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的話一出,有些人心生懼意,若是江南士子有樣學樣,那還真是不可想像!
另一些想到的卻是,真要嚴苛執行那『九條』,天下士子怕是都要齊齊反抗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靖王聽完魯王的話,眉頭皺了又皺,突然間,猛的一拍驚堂木,以決然不可反駁的語氣道「即刻將『九條規定』明頒天下,同時重申,凡是結社,結黨之人,立刻解散,退出!否則,禁止科舉,朝廷永不敘用!」
本來那些似睡未睡,昏昏沉沉,神遊天外的人,紛紛都被驚醒了,睜大雙眼看向靖王。
大明的讀書人,有著要名不要命的傳統,從方孝孺開始,一代代傳遞到現在。尤其是這個時候的讀書人,寧可捨命也要名聲。
若是朝廷將這『九條』頒布出去,怕是本來就不平靜的江南,要變成天下造反了。
楊漣神色大驚,那個『禁止科舉,永不敘用』八個字,狠狠的在敲打他的心口。這復社可是在效仿東林,不用復社與不用東林黨有何區別?
他擰著眉頭,看了眼葉向高與韓癀等人,沉聲向靖王道:「王爺,下官反對!士子十年寒窗,結社也只是為朝廷檢討得失,何以『禁止科舉,永不敘用』?」
葉向高也擔心引起江南士子不滿,抱著肚子道「王爺,此事不能如此魯莽而行,這一條命令下去,江南士子肯定不能答應,會引起大亂子,下官請緩行!」
葉向高說出『下官』兩個字極其不適應,可也還得說。
周起元,黃尊素等人都紛紛開口,都是要求靖王『緩行』,甚至直接『不行』的。
東林黨在督政院有二十多號人,這齊齊開口,單說就說了好一陣子。
其他人都默然不語,靖王竄的太快,還沒有什麼盟友,更何況還是這種得罪天下士人的事。
這麼一來,東林黨就顯得頗有聲勢。
好在督政院還沒有『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靖王望著東林黨一干人,沉著臉道:「此議已過,沒有悔改的道理!本王之後會前往文昭閣,請信王頒布,明天下。本王醜話說在前頭,此乃朝廷法度,若是有人肆意違反,不尊不守,本王定然奏請皇上,革除一切官職,功名,下獄論罪!」
靖王此話一出,眾人尤其是東林黨人心裡一驚,這位靖王可不是平王那老好人,不會糊弄事,得過且過,若是他仗著皇帝的信任,雷厲風行,對他們東林黨來說,將會是雪上加霜!
最為重要的是,靖王現在站在道德,『正義』的制高點,他們的反對聲不能那麼理直氣壯。
靖王說完,掃過一圈,便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道:「散會!」話音未落,抬腳就走出議事堂,直奔文昭閣。
葉向高,楊漣等人眉頭緊擰,神色難堪,他們現在無權無勢,也只能在這這裡說說話,可那『九條』一旦明,必然會引起天下譁然!
其他王爺們除了晉王,魯王,也都抱著『無為』的心態,靖王一走,也接二連三的起身,紛紛離開,只剩下東林黨一干人。
葉向高,韓癀等人都沉著臉,心裡越的難受。
他們想要阻止,可卻沒有一點辦法。東林黨完全失勢,沒有權力,最重要的是,宮裡的皇帝厭惡東林黨,他們上再多的奏本也無濟於事。
而被他們寄予厚望的信王,在這種事情上,完全幫不上忙。
「必須要想辦法!」楊漣猛然站起來,近乎嘶吼道。
葉向高,韓癀,黃尊素等人也都跟著起身,神色冷肅的相繼離開武成閣,他們需要想辦法,狎妓,宿娼已經不重要,『結社,結黨』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
靖王進了文昭閣,信王很是熱情的招待,兩人相談甚歡,
信王要藉助督政院來任命官吏,要藉助督政院要施行某些權力。而靖王也需要藉助文昭閣來施行他督政院通過的各項『法度』,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在文昭閣待了小半個時辰,靖王才走出文昭閣,一邊走,一邊目光炯炯。
督政院在手,大權在握,他心裡的野心在慢慢膨脹。
他身邊跟著一個內監,看上去並不大,不到三十歲,這是原靖江王府的承奉司太監,名叫王潮,他看著靖王的腳後跟,亦步亦趨的跟著。
靖王本想回武成閣,可忽的又轉向景陽宮方向。
靖王這一動,王潮就連忙道:「王爺可是要去御書房?」
靖王還是思索,下意識的道「嗯,本王想讓皇上給我整肅督政院的權力。」靖王對於東林黨的掣肘,也心生厭惡。
王潮瞥了眼四周,走近低聲道:「王爺,與其向皇上要權,不如您自行立威。」
靖王的腳步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立威?」
王潮躬身低頭,道「王爺,那『九條』就是最好的立威手段。」
靖王神色一動,隨即心裡就嘭嘭嘭跳動,也醒悟過來,沉吟著道:「本王明白了。回府,另外,將那幾位大人召來,他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王潮這才暗鬆一口氣,應了聲「是。」
此刻,御書房內,朱栩又遇到了麻煩事。
陝/西總督楊鶴上奏,陝/西各地的災情越演越烈,民亂不斷增多,哪怕是有足夠的糧食也賑撫不過來,儼然要成燎原之勢。
不止於此,四/川,湖/廣等地的布政使也都上奏,夏糧未到,已經可以預見,必然會大規模的減產,甚至有些地方,千里乾涸,註定了顆粒無收。
這些不是給朱栩找麻煩,是實實在在的遇到了難題。
涉及到的地方太廣,災情嚴重,單單依靠官府的力量根本賑撫不過來,一旦形成民亂,在偌大的陝地,可以說是一呼百應,總督衙門都有些應付不過來。可若是動用洪承疇的忠勇軍,事態就必然會上升到另一個層面,會激起更大的變亂。
朱栩看了半晌,盯著一道道奏本,輕聲自語道「看來,賑災不能依靠官府,可沒有官府的彈壓,民亂就會失控……」
這是一件極其令人頭疼事情,一個陝/西還好說,最多就是加派人手,可若是遍及大明各地,那動用的人力物力就難以想像,絕對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系統工程。
朱栩思忖良久,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好在他有錢有糧,有底氣,思忖著道:「將這些奏本送去文昭閣,讓信王去辦,給他兩百萬石糧食的調用權,銀一百萬兩。」
曹化淳也情知朱栩這些日子的艱難,應了聲,便轉身出去。
朱栩希冀著信王能幫上他的忙,想了想又道「魏忠賢來了嗎?」
劉時敏轉過身,道:「回皇上,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朱栩點頭,道:「傳他進來吧。」
「是。」劉時敏微微躬身,對著門邊的內監示意。
那內監躬身,轉身快步出去。
沒多久,魏忠賢就快步走進御書房,躬身道:「奴婢參見皇上。」
朱栩一擺手,道:「你親自去一趟南方,配合督政院,嚴格執行『九條』,另外,嚴查貪污**,肅清吏治。」
魏忠賢知道,他這把被朱栩養了很久的劍,要出鞘了!
不過他還是頗為謹慎,看了眼朱栩,道:「皇上,奴婢,可以動哪些人?」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淡淡道:「各省的巡撫,總督朕已經選好,一旦到任,你就著手,沒有上限也沒有下線,拿出你的本事,朕要儘快解決南方幾省!」
魏忠賢明白了,道「遵旨,皇上放心,奴婢保證三個月內,為您肅清江南官場!」
朱栩點頭,災情越來越嚴重,給他的時間真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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