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業六年,隋朝黃門侍郎、參贊政事、西域經略使裴矩設計誘殺始畢可汗寵臣史蜀胡悉,始畢可汗開始敵視隋,屢次派兵試探隋朝邊境,不過在這一段時間內,始畢可汗始終沒有占到便宜。直到大業十一年,始畢可汗趁楊廣北巡,率數十萬騎策謀截擊,義成公主遣使告變,楊廣馳入雁門(今山西代縣)被圍,突厥急攻雁門,四十一城克其三十九,劫掠二十五萬餘百姓北還。
至此,東突厥開始拉攏隋朝各地群豪叛徒,薛舉、王世充、劉武周、梁師都、李軌、高開道等人紛紛稱臣求援,東突厥扶持他們以分裂隋朝。當然突厥的支援不是無償的,薛舉、劉武周、梁師都、李軌、高開道等為獲得突厥的支援,紛紛展開了骯髒的人口交易。
隋朝熟練的工匠、青壯、婦女據不完全統計,淪為突厥奴隸的,不下百萬人。其中義成公主手中直接掌握十萬餘人。
陳應要開發靈州,沒有人力資源,一切都是枉然。他在這個時候,如果從關中吸引人口,肯定會引起李淵更深層的忌憚,所以陳應把主意打到了突厥人頭上。
陳應放出豪言:「讓突厥人將漢人奴隸放回來!」
這個豪言自然不是說說,而是需要實力支撐。如果陳應實力,就算陳應巧舌頭如簧,突厥人也不會理會陳應,然而陳應擁有威脅突厥人的實力,哪怕態度再惡劣、言詞再如何囂張,突厥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陳應自然不會是說說而已,就在以劉統為使者進入懷遠城的同時,陳應命整編後的定遠軍第一、第二和第六三個折衝府外加勝捷軍左右兩營,共近萬名步騎,在羅士信的率領下,自靈州北上,抵近沃野(今平羅縣境內)。與此同時,定遠軍第三、第四、第五與勝捷軍前後中三個營共一萬兩千餘人馬在張士貴的率領下,渡過懷遠城南十五里處的橫羌渠,背靠橫羌渠紮下大營。
陳應此舉的用意非常明顯,一旦突厥人拒絕陳應的要求,那麼陳應就會自沃野向南,南北夾擊懷遠城。
陳應根本就沒有給突厥人討價還價的餘地,要麼遵守陳應的要求,交出俘虜漢人,要麼戰爭。
為了增加自己的手中的籌碼,陳應甚至放開了突厥戰俘的腳鐐,告訴突厥戰俘,參加唐軍,可以直接斬突厥首級一級,可以直接獲得大唐白籍。
讓張懷威擔心的突厥戰俘逃亡和譁變事件,最終還是出現了。然而卻在陳應的預料之內,以阿史那、阿史德、胡祿屋、拔也、阿跌、同羅、仆骨等突厥貴族為首的數百名突厥戰俘在拿到兵刃之後,想造反叛逃。
還沒有輪著唐軍出手,一名壯碩的突厥戰俘用生硬的唐言問道:「殺掉這些叛徒算嗎?」
張懷威在得到了陳應的首肯後,沖這名戰俘點點頭:「算!」
於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撕殺開展。唐軍士兵未發一箭,一動一刀,將近六百名突厥貴族叛亂的戰俘被殺得乾乾淨淨。六百顆鮮血淋漓的首級,被斬下來,送到野豬嶺的京觀上,為這座巨大的京觀增磚添瓦。
張懷威疑惑的問著這名興致勃勃砍下惜日袍澤首級的俘虜道:「你們為什麼不跑?」
「傻子……傻子才跑!」那名壯碩的戰俘道:「給唐人幹活每天可以吃兩頓飯,一頓稀一頓干,有時還能吃到肉!」
陳應自然清楚,突厥是採取奴隸制,不光是漢人和其他胡族是突厥人的奴隸,事實上也可以說除了突厥貴族之外,普通突厥人也是奴隸。他們的待遇只是比普通漢人奴隸和胡族奴隸稍強一點。
陳應已經給他們畫下了一個巨大的畫餅,可以成為大唐白籍,接受大唐軍隊的保護。這些突厥人儘管思想落後,但是不代表他們是一個傻子。此時的突厥人也好,吐谷渾人也罷、羌人、吐蕃人都差不多,他們腦袋中並沒有非常直觀的國家和民族觀念。
華夏民族產生國家和統一觀念,是歷經了春秋和戰國近八百年的頻繁戰亂,華夏人意識這種鬆散的政治組織關係是一切戰爭的根源。於是秦始皇可以順利統一天下。哪怕秦末諸侯紛紛造反,然而劉邦卻輕易干翻了項羽,正是因為項羽要恢復春秋和戰國的這種名義上的統治,而劉邦代表的漢國,卻是準備統一天下結束亂世。
所以突厥人戰虜心中此時還沒有國家和民族觀念,他們很容易接受成為唐人這個事實。
望著這名壯碩的戰俘,陳應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壯碩的戰俘,趕緊匍匐在地上,如同郁孤尼一樣,上前親吻著陳應的靴子:「回稟主人,我叫易思卡爾,沒有姓。」
陳應聞言皺起了眉頭道:「這是什麼鬼名字!」
他本想將這些突厥人統一划歸在郁獨尼麾下管轄,突然心中一動。
只要是權力,就需要制約。
一個政權越是擴大,內部的人員就會越多,人越多,派系就會越多,若是其外有強敵,或許會壓得內部各派系團結起來,但若是外部壓力陡降,就會出現「外無敵國外患者」的情況。所謂「敵國」者,不是敵對國家的意思,而是勢均力敵之國的意思。
華夏每逢大一統之後,內爭便要抬頭。就是其處於「無敵」狀態之中,爭奪是全人類的天性,當整個民族對外已經爭無可爭,其爭奪自然要轉而向內,而一種狀態持續得久了,就會形成慣性。乃至傳統。
儘管陳應不是帝王,但是他感覺權力必須受到制約。不怕權力放進籠子裡,總有一天會迷失自我。如果陳應只是一個小小的折衝都尉,上有右衛率管轄,他絕對不會生出異樣的想法。
可是李建成給他第一次平定旁企地之亂時臨機決斷之權,陳應有點飄飄然了。可是這次支援靈州,統率萬軍,陳應便宜行事,就已經產生了不能自制的心理。
掌握了這權力之後,他們也將擁有一切——金錢、美女、土地、名馬、寶物,只要是想得到的東西,他們就可以得到。
但這就是權力,是這個世界上比金錢、美女、土地、名馬、寶物更加令人瘋狂的東西。人為了這個東西。可以不忠,可以不孝,可以不仁,可以不義,可以背信,可以無恥,可以為所欲為!
如今,郁獨尼已經擁有六營一萬兩千五百餘人。已經成為靈州總管府最大的兵頭,領兵數量遠超羅士信和張士貴等人,若是對於郁孤尼的權力不加以限制,恐怕日後郁孤尼會成為另外一個安祿山。
陳應道:「易思卡爾,我賜你姓陳,名勁勇!」
易思卡爾興奮大的喜,趕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陳勁勇,叩謝主人賜名!」
陳應又道:「本總管委任你為速捷軍統軍,速捷軍下轄五曲,每曲五百人!」
陳應解放的戰俘並不多,只有兩千五百人。
武德二年二月二十八日,陳應帶著兩千五百速捷軍與勝捷軍、定遠軍會師在橫羌渠河畔。
張士貴率領眾將士兵前來迎接陳應,郁孤尼道:「主人,劉都尉已經進城快一個時辰了,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不如,仆率部沖城!」
陳應搖搖頭道:「暫時不需要!「
陳應頓了一頓,望著張士貴道:」張士貴,射書懷遠城,若本總管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半個時辰後,立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