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水有些個煩躁,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讓人知道是她出的主意,萬一讓皇帝遷怒張嫣然怎麼辦!楊若水目光掃過眾人,任何人開口都比她開口好!
可惜,一個個的低著頭,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來!包括殷離落!
三夫人罵楊若水罵累了,又開始罵殷勤,罵他沒用!楊若水可真佩服了這瘋狗一樣的女人!不過,思緒往別的地方一轉,倒是沒那麼懊惱!
也是啊,旁人又不知道家主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他們自然會畏手畏腳的!
「祖母,孫媳倒有一法,不知可否能行!」楊若水咬了咬牙,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能讓殷容莫有危險,想必皇帝那裡也有人稟報了自己的事跡,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己就扮一次莽撞的性子!
「你且說來聽聽!」要是在平時,老太太肯定不會給她機會!這現在楊若水的手段,其實眾人也都是有說的,所謂得病亂求醫也就是這個理!
三夫人這會兒一聽楊若水有法子,趕緊閉上了罵人的嘴,一雙眼睛期盼的瞧著楊若水,希望從她嘴裡能聽到好消息!
楊若水點了點頭,目光卻放在了三夫人的臉上,「三嬸子,我這法子,無論你們同不同意,一旦我說了,泄露出去,都是砍頭的大罪,到時候希望三嬸子能管好自己的嘴!」
這孩子是母親的全部,殷奕風出了這種事情,三夫人自然是會先以他為主,既然楊若水說能救,三夫人自然不會出賣她!感激的舉手發誓!
得了三夫人的許諾,楊若水這才將自己的計策說了出來!
一說完,老太太想也不想直接說不行!
「為何不行?」三夫人一聽老太太拒絕,一下子是惱了!現在她什麼也不管,只要有法子都願意要試試的,雖說楊若水的法子是有些個冒險,可是也不是一點成功的可能也沒有!
「娘,兒子就那麼一個後,若是,若是去了,兒子怎麼辦啊!」殷勤其實比三夫人還慌,原本他覺得沒什麼事的,可是張知府連侯爺與侯夫人都不見,說明鐵了心了!這下他才害怕!他沒有二房有本事,結交的能人異士也少,若是連老太太都放棄了,殷奕風這真就沒希望了!
「殷家是富可敵國沒錯,可若是與皇上直接對立,下場就只會兩敗俱傷!」老太太氣三房不爭氣,到現在也就想著自己的利益!也不想想,若是殷家沒了,殷奕風更救不下了!她這會兒卻將目光落在殷離落的臉上,其實她也贊同三夫人所說的,即便殷離落進宮,可還有性命不是,留著性命就有可能將來出宮,也許忍忍也就過去了!
說實話,瞧著老太太的眼神,楊若水直覺得噁心,這心也太偏了吧!這禍本來就是三房闖下的,憑什麼讓二房的人犧牲?若不是現在為了殷容莫,這殷奕風她還真不想救!
「祖母既知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那麼皇上也會知!孫媳不才,知道什麼叫愣的怕不要命的,孫媳也相信,皇上在乎這皇位絲毫不比祖母在乎殷家在乎的少!」楊若水這麼一說,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確也是這麼個理!
在這場鬥爭,端就比的是誰更在乎,越在乎的人越吃虧!老太太不敢正面對抗,其實皇帝也不敢,不然這麼多年了,怎麼不動殷府!
眾人瞧向楊若水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的欽佩!就楊若水這份心胸,便是他們都比不上的!卻也有些個可惜,若楊若水並非女兒身,端就這份才情,將來必定能成就一番事業!便是連老夫人也有些惋惜,楊若水怎麼就嫁給了個傻子,若是嫁給殷奕風,自己或許就再也不用擔心三房了!
此事也就這麼定下來了!
第二日一早,楊若水本想再去張府下拜帖,可馬車剛走到一半的時候,便被老太太的人給攔下了!在大街上便對楊若水一陣冷嘲熱諷!更是當眾宣布,讓楊若水與張府從此不相往來!
當時圍觀的百姓不少,不過張知府去殷府抓人的事,也都傳開了!眾人心裡也都理解殷老太太這怒意!
而楊若水回去後,殷府又下來第二道命令,所有江南殷府的產業,全書的關門!說是殷家被欺負,沒心思再經營這些個東西!
殷府的產業一關門,當下百姓們都哀聲怨道的,因為殷家在江南一家獨大,即便有零星幾個鋪子,也都滿足不了眾人的需求!第一日在怒罵聲中度過!第二日百姓們就不止是罵了,也有到殷家門上鬧的,可是殷家還是那句話,沒心思!她們也都是無功而返!
雖說殷府這舉動是有些個冒險,可沒辦法,人家就店大欺客又怎麼樣,說白了,你不照樣得求著人家!
到第三日,換成了知府門口都堆滿了,都逼著張知府放人!其實眾人心裡都覺得,張知府這純粹就是沒事找事!大戶人家裡死個姨娘還真是個可大可小的事,其實若不是歷姨娘那事,老太太當時沒壓下來,不然完全可以說歷姨娘不尊主母,讓三夫人打死了,這誰都沒權利管!
是以,這些個百姓都壓著火氣,覺得應該是張知府有什麼過節與殷府!可是卻因為他的衝動讓百姓受苦,那些人肯定不願意的!到第四日的時候,直接用石頭砸張府的門!
江南鬧這麼大動靜,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在御書房內發了好的火,可是卻也沒有旁的法子,只好下密旨讓張知府放人!不過他冷冷一笑,想從他手上全身而退,是絕對不可能的!
到了第六日,張知府下令放人!不過被關了六日的殷奕風,更加的消瘦了,也許是因為害怕,整個人臉色蠟黃!
家丁們接了殷奕風,殷奕風都趕緊跟做夢似的,都不敢相信,知道上了自家的轎子,才知道是真的,竟然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殷府三夫人早就侯在門外,門口也准本好了火盆,等著殷奕風回來去晦氣呢!遠遠瞧著自家的轎子來了,三夫人簡直就是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
家丁一瞧是三夫人自然是趕緊的放下轎子,殷奕風從轎子上一下,一瞧是三夫人,竟然跟個姑娘似的,一下子抱住了三夫人,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的兒!」三夫人輕輕的拍著殷奕風的後背,也管不了旁人異樣的目光了!
突然間,殷奕風猛的一陣咳!三夫人趕緊放開他,殷奕風咳著咳著竟然咳出一灘血來!然後直直的朝前頭倒去!
「風哥兒!」三夫人嚇的連聲音也變了,趕緊讓人將殷奕風抬回院子去!至於那些個什麼邁火盆之類的除晦氣的東西,自然更都用不上了!
殷勤本來還想給殷奕風個警告,故意沒出去迎去,可是在屋裡也是坐立難安的,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殷奕風昏迷的消息!
殷勤趕緊讓人通知府醫來,等殷奕風安頓好,府醫也在一旁候著了,只可惜,給殷奕風把了脈以後,直搖頭,說瞧著是中毒的跡象,可是這種毒他無能為力,原本想著殷奕風能出來了,心中滿是歡喜,可卻迎來了這種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三夫人終於受不住了,一下子就暈了去過!
這府醫又給三夫人瞧瞧!等三夫人醒來的時候,老夫人帶著鄭念心也過來了,大房與二房自然也來人,都在一旁瞧著!不過這種時候,殷容莫那個名義上的傻子自然是不會來的,眾人也不會希望他來,萬一那個傻子說出什麼話來怎麼辦!
鄭念心過來自然是給殷奕風診治的,不過她的結果與府醫一樣,也是無能無力!
「求求你,以前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都由你,哪怕就要了我的命也行,只要你能救風哥兒,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三夫人醒來一聽見鄭念心過來給診治了,趕緊趕了過來,可沒想到聽來的卻是這麼一句無能為力,若不是丫頭扶著,估計這會兒也要暈了,不過她清醒以後,第一個動作便是跪在地上,扣著頭過去的!
瞧著三夫人這樣,眾人唏噓不已,以前三夫人何等的囂張,如今是求了這個求那個,不要一點尊嚴!唉,真可謂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您先起來,醫者父母心,若是我有這個能力,絕對會出手,可是這毒並不是一般的毒!是用世上最毒的五毒配製的,這種毒與旁的毒不一樣,得先知道配置的時候各毒的順序才能配置出解藥,若是一不小心弄錯了,就會變成催命的毒藥,所以這種毒藥除了下毒之人能解以外,即便是華佗在世,也只能說無能為力!」經過鄭念心這麼一解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三夫人突然像失了魂一樣蹲坐在地上,為何她的風哥兒命這麼苦,為什麼?為什麼?
「念心丫頭,你身子也不爽利,且回去好好歇息歇息!」老太太對鄭念心這麼一說,鄭念心便明白了這意思,自然順勢離開!
雖說老太太對鄭念心寵愛非常,可到底鄭念心不是殷家的人,以後也不定能是她的孫媳婦,這關鍵時刻才能顯出親疏來!便是楊若水出的那計策,她提也沒與鄭念心提出來過!
等鄭念心離開後,老太太便屏退下人,三夫人一瞧,覺得老太太定然有話與眾人說,難道老太太有法子?一想到這個可能,三夫人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若水丫頭你可能猜到這毒是誰下的嗎?」老太太坐在一旁,第一個問的卻是楊若水,可見楊若水如今在她心中也是不行的!
老太太這麼一說,眾人都把目光放在楊若水身上,仿佛這一刻,楊若水才是殷家的主心骨!
「當今聖上!」楊若水說的斬釘截鐵!老太太在一旁點了點頭,其實她心中也是這麼覺得的!聖上殘暴,讓殷府以強硬的手段逼的放人,心中肯定會不甘的!
「此事聖上願不願意都得咽下這口氣!」還不等三夫人將求人的話說出口,楊若水便將此話說出來,「既然此事已經做了一次,就不差第二次了,孫媳斗膽,懇請祖母下令,全國內殷府名下所有產業全數關門!」
楊若水說完後,老太太並沒有馬上應下,心中雖然盤算,可是卻知道反正已經做過一次了,與聖上已經撕破臉,也只能這麼做了!
「不過,三嬸子,你院子裡的聖上的人也才處理掉了!」楊若水目光如炬盯著三夫人,如今殷府為了殷奕風已經與皇帝決裂了,若是她還為皇帝效命,那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思呢,再說若三房都是皇帝的人,若是再想下毒,那可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了嗎!
三夫人毫不猶豫的應下,從皇帝讓人害殷奕風,她便已經對皇帝起了異心了!
老太太這下正式下令,三夫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當日下午,老太太的命令快馬加鞭,分散到殷府各個商戶,第二日一早,機會殷府名下的所有產業都停了產業!
而三房這頭,三夫人用雷霆的手段,將三房皇帝的人全數的處理了乾淨!
而就在殷府產業關門的第三日,朝堂之上都在爭論此事,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人支持請皇帝出面下旨尋能人為殷奕風醫治,說白了就是讓皇帝妥協!也有人認為殷府這是大不敬,應該派兵掃平了殷府!當然,這類人機會都是莽夫!
可皇帝遲遲不下定論,直到民間已經有了小暴亂,那關於殷府的奏摺已經堆積成山,皇帝才不甘不願的下令,給殷奕風解毒!
而在第五日清晨,殷奕風突然莫名其妙的毒就解了!可此時除了三房,府上旁的主子都憂心忡忡,這皇帝在三房的人已經全數的收拾了,可是殷奕風的毒解了,這說明殷府還有皇帝的人,甚至這個人極得殷府主子的信任,想到這老太太心都靜不下來了!
不過,楊若水與殷容莫卻是心中有數的,這會兒個正悠閒的品茶!
而信鴿再次飛落,殷若莫取過來一瞧,嘴角不由的一笑,「皇帝已經下旨,將忠勇侯的兵權收了上去!」
楊若水微微的露出幾分的驚訝,這忠勇侯可是皇帝一黨,皇帝竟然用他撒氣,果然腹黑他陰毒的性子!
而這頭,聖旨一下,忠勇侯便給三夫人傳來信來,暗罵她是個不孝女,因為她的事,都連娘家都牽扯了!三夫人一瞧便急了,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父親,這一輩子便完了,趕緊去求老太太!
「殷家沒有替外人出頭的道理!」三夫人過來的時候,老太太連見都不見她,直接讓下人帶來這話,想打發了她!
三夫人這下傻了,她其實心中也知道老太太不會幫她,畢竟前幾日自己的母親那般的羞辱老太太!這會兒個三夫人是徹底清醒了,她這個縣主之位雖說聽起來好聽,可是人家殷府根本不稀罕,若不是忌憚皇帝,說不定當初根本不讓她進門!
「母親,求求您了,我娘家到底是因為您孫子才這樣的,求求您看在風哥兒的面上,出手救救他們吧!」三夫人不管不顧的大喊了起來,可是卻也不敢像以前那麼囂張,只好跪在門口!
她實在不敢想像,皇帝盛怒之下會不會要了他父母的命啊!
老太太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三夫人心中一喜,可瞧著站在中間老太太沉著的臉,心瞬間便沉了下來,「你還要意思說,若不是你平日不好生的教導,我那風哥兒能受這種苦?你日後最好給我小心點,若是再有什麼差錯,怕殷府都會被你害的迎來滅頂之災!」
老太太心中雖氣候夫人,可也知道她們到底是親家,能幫襯自然是幫襯的,可是當今聖上殘暴,誰也知道,如今他已經放過了殷奕風,老太太可真的不敢再挑戰皇帝的極限了!
老太太說完話,便將門又關上了,三夫人想喊突然不知道喊什麼了,她想讓侯夫人過來給老太太道個歉,看不能有緩和,可是她父母都是極為高傲的人,說實話她還真不敢開口!
三夫人沒有法子了,突然覺得她還可以再求一個人,趕緊爬起來,連膝蓋上的土都沒有拍拍,小跑著便到了楊若水的門外!
這次楊若水倒沒有讓人攔著,楊若水便是知道,三夫人一定會來的,早就讓人泡好茶,在這裡候著了!
三夫人瞧見楊若水,也不端長輩的架子了,二話不說便要跪了下來,這次楊若水卻沒有讓她真的跪下,趕緊的將她扶著!不知道為什麼,當三夫人為了殷奕風到處叩頭的時候,楊若水心中有一處柔軟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可惜了,立場不同!她始終還是要利用三夫人一門做擋箭牌!
「有一句話我知三嬸子現在不一定能聽進去,可是我還是要說,聖旨一下,無論什麼原因,都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