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空陰霾,寒風呼嘯。隨著魏徵代表李密、王雄誕代表杜伏威抵達長安,一下子吸引了朝廷的主要注意力。自大早上開始,前來拜訪的人就滔滔不絕,雖然沒有份量重的大人物,倒是一些七八九品小官或者小吏。
像萬年縣六房書辦,再有就是涇州籍官員。古代不比後世,同鄉之誼甚重。甚至一名國子監博士也讓人拎著一車財貨,前來拜訪。像陳應那點破事,反而無人關注。雖然這事在朝堂上沒有掀起多大的動靜,不過陳應卻成了長安城的名人。陳應也成了人前茶前飯後的談論的焦點。
迎來送往的陳應頗為不適應,就帶著梁贊躲到一處酒肆中,就有幾人在議論陳應。
「這位陳爵爺真真好運氣了啊,從一介奴僕,轉瞬成為四品伯爵,十六歲沒有家世的伯爵,在長安城裡可是獨一份!」
「真以為陳爵爺的爵位是靠運氣嗎?」
「難道不是?」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然不是了,這位陳爵爺可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這不可能吧?陳爵爺我曾遠遠的看過一眼,樣貌倒無可挑剔,玉樹臨風,也算是人中龍鳳。可是要說殺人,他細胳膊細腿的。怎麼也能殺人的主?」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陳爵爺不僅能殺人,而且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周眾的酒客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青衣酒客顯擺道:「知道宗羅睺嗎?」
眾人連連搖頭。
青衣酒客道:「宗羅睺啊,可是西秦大將,沒有宗羅睺也可以說沒有西秦霸王薛舉什麼事,這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主,不過碰到陳爵爺,僅僅一刀,一刀就把宗羅睺就剁了腦袋,始州龐企地叛亂,陳爵爺可是足足殺了上萬叛軍。可以說,陳爵爺的爵位可是用血染紅的……」
陳應一臉古波不驚,看不出喜怒。不過作為扈從,梁贊卻非常高興。陳應壓低聲音:「梁贊,結帳,走人!」
陳應推開門帘,只見一股寒風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就在陳應轉身欲走的時候,突然胡同里跑出一人,差點撞了陳應一個趔趄。梁贊剛剛想喝斥此人不長眼,然而這名快速奔跑的人卻扭頭返回。
梁贊還以為此人是向陳應道歉,可沒曾想一群十數名手持哨棒,一看就不知道是善類的地痞流氓圍上了青衣青年。
「賊你娘,跑啊,怎麼不跑了!」為首一人大喝:「好你個張延玉,欠你俞三爺的錢債何時來還?再不還就拿你婆娘典賣出去折錢,你那婆娘相貌可以,只是沒什麼肉,不過爺已經替你找好買家,只要你點頭應允,我們就兩清了。」
聽到這個聲音似乎很熟悉,陳應頓時停下來駐足觀看。
十數名地痞流氓圍著這名青年就是一頓老拳。
青衣青年被打得在地上翻滾,連連求饒。
陳應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有些時日,多少了解這個時代與後世的不同。人的名字,幾乎可以看出出身,尋常平民百姓,都是一些常見的名字,什麼狗子啊,三郎,四郎、五郎之類。而張延玉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應該不是普通人,至少是父輩是屬於識字的人。在這個時代,能識字的人,至少家世不會太差。
不一會兒,陳應看到一名為首的那人的臉上猙獰的疤痕時,陳應這才想起這個俞三爺到底是誰?
居然是當初在許記客棧,自稱關中大位的俞正陽。
就在這時,俞正陽像拎小雞子一樣拎著張延玉的衣領:「跟俞爺回家,今天就把你家娘子接走。」
「不要,不要啊……」
俞正陽一個巴掌甩在張延玉的臉上,大聲喝斥道:「兩條路,要麼還錢,要麼拿人抵債。」
「俞三爺,求求您再寬限點時日……」
「放你娘的狗屁,真當俞三爺是開善堂的啊!沒錢就肉償!」
陳應聽到這裡,心中有點頗為不滿。他生平最恨三件事,一則***女,二是逼良為娼。陳應也知道這些所謂的遊俠,其實就是黑社會,不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陳應實在不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坐視這事而無動於衷。
如今,陳應手上實在找不到能用的人,這個張延玉如果真有點才能,不妨在這個時候,結個善緣,收為已用。錦上添花,總不如雪中送炭。
想到這裡,陳應突然轉身道:「切慢」
「誰他……」俞正陽正欲暴粗口,等看清陳應的臉,頓時大變。趕緊收回自己的話,改口道:「原來是陳爵爺,陳爵爺喚俞三什麼,俞三馬上給你辦妥!」
俞正陽雖然是長安地頭蛇,終究是見不得光的黑社會,見官怕三分。陳應雖然不管刑獄,但是俞正陽卻知道,在長安城裡,任何一個權貴都可以隨便捏死他。如今陳應官職雖然不大,可是卻是新晉的開國伯爵。俞正陽如今活得好好的,就是因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強,什麼時候該軟。
陳應道:「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夯貨欠了俞三的錢,拿不出錢還,還敢躲起來,俞三就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俞正陽小心翼翼的問道:「陳爵爺認識此人?」
「倒是不認識,他欠你多少錢,我替他還了!」陳應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他沒有用權勢壓人。「本爵府上缺一下使喚的人,看這小子還算順眼,就想買回去使喚!」
俞正陽也當真是光棍一個,從懷裡掏出債契,攤手給陳應看過,就當場撕了粉碎,說道:「俞三哪裡敢讓陳爵爺還債,俞三與張延玉這債便算是兩清了,若有反悔,天打五雷轟。」
「我要差你這五貫錢?」陳應臉色一沉,毫不客氣的道:「三五貫錢陳某還沒放在眼裡,咱們可沒這個交情,梁贊取錢給他!」
「怎麼會是五貫,我只借了一千五百錢!」張延急著爭辯道:「半個月前,我當初只借他一千五百錢!」
陳應知道後世的地下錢莊高利貸行情,叫做九進十三。假如要借十萬塊錢,借的時候到手的只有九萬,而還有時候就要十三萬。這是非常殘酷的剝削手段,除非是賭紅眼的賭徒,否則一般人是不會借這樣的高利貸的。
梁贊拿出一個莫過五兩的銀判,遞給俞正陽:「還愣著幹嘛?滾吧!」
俞正陽臉色訕然,卻沒敢發火,朝著陳應拱拱手,轉身帶著眾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