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可有異動?」
李淵下令斬殺劉文靜,事實上並不是單純的因為劉文靜在東宮之爭中涉入太深,關鍵是長安人心浮動,李淵需要一個立威,用來威懾不臣。劉文靜的腦袋不大小,正好合適,充當殺雞儆猴的那只可憐的雞。
裴寂欠了欠身子,低聲道:「御史台彈單風波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可暗地裡依舊沸騰不止啊!」
隨著太原丟失,大唐朝廷人心浮動。上奏李淵棄河東的有,招撫劉武周的也有,甚至有人提出聯竇建德,並火劉武周,也有人提出聯合王世充,夾擊劉武周。事實上這此奏疏都沒有說到李淵的心坎里。
李淵只好置之高閣,不理不睬。可是這些人反而更加起勁,沒完沒了的向李淵上奏,而這些奏摺讓李淵煩不勝煩。這些上奏摺的人,不是清流名士,就是關隴貴族門閥,要麼德高望重,要麼名揚天下。對於這些又臭又硬的人,李淵是打不得,罵不得,一旦讓這些人聯起手來,他們全力支援劉武周,大唐將永遠失去河東,以河東的產出,加上劉武周從突厥可以源源不斷的得到馬匹支援,到時候劉武周必成心腹大患。
在這種情況下,李淵決定痛下殺手。
一口氣殺年劉文靜、李密等數十人,在這種環境下,朝廷的風氣為之一靜。至少那些讓李淵頭疼不已的奏摺一掃而空了。
「陳應攻破雁門關,南北破解葦澤關之圍後,河東局勢急轉而下,如今太子殿下已經擊潰宋金剛部,收復澮、石、介、浩州等州,如果沒有意外,太子殿下所部與平陽公主殿下所部將在半個月後會師太原城下,屆時劉武周將插翅難逃。」李淵點點頭撫而微微而笑:「太原乃朕的龍興之地,劉武周妄圖據太原死守,實在可笑之極,等太子駕臨太原,太原肯會不攻自破!」
裴寂微微一笑道:「陛下聖明!」
「陳應的傷怎麼樣?」
李淵自時仿佛對著蟠龍柱自言自語,然而空曠的大殿內卻傳來:「傷了兩根肋骨,沒有大礙了!」
「從葦澤關回來了嗎?」
「陳大將軍在接到陛下口諭之後,立即動身前來長安!只是……只是!」
「只是在鼠雀谷時,陳大將軍一行遇到襲擊,陳大將軍親衛破敵殺將,擒獲四百餘匪徒,交給并州總管李仲文!」
李淵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李仲文呢,身為并州總管,河東出了這麼多的案子,他連一道請罪的摺子都沒有嗎?」
魚彥章沒有回答,裴寂卻道:「陛下,河東天興軍新敗,潰兵逃匿者不知凡幾,若是肅清河東匪事,沒有三五個月不能成全功。」
李淵怒極反笑道;「大唐開國武功侯,驃騎大將軍、靈州總管被人刺殺,這些賊子當真是膽大包天,還把朝廷放在眼裡嗎?」
裴寂道:「三五天興軍潰兵,若是上山為盜,於情於理倒也說得通,可是這上千人?若是向就近王師棄師,少不得會封一個寧遠將軍。可是他們偏偏選擇襲擊陳驃騎,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李淵不置可否,臉色微微一動:「世民在做什麼?」
「秦王殿下如今病體尚未痊。」裴寂心中暗道,李家父子都是天生的演技派,一言不合就裝病。前面李建成裝病,現在倒好當李世民請戰河東被李淵拒絕之後,李世民也閉門謝客,對外宣稱臥病在床。
李淵的臉色一沉冷冷的道:「讓他河東,迎接一下朕的驃騎將軍,劉武周麾下悍將沒能在戰場上殺掉他,若是讓宵小之罪得逞,朕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官場中,沒有一件事情偶然的。在李淵想來,刺殺陳應的人應該是李世民一系,如今李建成在河東取得接連大勝,而陳應作為李建成的門人,整個河東的潰局,幾乎被李建成以一已之力力挽狂瀾。
作為秦王李世民,肯定心有不甘。
明眼人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出,李建成這場定河東大局之功,其實是白撿的,其中最力最多的還是陳應,陳應在最恰當的時機,選擇出兵。在眾人意料之外,從靈州突襲河東,一舉穩定河東的局勢。
李世民有動機,有理由除掉陳應。
只要除掉陳應,不僅可以讓河東之功黯然失色,更會剷除李建成的有力一臂,可謂之一舉兩得,李世民做得非常隱秘,李淵並沒有證據,不過月余前,李世民召集秦王府心腹謀士商議要事,隨後柴紹突然潛往河東,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李淵不怕李世民與李建成爭鬥,但是這個鬥爭必須在他的控制之內,李淵現在還用得著陳氏,不其實是陳應身後的侯莫陳氏。
作為西魏大八柱國之一的李虎的孫子,李淵非常清楚世族門閥的力量。使持節、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大宗伯、趙郡開國公李弼(李密曾祖父)家族在隋朝接連打擊之下,李密依舊混得風聲水起,這邊李密自立瓦崗魏公,而李密的叔父李仲文早在唐朝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已經投靠大唐,成為并州總管。
莫侯陳氏在隋朝受到的打壓,遠比趙國公家族要小。使持節、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少傅、彭城郡開國公梁國公侯莫陳家族,隱藏起來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視。陳應只是侯莫陳芮的五子,侯莫陳穎也僅僅在長安留下一個侯莫陳虔會,那麼隱藏起來的侯莫陳氏家族的子弟,不用說肯定是效力王世充的有,效力竇建德的也有,甚至在嶺南,那才是侯莫陳氏的大本營。
如果在李建成與李世民的鬥爭中,損失掉一個侯莫陳氏有重要嫡子,天知道侯莫陳氏會不會發瘋?
秦王府,李世民接到李淵的口諭,讓他去迎接陳應,李世民也感覺莫名奇妙。讓堂堂超品親王去迎接一個大功臣也是恩賞,也是禮遇。可是如今陳應遠在河東,三四百里之外,就算當年衛青和霍去病也沒有當得這麼大的禮遇吧?
陳應有功,平定河東陳應居功至偉,可是陳應的功勞再大,也不可能讓一個親王去三四百里外迎接吧?
李世民越想越是疑惑,可是李淵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於是帶著段志玄與侯君集,連同八百玄甲鐵騎,踏上了河東之路。
鎖橋渡,梁贊氣壞了。十兩銀子不多,卻也是梁讚一個月的俸祿。
問題的關鍵是這不是錢多少的事情,而是梁贊感覺自己被別人當猴耍了。梁贊臉上掛不住了:「那片蘆葦盪不大,最多兩三百畝,我就不相信了,他還能飛上天。兄弟們給我搜,就算跑到耗子洞裡,也要把那個潑皮給揪出來。」
一百名親衛呼啦一下子沖向那片蘆葦盪。
不曾想,蘆葦盪里響起了弓弦的破空聲,密集的箭矢如狂風暴雨襲來。
第九十三章李世民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