談笑風生,用削尖的木棍穿著一條條從死馬身上割下來的肉烤得滋滋冒油,烤得半生不熟便開始狼吞虎咽了。
得勝之師的氣勢跟打了敗仗的完全是兩碼事,他們士氣高昂,充滿了自信,就算一座山擋在他們面前他們都能一腳踹翻!相信如果再讓他們遇上吐蕃軍隊,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將其撕成碎片,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心生畏懼,望塵即退。對手還是那麼狡猾、剽悍,並沒有變,變的只是他們自己。
陳應、阿史那思摩、周青、蘇定方、郭孝恪、羅士信等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堆上架著一口小鍋,鍋里,大塊馬肉正咕嘟嘟的肉汁翻滾,再撒上一點鹽巴,什麼調料,自然不用想了,然而餓極了眾人卻感覺馬肉比山珍海味還要好。
大家都餓狠了,羅士信隨便找了一支斷箭,拔掉箭鏃,用箭杆插上一塊馬肉大吃大嚼。
郭孝恪直接拿著一把匕首,也插著一塊馬肉大啃起來。陳應不習慣馬肉的土腥味,他將燒沸的肉湯,澆入炒麵內,將炒熟的麵粉捏成小麵團,有一口沒一口的扔進嘴裡。
周青將一塊烤得焦黃的氂牛肉,遞給陳應,陳應接過後大口吃起來,吃得滿嘴肉汁。
羅士信丟下自己的馬肉,笑咪咪的問道:「大都護,這氂牛肉的味道怎麼樣?」
「難吃,難吃……簡直是太難吃了!」陳應一邊說一邊吃得飛快。
羅士信一聽這話,壓根就不相信,陳應的嘴刁,他是知道的。一般食物陳應哪裡吃得下去?看樣陳應的樣子,哪裡像難吃。
羅士信一把搶過陳應的氂牛肉,連話都懶得說,直接沖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陳應想奪回羅士信手中的氂牛肉,可是陳應哪裡奪得過羅士信。惹得眾人放聲大笑。
良久,陳應看著羅士信吃得最後一口,意猶未盡的道:「還有嗎?」
「有……有……羅將領,馬上就好!」
陳應望著思考的張士貴道:「士貴,你在想什麼?」
張士貴皺起眉頭道:「我發現吐蕃人根本就不是在潰逃,他們只是引誘我們在西海邊上兜圈子!」
「能發現就好!」陳應點點頭道:「吐蕃人現在還沒有死心呢,他們還想著報仇呢,他們現在是在等!」
張士貴道:「等什麼?」
陳應道:「等一個好機會!」
陳應指了指夜空道:「雪原這裡天氣與中原不同,每年的八月份底到九月初,必然天降暴雪,到時候,咱們一身夏裝,不是打,光寒冷足以把我們這支軍隊熬跨!」
眾人一聽這話,陡然色變。
陳應道:「放心吧,本大都護豈會沒有準備,他們到頭來,只會發現空歡喜一場!」
張士貴忽然皺起眉頭,說:「如果大都護真的把這支吐蕃軍隊留下,那麼請迅速行動,直接出兵大非川,否則一旦讓吐蕃喘過氣來,恢復鬥志,憑藉雪原的天佑之地,拼死抵抗,我軍必定傷亡慘重!」
陳應連連擺手,說:「不急不急,屁的天佑之地,他人所謂的天佑之地,其實就是高原反應!」
「高原反應?那是什麼東西?」郭孝恪好奇的問道。
陳應道:「可以這麼解釋,就是水土不服。比如我們北方人到達南方,就會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吐蕃人生活在雪原上,那裡空氣稀薄,我們中原人在那裡就會呼吸困難,四肢無力,現在我們已經位於雪原之上,可是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我們現在屁事沒有嗎?」
眾人奇怪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任何水土不服,都有一個適應過程!」陳應笑道:「現在吐蕃人帶著我們在西海周圍兜圈子,反而幫助我們適應了雪原氣候,等著吧,吐蕃人有他們哭的!」
陳應與吐蕃人交戰,最怕的就是高原反應。科學家們將海拔三千米以上稱之為高原。因為海拔達到這一高度時,其氣候特點(如低氧壓、缺氧、高輻射及高寒等)與平原明顯的不同。
人到了這樣的環境,體內必須進行一系列的調節,才能適應。這個問題,並非意志可以克服,嚴重者會喪命。偏偏茹綝·臧古自作聰明,他帶著吐蕃騎兵在海東(2125)、海北(3080)、果洛(3719)、格爾木(4533)附近來回兜圈子。
不知不覺中,陳應麾下的驍騎軍與越騎軍漸漸適應了高原氣侯。
把肥的拖瘦,瘦的拖跨,這正是吐蕃人與中原王朝打敗總結出來的經驗之一。然而讓茹綝·臧古鬱悶的是,明明吐蕃將士都已經累成狗了,怎麼唐軍將士反而沒有事?
其實,茹綝·臧古並不知道。這些唐軍的主力,三分之二是西域各族僕從軍,西域平均海拔超過三千米了,特別是高昌國平均海拔超過三千四百米,準確的說,這些越騎軍將士,大部分都不會產生高原反應。
驍騎軍將士卻身體素質較好,也適應了高原氣侯。
可是茹綝·臧古卻感覺,是不是上天拋棄了他們!
ps:三更,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