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
玉帶山比往日更熱鬧,用流行的語言來說叫爆火,比火山爆發還要火。
上山的人絡繹不絕,人多到人挨人,人擠人的地步。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去玉帶寺的香客。
一個多月前,玉帶寺上空天降異象,電閃雷鳴,風雲變幻。
有人說那是佛祖顯靈,有人說親眼看見如來佛祖,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觀音菩薩,還有人說看到了十八羅漢在雲層之中,也有人說聽到了佛音。
總之就是,玉帶寺里有真佛。隨著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天京、河北,就連南方都有人趕過來燒香拜佛。
自從玉帶寺重新開門營業之後,從早到晚,人就沒斷過。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於寺廟的和尚來說,這一個多月,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否極泰來。
從年前的沒錢發年終獎過了個寒酸年,轉眼十倍百倍的賺得盆滿缽滿,反轉來得太快,都有些不太相信是真實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佛祖真的顯靈了!
寺廟裡煙霧繚繞,檀香飄香,太陽照在金色的佛像上,佛光陣陣。
虔誠的香客們人挨人人擠人,他們先是懺悔春節沒有來上香,解釋不是自己的過錯,請佛祖不要放在心上,然後如往年一樣,拜求佛祖保佑金榜題名、保佑無病無災、保佑發大財、保佑釣個金龜婿,保佑天上掉下個金娃娃砸中自己,也不想想要是天上真掉下個金娃娃會不會把人給砸死。
香客們很虔誠,佛祖菩薩們很忙。
黃九斤站在大雄寶殿外人群中,鶴立雞群。
地上的石板換了不少,新舊相間,顏色不一。
站在原地,看著舊石板上的痕跡和新石板的位置。
漸漸地,周圍的香客消失不見,他看見兩個老人的身影來回穿梭,飛沙走石,天雷陣陣。
黃九斤順著新鋪設的石板緩緩而行,時而向前幾步,時而後退幾步,時而往左,時而往右。
這世上只要發生過的事情,都會有痕跡,無論掩蓋得多好,只要找到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就能順著線頭理清整個脈絡,還原整個面貌。
黃九斤走走停停,每走幾步就會停下來思索一陣,有時候停得短,有時候停得長。
當走到西面圍牆邊,這一站就定在了當場,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
黃九斤轉身,這才發現已經接近傍晚,廣場上的香客已經少了不少。
老和尚的個子很矮,黃九斤茫然中看了一圈才看見眼皮底下的光頭。
和尚警惕地望著黃九斤,不由得他不警惕,實在是黃九斤這身形太扎眼,而且年前才發生了一件大事,不僅是他,整個寺廟都比以前要警惕得多。
「年輕人,我盯了你一個下午了,你不是來上香的」。
言下之意,不是來燒香的,那就另有所圖。
黃九斤問道:「聽說一個多月前,寺廟上空有異象」。
老和尚雙手合十,唱了聲阿彌陀佛,「那是佛祖顯靈」。
黃九斤沒有理會他,目光繼續掃視著四周。
老和尚說道:「佛門清淨地,我勸施主不要有妄念和貪念,佛祖會不高興的」。
說著,老和尚指了指不遠處,說道:「寺廟裡到處都是攝像頭」。
黃九斤笑了一下,「好一個佛門清淨地」。
說完,黃九斤轉身離開了玉帶寺。
下了玉帶山,黃九斤並沒有返回天京城,而是沿著國道朝著郊區走去,一路上同樣是走走停停。
走到一處岔路,在岔路口停了十幾分鐘,轉身朝著不遠處的農家小院走去。
「大爺,能否討杯水喝」?
正在打瞌睡的大爺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身子一晃,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哎喲,突然冒出來個人,嚇了我一大跳」。
黃九斤歉意的笑了笑,一臉的憨厚。
老大爺說了聲稍等,起身進屋,沒多久端著一大茶缸水出來。
黃九斤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把茶缸還給了老人,「謝謝大爺」。
老大爺笑了笑,「哎呀,一杯水而已,有什麼好謝的」。說著又仔細的打量了黃九斤一番,說道:「嘖嘖,小伙子,你這身材不簡單啊,是打籃球的」?
黃九斤點了點頭,「打過一陣子,後來放棄了」。
老大爺嘆息了一聲,「為什麼要放棄,你這身高和身體,太可惜了」。
黃九斤說道:「我得照顧我爺爺,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有老年痴呆」。
老大爺讚賞的看著黃九斤,「哎喲,現在這個時代,你這樣的年輕人可難得啊。真羨慕你爺爺,我就沒這麼好的福氣喲」。
黃九斤朝屋子裡面看了一眼,問道:「大爺一個人在家」。
老大爺嘆了口氣,說道:「兒子兒媳都在城裡上班,老婆子去城裡當保姆去了,就剩我一個留守老頭兒在家」。
「當保姆」?
老大爺咳嗽了一聲,「也就是帶孫子,帶大了大孫子帶小孫子,保姆一個月還有幾千塊的工資,帶孫子一分錢沒有還挨埋怨,比保姆差遠了。這世道啊,一輩子的勞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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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九斤哦了一聲,「大爺,您也可以一起去嘛,一個人在家多孤獨」。
老大爺癟了癟嘴,「我去幹嘛,城裡的房子本來就小,哪有我住的地兒,再說了我又不會洗衣做飯拖地板,去了礙眼,我才不去遭那個白眼」。
說著,老人問道:「對了,聽你的口音是外地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黃九斤嘆了口氣,「都怪我,我帶我爺爺到天京看病,到了醫院,等我去掛號繳費回來人就不見了。一路循著城市道路的監控攝像頭找來,找到附近還是沒找到」。
老人眉頭緊皺,「那就難辦囉,這裡是郊區農村,沒有城裡面那麼多攝像頭,而且人也少」。
黃九斤滿臉的擔憂,「是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老人想了想,問道:「你確定你爺爺是在附近出現過」?
黃九斤點了點頭,「我在前頭打聽過,有人看見他往這邊來了」。
「你爺爺穿什麼樣的衣服,長什麼樣子,什麼時候走丟的」?
黃九斤說道:「黑色的長袍,黑色的布鞋,頭髮花白,白面無須,一個多月前走丟的」。
老人說了聲等等,起身就進屋去。
過了差不多十來分鐘,老人興致勃勃地走了出來,「問到了,一個多月前,有人看見過一個黑衣服的老頭兒朝村西頭去了」。
黃九斤起身連連感謝,「謝謝大爺,我馬上追過去」。
老人壓了壓手,說道:「你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聽村西的老馬頭兒說,那邊農田裡燃起過一場火,當時沒注意,以為是哪家的兔崽子玩兒火把田野里的雜草點燃了,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你爺爺。小伙子,你得有心理準備,畢竟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兒了」。
黃九斤眉宇間跳動了一下,轉身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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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方圓幾百米的田地,雜草燒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地灰黑色的草木灰。
黃九斤行走在燒焦的田地里,走得很慢,一雙虎目如掃描儀般一寸寸掃過每一寸土壤。
他是戰龍的兵王,歷屆最強的兵王,追蹤、搜索、勘察是他的看家本領,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痕跡留下,他都能還原。
走到一處,他停了下來,蹲下身子撥開草木灰,是一個很淺的腳印,他與老棺材交過手,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腳印。
順著這個腳印,他發現了另一個腳印。
用手摁了摁土壤的硬度,考慮到天氣變化和火焰的灼燒,從這個腳印大概能判斷出這人的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體重在一百二十幾到一百三之間。
這不是一次偶然的野火,是有人故意點火,而且還點了不止一次,目的就是掩蓋這裡發生過的一場大戰。
一寸一寸的搜索,隨著腳印的顯現,大戰的畫面在腦海里逐步清晰了起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老棺材和一個面貌模糊的人,兩人打打停停,時而以命相搏,時而停下來交流說話,交流的時間還很長。
老棺材很可能認識這個人,而且關係不一般。
那人要殺老棺材,老棺材卻留了手。
什麼樣的關係,能讓老棺材對殺自己的人忍讓留手?
那人又為什麼要殺老棺材?
摸索到一處,黃九斤掀開泥土,從裡面取出一根縫衣針。
看著這枚閃著寒光的縫衣針,黃九斤陷入沉思,當時的老棺材已是強弩之末,不用動手應該也活不了多久。
那人,為什麼急於要殺死他?
隨著夕陽落下,天色漸暗,天地間陰冷起來。
黃九斤半蹲的身子猛地向前翻滾出去,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泥土翻飛,隨之是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
翻滾出去之後,黃九斤沒有絲毫停留,腳下一蹬,幾步跨出田野中的燒焦區域,一頭扎進等人高的雜草叢,貓著腰快速朝著槍聲響起的方向狂奔。
「砰、砰、」,巴雷特的巨大槍聲連續響起。
遠處,樹上跳下一個黑影,也一頭扎入草叢,朝著黃九斤的方向發力狂奔。
兩股充滿野性的氣勢瀰漫天地,在草叢中飛速靠近。
「轟」!一聲巨大的相撞聲響起。一人倒退後滑,一人一往無前。
那人倒退滑出,反手後背的鐵棍插入泥土止住退勢,單手抓住鐵棍在慣性的作用下在空中一個旋轉,一腳踢出,正好迎上黃九斤的拳頭。
一拳之下,那人連人帶棍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草叢,黃九斤後退一步,腳下用力蹬起泥土翻飛。
時隔一個多月,兩人身上的殺意更濃,誓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鐵棍帶著陰冷的棍勢打下,黃九斤單手抬臂格擋,一腳橫掃對方腰部。
夏冰被一腳掃中,身體橫移出去三四步。
鐵棍彈回之後在空中繞了個圈,一棍直戳黃九斤咽喉。
黃九斤歪頭躲過,一步踏出,弓步上前一記膝撞。
鐵棍末端下砸抵住膝蓋,抬腿一腳踹中黃九斤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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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九斤後退一步,再度發力,身體高高躍起,一拳砸下。
夏冰橫棍格擋,拳頭打在鐵棍之上,『轟』的一聲如天雷炸響。
夏冰腳下連連後退,鐵棍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雙臂微麻。
拳頭再來,毫無花哨,一拳直奔夏冰額頭。
夏冰身體後仰,鐵棍順勢上掃黃九斤下巴,騰空一個後翻半蹲在地,旋轉一棍掄圓再次掃向黃九斤下盤。
黃九斤偏頭躲過下巴掃棍,大腿硬扛了一棍,一拳繼續打出。
夏冰抬臂格擋,拳頭打在胳膊上,巨大的力量帶著他再退。
再退的過程中,鐵棍迴旋再掃,掃中黃九斤額頭,一抹鮮血滲出。
夏冰退出去四五步,橫棍在前。
「我以為你踏入金剛會多厲害,不過如此嘛」。
黃九斤沒有搭話,彎腰、沉肩、俯衝,身上的氣勢也隨之節節攀升。
夏冰雙眼圓瞪,低喝一聲,一棍橫掃,千鈞之力打破空氣,發出呼嘯的響聲。
黃九斤雙眼充血,緊咬牙關,沒有躲避,抬手硬扛,任由千鈞之力打在胳膊上,待到鐵棍力消,右拳順勢打出。
拳勢帶著風勢,一拳打在夏冰額頭。
夏冰蹭蹭後退,額頭鮮血直流。
夏冰大喝一聲,鐵棍帶著滔天之勢飛射而出。
「我不信」!「同樣是金剛,你還後、入,憑什麼你就比我強」!
黃九斤抬臂撥開,鐵棍打中手臂後變換方向,斜插入身後的泥土,棍身半截沒入田裡。
夏冰咆哮著沖向黃九斤,陰冷的氣勢一浪高過一浪,周圍的氣溫瞬間下降好幾度。
黃九斤拳如山嶽,夏冰力若舉鼎。
兩人都是仇深似海,兩人都是不死不休。
拳頭撞擊在一起的聲音,打中對方身體的聲音,連綿不絕。
拳聲、風聲,唯獨沒人哼了一聲。
兩人打中對方的拳頭數量差不多,但效果不同。
夏冰咬著牙節節後退,黃九斤雙眼冒著血光步步前進,茂盛的雜草倒下一片又一片。
黑夜下,如有兩頭洪荒野獸不死不休的撕咬,不咬死對方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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