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用懋不太了解孟喬芳這個人,但聽皇帝的話裡面似乎有什麼隱情,便道:「遵旨,臣北上之時,會帶孟喬芳一同前往。」
朱栩點頭,神色平淡。
這孟喬芳在遼東被錦衣衛查到,與後金勾勾搭搭,但他又非常聰明,抓不到一點證據。而歷史上,這位是明朝降將,做了滿清十年的陝.西三邊總督,功勞赫赫,官職做到了兵部尚書,加封太子太保!
所以,這顆人頭,朱栩決意給黃太吉來收割!
有錦衣衛的配合,這顆人頭,黃太吉不收也得收!
&有,這件事要與錦衣衛密切配合,」朱栩忽然又看向申用懋,道:「有些人還是不能撤回來。」
比如佟養真。
朱栩親近的大明高層實則都知道,錦衣衛並沒有被徹底裁撤,申用懋也不意外,應聲道:「臣會與錦衣衛密切配合,不會有損皇上在遼東的布置!」
朱栩嗯了聲,目光微冷的道:「多爾袞就在偏殿,你帶回兵部,一起帶著北上,如果他有『異』,可先斬後奏!」
申用懋會意,沉聲道「臣遵旨!」
朱栩又交待了幾句,這才讓申用懋離開。
坐在空曠的御書房內,朱栩一隻手按在桌上,面色思索。
遼東總是不平靜,令大明上下都無法全心專注於內務,必須要想個辦法,讓黃太吉老實待著,不給大明添亂。
曹化淳看著朱栩的擰眉表情,稍作思忖上前一步輕聲道:「皇上,御花園的梅花開的正好,要不要去賞一賞?李小姐也剛從仁壽殿出來。」
朱栩一怔,旋即明悟,曹化淳這是給他找機會,排除一下負面情緒。想了想他便站起來,松著筋骨,微笑道:「嗯,那就去御花園,對了,讓馮祝再走一趟六扇門,加速配備人手,再讓魏忠賢暗中幫幫忙。」
曹化淳輕輕應了聲,當初清洗東林黨,還是有些人因為各種原因漏網,有的『改過自新』與東林黨劃清界限,積極擁抱新政。有的還是冥頑不靈,成為新政的阻力。
皇帝這是要在年底之前,了結這些人與事了。
吏部後堂,尚書班房。
周應秋現在也是忙的腳不沾地,昏天黑地。
沒有了京察,督政院目前還無法完全接手以往都察院的職權,因此滿大明的官吏考核,升遷,獎罰都由吏部一肩挑。
吏部的權勢自明以來,前所未有,說是真正的六部之首,『隱相』絲毫不為過!
權勢增加固然令周應秋振奮,可忙碌的工作也讓他疲憊不堪。
他手裡的文書,是湖.廣巡撫上奏的,羅列了七個知府,十個知縣,以向吏部舉薦以供參考,或者說確認。
哪怕朱栩政改加強了對地方的控制,可面對偌大的大明,朝廷有時候還是顯得無力,比如在官員的考核上,哪怕吏部派了官員實地考核,還是無法保證這些人是否有真才實學,真正的心向新政。
&政院,三司衙門……」
周應秋目光深邃,神色疲倦。他越來越覺得朝廷政改的迫切,若是現在三司衙門,督政院建立完善,他就能從多個渠道了解,不被當地瞞騙。
一個門房急匆匆來到門口,對著周應秋道「大人,孟喬芳求見。」
周應秋抬起頭,回憶了一番,這個人好像是皇帝從遼東特地召回來的?
&非也是要重用的?』
周應秋這麼想著,便點頭道:「請他進來。」
孟喬芳快步進來,一臉笑容的抬手道:「下官見過尚書大人。」
周應秋一擺手,也笑道:「孟大人無需客氣,來人,看茶!」
孟喬芳一見周應秋的態度,心裡頓松,暗道『看來我的任命是十有>
他哪裡知道,所謂的天威難測已經降臨在他身上了。
周應秋不知道這些,客氣的與孟喬芳招呼道:「孟大人可是稀客,不知來吏部所為何事?」
孟喬芳自然是因為他的官職久久沒有安排心裡不安,眼見周應秋這麼客氣,他已經篤定,隨便找了藉口,微笑而恭謹的道:「說來不怕大人笑話,家裡有幾個不錯的苗子,我那婆娘天天在吵,吵的下官不得不來見見尚書大人,求個心安,這個舞弊案?」
周應秋沒有意外,儘管事情出在禮部與政院,可吏部管著天下官吏,找他的也不是第一個。
他沉吟著笑了笑,道「孟大人放心,這件事是無中生有,有人藉機生事,相信用不了的多久就可以澄清。」
孟喬芳臉上露出放鬆之色後又有些尷尬,站起來道:「真是叨擾尚書大人了,恰巧過幾日就是家母壽誕,不知大人是否有空去喝杯水酒,就當下官給大人賠罪了。」
除了不知道朱栩要對著孟喬芳怎麼重用,其他的周應秋都能看明白,不接受也不拒絕的道:「如果有空,定然前去祝壽。」
孟喬芳喜出望外,道:「下官一定恭候大人大駕!」
周應秋客氣的送走孟喬芳,神色有些遲疑。
這孟喬芳,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以他對景陽宮裡皇帝的了解,不太可能用這種人。
與周應秋相反,孟喬芳的感覺非常好,周應秋這個吏部尚書對他這麼客氣,說明他是『簡在帝心』,將要被重用!
他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的回府,一邊思索著如何將老娘的壽誕操持的熱鬧,一邊又暗自決定不再摻和熊文舉等人的科考,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一絲的紕漏!
朱由檢得了朱栩的旨意,出了景陽宮就開始召集人手,著手調查所謂的『科舉泄題案』。
他沒有動用刑部,也沒有動用東廠的力量,直接以他的王府侍衛抓人!
以信王的規格,有侍衛隊人數七十人,他以這些人查案,不到一個時辰就抓了三十多散播謠言的人,一層層審下去,沒到晚上就將熊文舉給抓了。
還是沒有送到刑部,也沒有去詔獄,而是在信王府!
天色將黒,信王府大院。
信王高坐在台階之上,左右兩邊站著侍衛隊長與王承恩。
右下面跪著熊文舉以及一干散播謠言的士子,乞丐等足足三十多人。
正面則站在一群士子,都是最近鬧的最凶的一批人,他們被信王招來,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承澤眼神閃爍,看了眼鼻青臉腫,被用過刑的熊文舉,忽然抬手向朱由檢,朗聲道:「不知王爺招我等來所為何失?還有,熊文舉乃秀才,因何上了刑?」
士子一旦有了功名就有諸多好處,比如見官不跪,無故不得上刑等等。
信王臉色冷清,威嚴而煞氣。
他沒有理會孫承澤。
王承恩上前一步,看向熊文舉冷聲道:「說,那試題哪來的?」
站著的一群士子一聽,登時嗡嗡嗡起來。
&麼,科舉試題是熊兄偷的?」
&可能,熊兄怎麼可能偷得到科舉試題!」
&錯,若是真的偷到了,為什麼還要散播出去,自己用不是更好嗎!」
&裡面肯定有貪污舞弊!」
&定要朝廷重臣參與,那個政院那麼神秘,一定要徹查!」
士子們起先還低聲議論,沒多久就大聲喊叫起來。
朱由檢眉頭微皺,他身邊的侍衛隊長上前一步,大聲喝道:「都閉嘴,再敢大聲喧譁,一律仗責!」
侍衛隊長這一聲大喝立即讓吵嚷的士子們安靜下來,他們是來要說法的,不想先莫名其妙的挨一頓打。
王承恩看著被強行掰著抬起頭的熊文舉,冷聲道:「說,科舉試題哪來的?」
熊文舉被拿到了把柄,一個幫他散播言語的人將他認了出來,就在他身後。他渾身都在痛,知道抵賴不了,依舊咬著牙道:「我我無意中得到的……」
本來還氣憤的士子們頓松啞火了,相互對視,都是一臉震驚,這試題居然真的是熊文舉散播出來的!
孫承澤知道,這件事審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牽扯到他,猛的向朱由檢道:「王爺,此事不是由刑部在查?為何王爺在府中動用私刑?」
朱由檢風塵僕僕趕回京師,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做,卻沒有想到被這件所謂的『科舉泄題案』給絆住腿腳,自然萬分惱火,聽著孫承澤的問話,沉聲道:「本王乃當朝攝政王,如何不能審理這『泄題案』!」
孫承澤嘴角動了動,又繼續話音強硬的道:「不論如何王爺動用私刑於禮於法都不合,還請王爺將這些人交給刑部,公開開堂審理。」
朱由檢心裡惱恨,語氣也不善的道「刑部只有緝查之權,並沒有審案之權,要交也是交給大理寺,你看似是個士子,為何對朝廷基本法度毫無了解!」
孫承澤梗著脖子還想繼續強辯,可朱由檢望過來的寒意雙眼讓他心神一凜,張了張嘴,沒能再發聲。
王承恩見士子們安靜下來便繼續審問熊文舉:「無意中得到?那你為何說是『科舉試題』?為何收買人四處散播謠言?還公然在皇宮門口毆打朝廷重臣,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熊文舉脖子一冷,心裡慌亂,嘴上依舊硬著道:「公公你休要嚇唬我。在皇宮門前不止我一個動手,我們都是出於義憤,並不想冒犯天威……」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朱由檢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