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年味很重,時而傳來鞭炮的聲響。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得益於京城紡織業的迅猛發展,而今由紡織業帶動了京城的經濟,導致整個京城很多百姓都能夠享受發展紅利。
一座城市跟一個國家的經濟原理其實是一樣的,京城能夠一直持續的貿易順差,那麼這流進來的錢會通過各個產業哺育整個京城的百姓。
現在京城百姓已經不僅限於種植棉花和染布等相關產業的工作,隨著京城消費水平的提高,亦是帶動相關領域的就業。
特別大米飛漲之時,亦讓其他種植果蔬的農戶得到了好處,導致現在京城百姓付出汗水往往都能得到不錯的回報。
如今春節將近,大家的腰包鼓了以後,亦是紛紛購買比往年更多的年貨,享受這種越過越好的生活。
「京城的春節真是熱鬧啊!」
「亦是這些年才如此,以前可不像這般!」
「其實還是如今的皇帝英明,京城百姓這才過上好日子!」
……
隨著尹直而來的家僕和護衛都是江西人士,有以前跟隨尹直的老人,亦是第一次感受京城春節的新人,卻是紛紛發出感慨地道。
尹直在轎中閉目養神,自然聽到外面的對話。
其實他對這種變化感觸更深,不說在京城為官數十年,以前奔赴京城赴考亦是融入北京城的底層,自然能夠更清楚這裡無形中的變化。
雖然現在的皇帝確實不像史書所推頌的明君,別說是垂拱而治了,從登基到現在基本沒有消停過。
最初的重整京營直接掌握兵權,接著起用王越整理鹽政,之後打擊全國最賺錢的金融業,遇到黃河大患更是收復建州安置百萬災民。
即便現在都沒有消停下來,在繼續大力推動海上貿易的同時,亦是堅決廢除銀本位制,打擊江南地主階層跟日本大名聯手開採銀礦。
只是在「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思想的推導下,整個大明雖然沒被稱為弘治中興,但卻呈現著盛世的景象。
尹直已經不再去糾結於明君應該怎麼樣,而是決定著眼於當下的百姓,努力地輔助弘治皇帝開創盛世。
此時此刻,他亦是已經默默地將身份代入到浙江總督的角色。
跟劉吉和徐瓊相比,他其實更願意做王越。現在江南的阻力明顯來自地主階層,想要讓江南地主階層服從朝廷政令,惟有像皇帝和王越採用絕對強硬的手段。
他原本亦是一個心向仁慈的人,只是為了大明王朝和幾千萬黎民百姓,卻是只能像王越那般習得修羅身。
正當尹直在思索著如此著手的時候,轎子已經回到了尹府。
由於今天的風很大,加上天空飄著幾朵雪花,轎夫並沒有在前院落轎,而是在轎廳中將轎子輕輕放下。
尹夫人顯得十分的賢惠,得知尹直歸來,亦是帶領著家眷迎了出來。
當然,尹直突然被皇宮召進皇宮,這是以前極少發生的事情,所以她的心裡亦是存在著幾分好奇。
尹直微微板著臉,只是目光落到夫人身後的胖子身上,眼睛當即閃過一抹訝然之色。
「姐夫!」嚴肅原本就是一個肥胖的體型,而今更是穿得嚴嚴實實地打招呼道。
尹直早已經將這個妻弟當作親人看待,只是心中的欣喜過後,顯得十分困惑地道:「嚴肅,你怎麼來京了?」
自從江西那個存在紛爭的案子結束後,嚴肅卻是更加熱情地投身經商,更是憑著江西陶瓷的優勢干起了海貿。
尹夫人瞥了自己弟弟一眼,當即咳嗽了一聲。
「我是赴京陪您跟姐姐過年!」嚴肅顯得滿臉得意地道。
尹夫人卻是打斷他們的交談道:「這外面冷,咱們裡面說話!」
「對,對,外面冷!」嚴肅心知眼前的姐夫已經是相爺,身體比以前更要金貴,顯得更加尊敬地附和道。
尹直知道嚴肅這一趟不可能僅是陪自己過年,在進到裡面的暖閣之後,亦是關切地詢問道:「嚴肅,咱們的長輩可都還好?」
「誠蒙姐夫關心,家尊安好!」嚴肅認真地回答,而後將隨身攜帶的信封取出道:「姐夫家裡一切安好,這是您的家書,路途有點破損了!」
在這個時代,家書值萬金。
尹直從年初離開江西,而今眨眼即將一年,心裡其實亦是十分掛念。只是生活在這個時代便是如此,忠孝不能兩全。
只是看到家裡一切安好,而書信有著至親的掛念,心裡亦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管家將一盞熱茶放下,然後輕輕地退了下去。
尹直端起茶盞感受著暖意,卻是開門見山地道:「嚴肅,你連年都不在家裡過,特意跑這一趟京城,不知遇到什麼事情了?」
這……
嚴肅看到尹直竟然看穿一切,不由得為難地望了一眼自己姐姐。
「你們聊,我去準備晚飯!」尹夫人顯得有所不快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但始終還是心向著弟弟道。
嚴肅看到姐姐離開,便是認真地懇求道:「姐夫,我想你給寧波市舶司趙提舉和浙江巡撫張珒寫一張條子,幫我要回被市舶司扣押的商船吧?」
「混賬!我不是早跟你說了,我絕不做徇私舞弊之事!」尹直將送到嘴邊的茶盞停下,當即便嚴厲地表態道。
嚴肅看到尹直真的生氣,當即便連忙解釋道:「姐夫,您先聽我說!這事其實不是讓您徇私,而是希望你寫張條子,讓他們能公正對待我們這幫江西商人!」
自從看到東南海商賺得盆滿缽滿,他的心思亦是活躍起來,卻是跟幾個江西商人在景德鎮搞了一批瓷器,想要將瓷器銷往日本賺錢。
由於經商多年,不論是貨源還是組建出海的艦隊,這些事情都是輕車熟路,事實上從事貿易十分的順暢。
原本都已經準備今年過一個肥年,不想運回來的海產品不僅沒能夠免稅,而且因涉嫌偷稅漏稅被市舶司連貨帶船扣留了。
嚴肅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卻是繼續哭訴道:「姐夫,我一直沒有打你的旗號,但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你是不知道浙江的水有多深,江南商號的船暢通無阻,但咱們江西的船哪怕金佛亦得脫下金身才能過!」
「江南商號?」尹直對浙江的事情十分關心,頓時來了興趣道。
嚴肅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商人,亦是重重地點頭:「姐夫,你在京城是不曉得江南的情況!這海貿的利潤太高了,江南那幫世家大族已經聯合起來了,他們其實就是想要排擠我們江西商會。不瞞您說,哪怕我打著您的旗號,亦未必要加入他們!」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今年上海市舶司稅收下降,但寧波市舶司的稅收有所增加,看來寧波市舶司是要從你們身上弄回稅錢啊!」尹直喝了一口茶水,當即若有所悟地道。
戶部那邊的稅收並不是什麼秘密,在看到上海市舶司稅收減少的時候,他一度以為上海市舶司最為可惡。
只是從自己妻弟的反饋來看,敢情不是寧波市舶司奉公守法,卻是同樣為江南商號打開方便之門,不過是通過壓榨其他中小商人來填補虧空。
兩者比較的話,寧波市舶司還顯得更加的可憎。
「姐夫,你知道我為何非要走這一趟嗎?如果寧波市舶司扣船罰款,我們捏捏鼻子便認了!只是他們市舶司連船上的錢財都敢黑下來,這跑一趟我們還得虧損,所以我才不敢打點關係要回船,只能希望借你的名頭讓他們不敢貪我們船上的銀子。」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弘治五年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