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強軍在手何處去不得?
「王大將軍,久仰大名,幸會幸會!」陳應一臉假笑,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學壞了。經過雙方十多輪的來回磋商,陳應帶著一百餘名親衛,以及安興這個監軍來到鄭軍大營與唐軍大營的結合部。
一張簡易的案幾,一把遮陽傘,就是鄭國與唐國戰場協商的會場。
「廢話少說,如果你要是勸降的話,就免開尊口!」王世惲陰惻惻的道:「殺兄之仇,不共戴天,王世惲今生今世,與李唐勢不兩立……」
不等王世惲說話,陳應就笑道:「那好吧,咱們今天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回去擺明車馬,咱們繼續打,如果不把你打出屎,我陳應跟你姓!」
安興一聽這話,身子趕緊了打了一個哆嗦。如果真讓王世惲回頭先拿李世民開刀,這下如何向陛下交代?
然而,讓安興無比震驚的卻是,陳應對王世惲如此不擺好臉色,偏偏王世惲還吃這一套。
「你……」看著陳應似笑非笑的神情,王世惲迅速冷靜了下來。王世惲雖然生氣,卻並不是被陳應簡單的激將法給激出來的,事實上,他現在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他也不傻,如果李唐朝廷不犯昏,根本就不可能殺掉王世充,偏偏王世充死了,殺了李世民固然解氣,王氏上下老小,恐怕沒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在李世民還在自己手中的時候,殺掉王世充這就是極大的漏洞。
「令兄死了,陳某也表示非常遺憾!」陳應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死了的死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好好的活下去!」
王世惲忿忿說道:「隋室傾覆,唐帝關中,鄭帝河南,鄭國未嘗西侵,李唐忽舉兵東來,何也?」
「你們鄭國沒錯,我也沒錯!」陳應道:「一山不容二虎,天有日月,地無二主,四海皆仰唐風,唯令兄獨阻聲教,為此而來!」
王世惲其實也不想打了,想與唐國講和,斟酌的道:「世惲若為鄭王,與貴國自然息兵講好……」
陳應將事先準備好的證詞,放在王世惲面前。
王世惲原本以為這是李唐給他開出的招降條款,可是一看之下頓時發現,居然是唐軍士兵的供詞。王世惲道:「這是……?」
陳應故意作惆悵的嘆了口氣道:「事實上,咱們都中計了,我們唐國與鄭國在洛陽打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反而便宜了其他人!」
「魏州、貝州?清河?」王世惲震驚的問道:「你是說吾主是死於竇建德之手?」
「難道不可能嗎?如果你殺了秦王殿下,那麼咱們大唐將再無談和的可能!」陳應道:「我們大唐數倍與鄭國,治下人口多達五百餘萬,如果吾皇陛下,不惜一切代價,便可以募集五六十萬軍隊,鄭軍,根本擋不住,可是這麼打下去,真的有意義嗎?除了給地獄增加幾何亡魂,對蒼生有何益處?更何況,這麼做,到最後,你能得到什麼?讓後世之人如何評價將軍?說你傻呢?還是說你笨呢?」
「哎呦……哎呦!」安興捂著胸口,實在不感覺心臟受不了。不由得勸道:「陳大將軍慎言,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這話不可亂說!」
可是,這話剛剛說完,安興就後悔了。
他的話,怎麼聽都像是神補刀!
陳應抬眼一看,發現王世惲的脖子上的血管像一條條大蚯蚓一樣暴凸而起,張牙舞爪,仿佛輕輕一針就會爆裂開來,鮮血狂噴!他兩頰的肌肉已經完全扭曲,那雙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再加上醬紫的臉色,根根豎起的頭髮,還有那雙張開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陳應心驚肉跳,叫:「王大將軍,你……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王世惲的喉嚨微微發甜,心中暗道:「不好,讓這小子氣得要吐血了!」他的聲音高亢尖厲:「陳大將軍,別忘記了李世民還在我手中!」
「我知道啊!」陳應微微笑道:「你成心想拉著你們全家陪葬嗎?」
王世惲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一命換一命倒也不虧!」
「是嗎?」陳應道:「你算錯了,這可不是一命換一命,可是一百四十七條性命,換一條,說著,陳應沖張士貴使一個眼色,他會意,立即抄起一隻響箭。
所謂的響箭,其實就是在箭杆上挖出幾個不規則的小孔,箭矢在飛行過程中,空氣衝擊著小孔,發出瘮人的嘯叫聲。
隨著響箭響起,唐軍大營後方出現一隊車輛,這些車輛都是囚車。可是當王世惲看清這些囚車裝著都是王世充和他的家眷時,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什麼封王,什麼王氏基業。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千秋大業,此刻這些念頭,卻一招而光。
王世惲哭喪著臉道:「世惲願降!」
有王氏滿門老小作為人質,王世惲還真沒有辦法。
人都死光了,要千秋大業有何用?
鄭國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聽著王世惲要降,安興鬆了口氣:「謝天謝地,終於結束了!」
然而,安興的高興實在太早了一些。
陳應鄭色道:「王大將軍,您此刻不還不能投降!」
安興目瞪口呆。
王世惲也莫名奇妙的問道:「為什麼不能降?」
陳應湊到王世惲的面前道:「這麼說吧,被竇建德擺了一道,你想不想報仇?」
王世惲道:「怎麼不想!」
「如果想,那我們就……」陳應將他的那個計劃,一一告訴王世惲。
現在王世充已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到竇建德的耳中。這個時候,如果王世惲當然無數將士的」斬「了李世民,恐怕竇建德就會相信,王世惲與唐朝不死不休。
當然,陳應則可以聲西聲東。
與王世惲商談完細節,陳應便回頭去準備奔馳河背的準備了。
……
驍騎軍鉤鐮槍槍騎,全軍將士鉤鐮槍平指前方,八騎一行,橫看成行,直看成列,每一行八匹戰馬的馬蹄都是同時抬起,同時落下,整齊劃一,這種只能用「精確」來形容的節奏讓人毛骨聳然。
陌刀軍刀依然出鞘,陌刀在陽光之下閃耀著令人膽寒的鋒芒。他們的陌刀還是陌刀,在他們手裡是件令人膽寒的殺戮利器,不管刀刃落在對手哪個部位,對手的身體都不會完整了。
輕裝步兵與射生軍邁著整齊的步伐浩浩蕩蕩的開過,一股嗜血氣息席捲天際。
屈突通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只有不到五萬兵馬,超過半個都是新兵,真的拿下河北嗎?為什麼不多等幾天?再等幾天,關中的援軍就會抵達……」
」不用等!「陳應自信的笑道:」有如何強軍,這天下何處不能去得?」
陳應這倒沒有吹牛,驍騎軍與陌刀軍恐怖的戰鬥力,哪怕不用打,嚇也可以把他們嚇死了。
就在陳應準備在孟津渡,登上萬安號車輪時,陳應突然如同一陣風似的,跑到李秀寧身邊,在眾將士錯愕的目光,陳應猛的抱住李秀寧,在他的臉色狠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