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月兒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可是此刻,她也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正視李秀寧的眼睛,更不知道該怎麼向李秀寧解釋。
「敢做不敢說嘛?」李秀寧還真沒有就這麼簡單放過何月兒。李秀寧非常奇怪,以何月兒的姿色,加上她的父親何潘仁現在的地位,縱然何月兒找不上世族門閥子弟為夫,至少也不算愁嫁的人,這死妮子明明思春,偏偏沒有露出一點兒對哪個青年俊傑有意思的態度,這讓李秀寧非常奇怪。
何月兒被逼急了,索性豁出去了道:「公主殿下,要不要你試試?就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抵得上活人!」
李秀寧沒有想到引火燒身,滿臉羞暈:「你膽子不小啊,敢沒大沒小,拿本宮開刷,信不信本宮把你賜給阿史那思摩?」
如果只是魚水之歡,何月兒更不缺乏可以歡好的對象。哪怕何月兒露出一絲絲口子,追求她的人也會趨之若鶩。然而,何月兒是一個對於自己的另一半不將就的人,如果沒有遇到陳應的時候,沒有比較,將來條件允許的時候,她或許會隨便找一個男人嫁了。
可是自從遇到陳應以後,她就會下意識的拿別的男人與陳應比較,比較悲劇的是,比陳應陽鋼的男人,大都醜陋不堪。比陳應俊美的人,都會陰柔嬌作,毫無男子氣勢。
李秀寧嘻嘻的笑道:「長安的青年才俊多了,你怎麼不就找個活人,非拿這個死物作賤自己呢?
何月兒也算徹底放開了,反正自己內心裡最私密的秘密已經被李秀寧揭開了,無所畏懼的何「公主你也是女人,應該明白月兒,如果只是解饞,那道沒什麼。」月兒淡淡的反問道:「只是……月兒也不想,公主難道願意拿自己的身子給他們那些臭男人糟踐?」
李秀寧沉默了,這個世界對於女人而言是不公平的。在男權的社會裡,女人註定只是弱者。天下沒有不偷腥的貓,也沒有不貪色的男人。她的父親李淵,在其母竇氏活著的時候,非常守規矩,不敢亂來。然而,等竇氏死後,李淵接連納了一百多房妾室,多得讓李秀寧都認不過來。
陳應雖然這一方面好一點,可是陳應也不安份。他身邊也不是沒有女人,府里有一個沒有一點丫鬟樣子的蘭兒,也有一對姐妹花瓷娃娃般的綠珠和紅袖,還有高文錦、高文繡姐妹,現在陳應與她們二人沒有關係,不代表將來他們會沒有關係。李秀寧壓根不相信陳應會無緣無故收留她們姐妹。除了她們幾個,還有許二娘,李道貞……
算算日子李道貞肚子的孩子最多兩三個月也該生出來了,將來怎麼辦?
就算自己學著自己的母親竇氏一樣嚴防死守,可是關鍵是她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兩相無言,李秀寧悠悠長長嘆了口氣道:「什麼樣的男人能讓你入眼?本宮幫你參詳參詳?」
何月兒此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讓她對李秀寧說,我就看上了陳大將軍那樣的男人?何月兒無奈之下,只好學起了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月兒夜裡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可好?我們姐妹倆好久沒有睡一起說貼心話了。」李秀寧心裡始終擔心將來陳應會變心,靠不住,即使這時候沒有問題,指不住什麼時候又出了變故,萬一陳應像李淵那樣,等自己死了以後,變本加利。
何月兒脫下外面置著的勁裝武服,只穿著褻褲、圍肚兜,露出如雪似的臂膀,蜷身睡到馬車上的床裡間,背著身子也不看李秀寧。
可是,何月兒總感覺著李秀寧在盯著她看,她心裡暗暗嘀咕,難道說她每日拿著山羊角,忍不住叫出了聲音,讓李秀寧聽到了?
李秀寧伸出手覆沒著何月兒的背,輕輕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笑道:「天下間的男人都是一個樣,沒有不偷腥的貓,也沒有不貪色的男人,你這身子我看了都心痒痒,哪個男人會不心動?」
「啊!」何月兒怔在那裡,一臉驚惶:「公主,你是要?」
李秀寧嘆了口氣道:「月兒你也不要怪我,你說陳郎現在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踩在刀尖上過去的?現在想他死的人,肯定不止一個,我需要你,貼身保護他。」
何月兒豈會聽不懂李秀寧的意思。就在這個時候,何月兒腦袋中不自覺的浮現陳應的樣子,仿佛身後的李秀寧變成了陳應,腦子裡又浮起陳應扶住自己豐潤的大臀將昂然大物刺殺的情形……
壓抑的情念就像堤壩給崩了個口子似的,忍不住想那根東西要真是刺到自己的腿心裡該是多好……這情念也是魔魘,心防陡然給破開,便真就巴望著身子給陳應奪過去好了……何月兒口不對心的說道:「月兒的膽子就算再野,哪裡敢胡思亂想!」
李秀寧輕輕搬過何月兒的臉,望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道:「女人的苦,我一個女人家怎麼會不了解呢?你要是願意,就當我沒說……」
何月兒聽到這話,連大腦都沒有經過,直接道:「別……奴婢願意……奴婢聽公主吩咐。」
何月兒不禁浮現陳應的聲音:「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死就死了,死之前總能逍遙快樂一回,何月兒自暴自棄的想著,這一下子想開了,便覺得陳應那雙眼睛格外的迷人,也難怪李秀寧為他神魂顛倒。
何月兒與李秀寧閨中密語,陳應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不知道李秀寧已經內定何月兒為他的妾了。然而此時,陳應卻望著匍匐在夜色中的偃師城,僅僅片刻,陳應的目光卻望著北方,仿佛他的目光要穿透夜的漆黑,抵達遙遠的北方。
不知什麼時候,馮立、魏文忠聯袂來到陳應身後。
陳應回頭看著馮立與魏文忠一眼道:「你們也在擔心河東局勢?」
馮立極目遠眺,輕聲說道:「潞州失守後,河東形勢已經頻臨崩潰無救。」
陳應搖搖頭道:「河東能不能守住,實則要看太子殿下的決心要有多大!」
魏文忠愕然道:「河東的局勢還有救?」
「怎麼說?」馮立聽陳應的語氣,似有守河東的希望,心裡也泛出一些期待來。
「做事最忌首鼠兩端,要麼棄、要麼守,只能選其一以堅其志,但不能既棄且守!」陳應朗聲說道:「河東足足有一百餘萬眾,這一百餘萬百姓,哪怕沒有一兵一卒,也可以選出十萬青壯,可選十萬丁壯編入營伍,哪怕是削木矛,只要老弱婦孺依為後,則眾志成誠,守河東足以矣,一旦大規模疏散,留守者就會有盼離之心,守城之心不堅,初時能堅守,時間一久,便有遭棄之感,士氣就不能用,不能依之守城……」
話雖然如此,陳應對李建成能不能守住河東,扭轉河東的危局,其實也沒有多少信心。畢竟,李建成的決斷,還真不強。在歷史上,他一直以絕對優勢壓著李世民,逼得李世民不得不自己給自己下毒陷害李建成。如果當時李建成聽信了魏徵的計策,估計也沒有玄武門了,沒有李世民開出那麼一個惡劣的開頭,大唐的內鬥或許可以控制在可控範圍內。
要守河東,必須有決斷,當然要做出決斷其實很難,因為只是這麼做的成本太高了。去年河東經過劉武周的兵禍洗劫,且不說死了多少人,關鍵是河東諸城糧草幾乎沒有多少積蓄,關鍵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越來越熱,在狹小的空間內,聚集大量的人口,時間長了極容易誘發大規模的疫病,最終會填入多少條人命也不得而知,真要將這麼多人都留在河東,最終能活下來幾個人,就連陳應也不敢想像。
「大將軍,秦王殿下那裡有堅固的營壘可以堅守,暫時王世充沒有破營的辦法,河東有竇建德二十餘萬大軍,每月支出的錢糧就是一個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不如,大將軍引軍東進上,在黎陽、陳留、定陶、昌樂渡口,可以隨時渡過黃河北上,且斷竇建德大軍的糧道,一旦糧道斷絕,竇建德的大軍必然撤退!河東之局必然不戰而解。」馮立心中多少有一些怨氣,對陳應的怨氣。埋怨陳應不該在河南與王世充拼得死去活來,應該及時支援李建成。
陳應沒有理會馮立,轉身望著魏文忠道:「魏將軍也是這麼認為嗎?」
魏文忠微微斂起眼睛,看著馮立,沒有吭聲。
雖然魏文忠同屬東宮門下將領,不過魏文忠知道,他的地位與陳應的提攜是分不開的。當初他只不過是東宮右衛率勛二府的一個果毅副尉,在整個大唐這樣像他這樣級別的將領擁有一千多人,很可能到老死會賜一個寧遠將軍的勛官榮養。然而遇到陳應之後,隨著陳應一路走來,他也跟著陳應一路官運亨通。
從果毅副尉到折衝府都尉,再到右衛率左副率、右衛率,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魏文忠也不知不覺間完成了尋常武將一輩子都無法到達的高度。馮立會對陳應有怨言,可是他卻不敢,無論什麼時候,他先是陳應的老部下,才是東宮門下六率之一。
「馮將軍心裡怕是認為只要河南丟了,也是一舉兩得吧?」魏文忠毫不客氣的指出馮立的私心,事實上東宮諸將,除了陳應之外,還真沒有幾個對李世民有好感的人。當然這個和站隊有關,一旦李世民成功上位,東宮諸將恐怕都要涼涼了。魏文忠能短短兩年時間內完成武將的六級連跳,不光有陳應的提攜,關鍵是他確實是一個人才。
魏文忠直接將秦王與東宮的鬥爭擺在明面上,將馮立的私心揭開,「我倒想問馮將軍一句,即使陳大將軍率部東進或北上,付出慘重的代價後逼退竇建德,太子殿下還能一戰而盡敗王世充,一統天下嗎?天下能避免四分五裂的結局嗎?」
馮立沉默不語。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馮立與陳應所站的角度不一樣,當然考慮問題的高度也不一樣,馮立作為東宮八將之一,他的眼光只局限在了東宮一隅,而陳應卻早已把目光放在了天下大勢上。
作為兩世為人的陳應,他其實非常清楚,王世充與竇建德一個是悍鬼,一個是英雄。悍鬼不給他一點機會,否則將遺禍無窮。王世充欠缺時間去經營中原,給王世充喘息之機,他只會將中原經營得更加穩固,將來大唐統一天下的成本就更加高昂。
可是竇建德卻不一樣,竇建德是英雄,哪怕他占領了河東,他不會對河東產生太過的殘暴的統治,哪怕竇建德占領了滎陽,損失的不過是滎陽鄭氏一家,如果不是竇建德提前撤退,而劉錦堂破罐子破摔的話,滎陽豪族與富戶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損失。
但是王世充卻不一樣,他對中原的破壞將是致命的,特別是陳應在河南府的經營,所屯墾的田地,秋收之後,恐怕會全部便宜王世充。王世充如果多得到三百餘石糧食,他就敢多多征三十萬兵馬。
陳應其實最擔心的不僅僅是河南府,而是擔心王世充會將經營重心南移,一旦與南梁蕭銑結盟,東與竇建德結盟,大唐也沒有實力獨力抗擊竇建德、王世充、蕭銑他們三家,要知道這三家竇建德擁有盛兵三十餘萬,蕭銑則擁兵四十餘萬,加上王世充面對近百萬大軍,恐怕大唐就真正的沒有出路了。
先後竇建德決戰,二十餘萬夏軍可不是那麼容易擊敗的,至少陳應也沒有全殲竇建德大軍的把握。況且,最致命的是,陳應手中只有不足三萬石糧食,現在將近四萬軍民大約兩萬匹騾馬,每天對於糧食的消耗,差不多在一千多石以上,陳應此時只有不過月余的糧草供應,恐怕竇建德大軍還沒有崩潰的時候,他先陷入絕境。
陳應的戰略目標,非常明確,一路向西打,先打通大唐與中原的聯繫,至少先將函谷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就在這時,斥侯策馬奔到陳應身前稟告道:「啟稟大將軍,一隊不明旗號的騎兵,莫約三百餘騎,自西向東而來,行跡非常可疑。」
張士貴道:「大將軍,末將請求將那隊人馬截住!」
羅士信也道:「大將軍,還是我去吧!」
陳應道:「你們二人同去,左右包抄,務必將這支騎兵生擒下來!」
陳應實在是太缺戰馬了,每一匹戰馬都是他的寶貝,三百餘騎兵,至少是三百餘騎戰馬,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然而時間不長,陳應甚至沒有聽過殺喊聲,就見大隊人馬打著火把,遠遠而來。
陳應暗暗驚訝,王世充的麾下也太不中用了吧,好歹你也意思一下,難道看到鉤鐮槍騎兵直接下馬投降?
當羅士信與張士貴二人率領騎兵由遠及近,看清來人,陳應驚訝的問道:「侯君集,怎麼是你?」
借著火把的亮光,陳應發現侯君集的狀態非常不好,他的臉如金紙,滿身血污,身上的明光鎧甲,護心境凹下去了一大塊,顯然是受了鈍器的重擊,特別是身上還插著十數隻箭,還沒有來得及拔下來。
當然古代戰場上中箭之後,將領伸手一拔箭杆,繼續戰鬥這樣的情況是不存在的。箭矢幾乎都帶倒刺,射進去是一個點,拔出來就會帶起一大塊血肉,除非自己想死,否則根本就沒有辦法拔箭。
侯君集有氣無力的道:「請……請……陳大……將軍,速發兵……求秦王……」
侯君集甚至連「殿下」二字還沒有說出來,就撲通一下墜落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