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戶唯雙目緊閉,用力擠在一起的眉毛顯示著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她奮力的掙扎著。兇猛的洪水將她包裹著,她的四肢就好像被鐵鉗鉗住,不論怎麼用力,她都絲毫掙躲不開。
她什麼都看不到,眼中只有洪水那污泥的顏色。
她的身體就好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甩來甩去。力氣越來越小,她只能絕望地看著光明離自己漸漸遠去,強烈的窒息將她包裹……好痛苦,好可怕。
媽媽,真姐……
我要死了嗎?
南戶唯突然睜開了眼睛,我還活著?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那可怕的山洪已經消失了,昏暗的火光下,她看到了離自己非常近的白薛迦的臉。
「你醒了!」白薛迦鬆了一口氣。
南戶唯想要抬手,雙手紋絲不動,被白薛迦一隻大手死死的按著,雙腿也被白薛迦固定著。她低頭看了眼,她的衣服敞開,白薛迦的手貼在她的身上。
「呀——」
一聲尖叫,南戶唯又開始劇烈的掙扎。
白薛迦忙鬆開手,南戶唯抓緊了自己的衣服,蜷縮成一團,驚恐的望著白薛迦,緊靠著身後冰冷的牆壁。
「冷靜點,別怕,我什麼都沒做,只是想給你擦擦身體,現在天氣太冷,你全身都濕透了,如果不擦乾的話,晚上會撐不住。」白薛迦彎著腰,舉著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南戶唯才注意到白薛迦的手中還拿著一團髒兮兮的不明物體。
「既然你醒來了,那就自己擦吧。」白薛迦將手中的東西扔給南戶唯,南戶唯撿起來一看,似乎是棉花?不過吸了很多水,光澤暗淡,並且變得沉甸甸,沒有鬆軟的感覺。
南戶唯這才有時間如同受驚的小倉鼠一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
他們似乎在一個山洞——看起來更像是人工雕琢的山洞,四周的石壁都是四四方方,稜角分明。
中間一團篝火,空間恰好夠兩個人的樣子。外邊暴雨依舊,雨水從頭頂上的石頭縫裡流下來,山洞是個斜面,地面上還有一條手臂寬的小水渠,雨水流下來後順著水渠汩汩流出,不會在山洞裡形成積水。
南戶唯雙腿縮回來,可是剛一動,就感到一陣劇痛。
「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擰乾再穿上。」
南戶唯上衣穿著的是薄羽絨服,濕透吸水之後非常沉,穿著這衣服掉進水裡,基本上跟綁著個鐵塊差不多,如果不是白薛迦力氣大,恐怕救南戶唯的時候,兩人都得被拉進去。
穿著又濕又重的衣服,那感覺肯定很不好,而且夜晚的天氣比白天更冷,濕氣加上寒氣,南戶唯又是一個才14歲的小女孩,若是生病了,周圍還沒醫院,恐怕會非常危險。
南戶唯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衣服,帶著八分害怕、兩分羞怯地小聲說道:「我,我自己起來吧。」
她沒有脫,就那樣穿著衣服,用力擰,可是掙扎的時候早就用光了力氣,擰上去軟綿綿的,毫無力量,弄了半天,衣服依舊濕漉漉的。況且羽絨服吸水性極強,就算她沒有耗光力氣,恐怕也擰不動。
白薛迦已經將自己的衣服脫掉擰乾又穿上,南戶唯還沒弄好。最終,她還是低著頭將衣服脫下來交給了白薛迦,然後抱著肩膀,緊緊地縮在山洞的角落裡,冰冷的石壁讓她的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只脫下來羽絨服和羊毛衫,底下還穿著一件白薛迦很眼熟的帶有草莓圖案的小背心,東城唯也是一樣的款式。白薛迦略顯驚訝的瞥了一眼,平時總是藏在衣服里,驟然看到實在看不出她才十四歲的樣子,即使是東城綾當年也沒這樣的水平,真是深藏不露。
或許是察覺到了白薛迦的目光,她忍痛蜷起腿,縮著肩膀,將嬌小的身體藏在雙腿的後邊,可惜她雙腿纖細,用力擠上去,從兩腿邊擠出兩瓣圓潤的輪廓,就好像不甘寂寞從雙腿後邊探出來打量白薛迦一樣。
可愛的模樣,讓白薛迦忽然會心一笑。
「給。」白薛迦將衣服遞給她,南戶唯怯生生的探出一條白皙的手臂,小心的藏著身體接過衣服,然後飛快的縮回去。
「哈,我不看你,快點穿上吧。」
白薛迦晃著頭,轉過去,面對外邊,南戶唯打量著白薛迦,確認白薛迦沒有偷看,才飛快的將衣服穿起來。
被白薛迦擰乾的衣服,就跟甩干機甩干似的,稍微有點潮,但沒有濕噠噠的感覺,比剛才舒服很多。
聽到南戶唯小聲地說「好了」之後,白薛迦才轉過身,見南戶唯還靠在牆角,白薛迦指著篝火道:「坐過來點,暖和。」
白薛迦從牆角的木棍堆里撿起一根,又添進火中。
他將南戶唯救起來後,找了一個地質堅硬,稍微平攤一點的安全的地方,從馬賽克世界取出石頭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避雨點。馬賽克世界沒有牛頓定律,想怎麼搭建就怎麼搭建,連在一起就可以構成一個穩定的結構。可是現實中卻無效,白薛迦只能先將牆壁圍起來,然後在牆上用木棍棚起來,再在木棍上放土塊。
火把和柴火也都是白薛迦從馬賽克世界裡拿出來的,畢竟這麼大的暴雨,就算白薛迦有打火機,也沒有能夠引燃篝火的柴火。搞定這一切之後,白薛迦搖了幾下南戶唯,她依然昏迷不醒,為了安全起見,於是白薛迦準備幫她擦擦,不過剛動手,南戶唯就非常巧的醒來了。
奇怪的「山洞」、篝火還有用來擦身體的棉花團,單個拉出來或許不算什麼,可是放在一個暴雨並且是他們剛剛遇難的環境中,只有在電影中才可能出現這樣的場面。不過南戶唯沒經歷過野外生存什麼的,而且此時剛剛脫險,驚魂未定,剛醒來就看到衣服被脫,所以注意力全部被引到了其他地方,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南戶唯朝著篝火挪動著屁股,白薛迦看她腿的姿勢有點奇怪,皺眉問道:「你的腿怎麼了?」
南戶唯厚實的衣服給她提供了一定的保護,救她起來,白薛迦檢查的時候,也就看到她手、額頭、耳朵上有一點微不足道的擦傷,其他的地方沒注意到。
「有點疼。」南戶唯小心翼翼的挪著腳,稍微一動,眉毛又是一抽。
「讓我看看。」
搭建的避雨所很矮,白薛迦貓著腰走過去,坐在南戶唯對面,捧起她的腳丫。南戶唯小腿肌肉猛地繃緊,發出一聲痛呼。
「忍著點。」白薛迦解開南戶唯的鞋帶,將她褲腿向上編起,小心翼翼的脫掉南戶唯的鞋襪。小腿、腳丫上滿是山洪留下的污濁的痕跡,小腿正面有三處發青,最重要的是腳背和腳踝,紅腫了一片,皮下還有暗紫色的淤血。
白薛迦抓著她的腳掌,輕輕動了一下,南戶唯彎著的腰瞬間繃得筆直,劇烈的疼痛讓她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沒斷,但是有可能傷到了骨頭。」白薛迦鬆了一口氣,總算不是最壞的情況。南戶唯的運氣非常好,白薛迦剛學會的按摩精要指法篇中,就有化瘀的手法。他將南戶唯的腳用腿夾著固定好,一邊給她化瘀,一邊詢問她的感覺,查看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
這個按摩指法很奇妙,並不像是簡單的按摩,不僅對按摩的位置有關,而且就連力量的輕重,也有不同的要求。效果自然也不簡單,開始的時候還有強烈的劇痛,可是很快,劇痛就漸漸減弱,變成酥酥麻麻的清涼感。
經過簡單的化瘀指法之後,白薛迦將她和自己的鞋帶都拆下來,拿了幾根木棍,將她雙腳都固定好。
「安全起見,你的腳最好不要亂動。」為了防止出現病情惡化的事情,白薛迦又對南戶唯叮囑道。
外邊的雨聲像潑水一樣,嘩啦啦,白薛迦坐在靠外的位置,用幾塊木頭將洞口封死。然後用木棍戳著火堆,讓它燃燒的更旺盛一些。
南戶唯坐在裡邊,兩人隔著火堆。沉默了一會,南戶唯關心地問:「真姐呢?她怎麼樣了?」
「她沒事,應該已經報警了,最遲明天應該就有救援隊來救我們了吧,別擔心。」白薛迦安慰道。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白薛迦在馬賽克世界閒逛,看到包袱里的那個奇怪的眼睛:古明地覺的注視。這玩意好像能讀心,要不試試效果?
背包欄眼珠子的上方出現了「使用」的選項,白薛迦選擇了「使用」,一個大眼珠子突然從他現實世界的掌心沖了出來,白薛迦被嚇了一跳,立刻去看南戶唯。
似乎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看到大眼珠子,南戶唯並沒有什麼異常。
可是這個讀心術究竟怎麼使用呢?
白薛迦看著南戶唯發呆,大眼珠子飄向了南戶唯的頭頂,緊接著從它的瞳孔中射出一道光芒,在光芒中投影出了一個宛若「對話界面」的玩意。
「他為什麼盯著我?難道是想強.奸我了嗎?怎麼辦?反抗還是虛與委蛇等獲救之後再告他?可是反抗的話,他那麼厲害,把我奸.殺了怎麼辦?這種荒郊野嶺,還有山洪,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吧?媽媽,真姐,快來救救小唯,小唯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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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害怕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