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攻守雙方的士氣互為消長,如果現敵人士氣正旺。己方士兵也有可能因此而產生低迷。
突厥步鹿根部先是被羅士信用移花接木的方式,拖得疲憊堪,後被段志感部伏擊,儘管隊形未散,但是士氣卻受挫嚴重。
「殺啊」羅士信將手中的鐵槍一舉,率領唐朝越騎軍朝步鹿根部撲去。
步鹿根的肺都要氣炸了,如果不是自己所部體力耗盡,羅士信率領唐軍騎兵衝鋒,他絕對正中他的下懷。只是戰場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作為突厥宿將,步鹿根非常清楚,在這個情況下,絕對不能撤退,一旦撤退,很容易形成潰退。
戰場上超過八成的殺傷都是在追擊過程形成的。
戰爭,說起來非常玄乎,事實上總結起來非常簡單。那就是儘可能的擴大已方的優勢,擴大敵人的劣勢。
唐軍的長處,就是將士的體能和戰馬的體力,其次就是裝備上明顯勝過突厥人。唐軍的短處又不至於成拖累,一比之下,唐朝越騎軍登時大占上風,哪怕是突厥人有數量上的優勢,也沒法抵消這種差距。
羅士信一馬當先,呼嘯著沖入了敵陣,一下子就插了進去。他和張士貴一左一右,從左右兩個角度同時穿插,步鹿根也沒想到,唐軍竟然這麼厲害,正暗叫一聲不好,已經被唐朝越騎軍切成了三塊。
「殺!」羅士信將手中的鐵槍掄圓的一計橫掃,三四名突厥被掃落戰馬。在如此大規模的騎兵混戰之時,墜馬就意味著死亡。
有道是一力降十會,羅士信天生神力,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得到了充分的發揮。手中的鐵槍,成為了突厥人致命的克星,那是碰就死,沾著既亡。
相較而言,張士貴的攻擊,則溫柔了許多。張士貴儘管也擅長使用馬槊,不過他此時卻挽起鐵胎弓,箭出連珠。幾乎是頂在敵人的腦門上射箭。
箭出如風,隨著咻咻咻的破空聲不絕於耳。張士貴迎面的突厥騎兵連張士貴的二十步距離都無法接近,被紛紛射落戰馬。
雙方交戰,不約盞茶之間,雙方便透陣而出。
步鹿根此時一清點人數,氣得額頭青筋凸起。他率領兩千餘騎追擊羅士信部,損失四五百名騎兵已經夠鬱悶的了,可是現在這一番接觸戰下來,還能騎在馬上的將士已經不足千人。也就是說,在短短盞茶之間的功夫,他所部已經被幹掉了五六百人。
反觀戰場上唐軍騎兵的屍體,卻不足百具。
六比一,這樣的戰損率簡直就是突厥人的奇恥大辱。
段志感一刀砍掉上名下身已經被踩成肉泥卻傷而未死的突厥騎兵,非常仁慈的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打得好!」
張士貴也在心裡驚嘆,真是厲害啊。他不自覺的望著一臉黑線的羅士信。
恐怕秦王李世民也無法做到如此驚人的戰績,要知道突厥人可不是各地反王。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塵煙,雖然各路反王,號稱精銳數萬,數十萬,事實上不過是一群剛剛拿起武器的農民,有的反王別說武器了,就連最廉價的長槍都無法做到人手一柄。
當年楊廣在雁門關被圍,傾起大隋數十萬兵馬勤王,卻未能打開突厥人的包圍圈。若非義成公主冒著生命危險,恐怕楊廣就要成為突厥人的俘虜了。
一千二百騎對兩千騎,卻擁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此番大勝,眾唐軍士兵人人喜上眉梢,興奮異常。
相較而言,對面的突厥人則如喪考批,灰頭土臉。
羅士信揮舞著手中的鐵槍,振臂大呼:「兄弟們,還有力氣嗎?」
「有,有,有!」千騎唐騎呼聲如雷,聲音之大,直衝雲霄。
羅士信大吼道:「眾兄弟作我兩翼,隨我去取那黑旗下的突厥首級!」
羅士信一馬當先,馬奔如風如電。
眾唐軍騎兵將士見羅士信如此勇猛,就如受到極大的刺激一般,人人奮勇,紛紛如野獸般怒吼起來:「大唐萬勝,羅將軍威武,大唐萬勝,羅將軍威武!」
唐軍騎兵不要性命地跟著衝去!這邊一千餘騎摶成一團,而步鹿根麾下不足千人,論氣力不如唐軍騎兵,論士氣更加不如。這時又被唐軍高昂的士氣所震懾,哪裡抵擋得住?
儘管步鹿根不甘心,可是擋在羅士信身前的突厥騎兵,簡直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毫無遲滯作用。
「將軍,速走!」一名突厥督將大吼道:「用唐人的話說,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步鹿根還在遲疑,可是羅士信哪裡會給他機會。那柄鐵槍,上下翻飛,殺得突厥人亡魂直冒,眾突厥騎兵,紛紛潰退。這些突厥人腦袋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段志感趁著突厥人敗退的時機,趁勢一鼓作氣,拿下了紅山堡。
紅山堡雖然很小,可是正是因為小,這才易守難攻,如果不是突厥人主動撤退,恐怕要拿下這座莫約方圓四百餘步的小堡,也要付出數百條人命。
「贏了!」
羅士信大聲疾呼。唐軍將士這一戰取得的戰果不小,逃走的突厥人估計不足三百。留下一千七八名突厥騎兵,自身傷亡不足兩百人,其中過半都是輕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
一輛輛安裝護甲盾牆的偏廂雪爬犁,飛快的在雪面的飛馳著。陳應沒有顧忌凜冽如刀的寒風,站在指揮爬犁的望塔上,仔細打量著遠方。
護甲盾牆上罩著白帛,就連拉著爬犁的馬匹,同樣裹著白帛。陳應的作法,讓魏文忠頗有微詞。在這個時代布帛,幾乎等於貨幣。根據《六典》食貨志記載,唐朝的布帛要占總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陳應從長安支援靈州的時候,攜帶了三千匹布帛,約合價值三千餘貫錢,這批布帛並不是給右衛率府使用的,而是讓楊則按照功勳,賞賜給鎮守靈州的功勳將士。
可陳應倒好,不僅挪用了原本賞賜給功臣將士的布帛,還浪費了
段志感所部用掉一百四十餘匹,現在又而且一百餘輛偏廂戰車和騾馬,又用掉三百餘匹。這些布帛用在這裡,讓魏文忠百思不得其解。
陳應並沒有事無具細,全部向將士們解釋清楚,在陳應眼中,將士們的性命是無價的,不是用錢貨可以衡量的,只要能減少或降低將士們傷亡,陳應不會在乎損失在財貨。陳應只知道,白色的布帛可以很好的掩飾部隊的行蹤,這就足夠了。
此時,溫泉池的唐軍大營,早已人去營空。除去段志感所部的四個團,羅士信率領的四個團,還有九個團(加上親衛團)加上民夫和匠戶,共四千餘人乘坐著雪爬犁,朝著薄骨律城前進。
陳應站在望塔上,著急的望著遠方。
大雪堆積,消息傳遞非常不順暢。陳應十數輛輕型雪爬犁,按照薄骨律城遠近位置,進行固定偽裝。這些輕型爬犁上面都裝有一個大鍋,配備的狼糞,一旦看到紅山堡得手的消息就及時點燃狼煙。
雖然這些充當移動烽火台的雪爬犁,一旦被突厥人發現,根本沒有自保能力,可是為了傳遞消息,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就在紅山堡下,唐軍士兵興奮的打掃著戰場。唐軍也是以首級計功,只不過在混戰中,很多突厥人的首級都被馬蹄子踩碎了,根本沒有辦法辨認。最終收集的首級只有一千一百五十一級。
不過,繳獲的戰馬卻多達兩千餘匹,其中傷兵和廢馬超過一半。
紅山堡實在太小,根本無法駐紮羅士信與段志感所部兩千餘人。羅士信想了想,就讓將士們將突厥人的屍體收集起來,在紅山堡外壘屍為牆。
各種各樣殘全不全的屍體,堆積在一起,一鍋熱水下去,很快就凍成一牆屍牆。好在紅山堡內儲存了數萬斤石炭,否則燒水都成一個問題。
就在屍牆壘到三尺高時,突然哨騎緊急稟告。
「羅將軍,南方大股突厥騎兵來襲,估計少數也有七八千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