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胖子坐在窗前,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
他是故意的。他已經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對著窗外的風景坐了整整兩個時辰。
雖說小鏡閣的景色美如仙境,可死胖子的心情不好,再美的風景此時在他眼裡也覺得無聊。
這就像給餓死鬼一百個肉包子。第一個是極品美味,到第十個勉強還能算食物,等到第二十個、三十個……那就是慘無人道了。
他的哈欠宛若風笛一樣帶著悠長的拖音在廳里迴蕩,試圖引起刁小四的注
不料刁小四壓根對他釋放出的信號充耳不聞,正和白鶯聊得情投意合熱火朝天。
小鏡閣在絕幽域也算得上是頗為知名的准二流門派,但門下的弟子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人,與北極仙城的規模不可同日而語。
饒是如此,刁小四仍然感到自己是老鼠落進米缸里了。
美女,美女放眼望去儘是各種各樣的美女,有性情古怪的蘿莉,有嬌媚柔順的少女,有風情萬種的熟女,即使那些本應被稱為老古董的小鏡閣長老們看上去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年樹梨花開。
刁小四覺得自己萬里迢迢風餐露宿吃了那麼多苦,這一下子全都值了。
天堂,這裡就是小四爺一直苦苦尋覓的九幽天堂啊——一個來了就不願走的地方。
自打進入虛無大荒這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鬼地方,他就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見過如此之多的美女,而且每個人對自己都和顏悅色異常親熱。
譬如白鶯和姚荻,從懂事起就是形影不離的死黨。如今久別重逢,更加的如膠似漆難捨難分,這可苦了一直坐在窗口吹風的死胖子。
終於,他忍無可忍站起身昂首闊步走到了刁小四和白鶯的面前,重重的一聲咳嗽道：「老婆,你連日奔波十分勞累,咱們還是早點兒歇息吧。」
他本以為自己打擾了刁小四和白鶯的談興,勢必會惹得老婆大人掃興。
誰知刁小四不假思索地贊同道：「不錯,是該早點兒睡。」
曾皓月聞言心中大喜,忙道：「白師妹,我送你出門。」
刁小四翻他兩眼道：「誰告訴你白師妹要走了？今日我們姐妹要秉燭夜談同塌而眠。」
「呃？」曾皓月呆住了,結巴道：「那、那我睡哪兒？」
「隔壁,不是有客房麼？」
「不會吧,老婆？」曾皓月如喪考妣,目光轉向白鶯求援。
哪曉得白鶯非但沒有拒絕刁小四的提議,反而歡欣鼓舞道：「太好了師姐,一會兒我先陪你去玉清池沐浴,回來再聊個通宵。」
刁小四大喜道：「我喜歡。」
原來做女人還是有好處的,一想到待會兒溫泉水滑洗凝脂,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旖旎動人的場景,他的心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只可憐死胖子形單影隻垂頭喪氣地往門外走去,不知該如何渡過又一個孤枕難眠的漫漫長夜。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突然一臉詫異地回過頭來,好似白日見鬼一樣。
「外、外面,那、那混蛋……」死胖子手指門外語無倫次。
「混蛋,哪個混蛋？」白鶯一頭霧水地站起身,好奇地向門外望去。
只見散發著夢幻般藍寶石光芒的湖面上,一位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抱琴凌波,翩若游龍向眾人所在的撫波小築徐徐行來。
白鶯嬌軀一震,目不轉睛地凝視來人,玉頰不知不覺升起淡淡的一層紅霞
琴聲忽起,在水天一色間空靈悠揚地飄蕩,猶如跳躍在人們耳畔的精靈。
「又來了」死胖子有了上回教訓當即一聲哀嚎,很有先見之明地死死捂住耳朵。
「千萬里我追尋著你,可是你卻並不在意。你不像是在我夢裡,在夢裡你是我的唯一……」
「不會吧,破鑼又開始了？」刁小四呆若木雞地望著來人。
一直以為東方啟明屬於悶騷型,今日才曉得他一旦裝逼起來是居然是發騷型的。
「太帥了——」白鶯站在他的身旁,雙眸之中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全是小星星。
見此情景,刁小四忍不住沒好氣地道：「白師妹,你不覺得他的歌聲很特別麼？」
「師姐,你錯了。歌聲需要用心去細細感悟體會。」白鶯雙手捧心,嬌軀激動得微微顫慄,夢囈般的語氣說道：「我仿佛聽到了一個男人情深似海百折不回的心,它是那麼的熱烈奔放,那麼的義無反顧,卻又帶著一種淡淡的疼,令人情不自禁想擁他入懷溫柔撫慰。」
「淡淡的疼？我看就是蛋疼」
就在刁小四快要崩潰的當口,琴音歌聲戛然而止。
東方啟明飄然來到撫波小筑前,熱辣的目光凝定在刁小四的臉上。
「我特意換了一首歌,希望你能喜歡。」
刁小四咬牙切齒瞪著東方啟明沒說話,就算是演戲也不能這樣噁心人吧。
「師姐,他是找你的？」白鶯如夢初醒,「莫非這位便是東方公子？」
刁小四尚未回答,便聽姚依依微含慍怒的聲音響起道：「什麼人膽敢擅闖小鏡閣？」
死胖子看到救兵,衝上前去叫道：「岳母大人,這小子就是東方啟明」
姚依依一愣,上上下下打量東方啟明須臾,緊繃的玉容不覺放鬆了許多,輕輕頷首道：「原來是東方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晚輩見過姚閣主。」東方啟明懶洋洋抱拳一字字拖長聲音道：「當日在北極仙城我與令嬡街頭邂逅一見如故。今日恰巧路過小鏡閣,一時興起便順道前來探訪。晚輩不速而至多有唐突,尚請閣主海涵。」
「原來如此。」姚依依嫣然一笑,說道：「小鏡閣僻居荒蕪之地,難得東方公子遠道而來,自當殷勤款待以盡地主之誼。」
死胖子急了,叫道：「岳母大人,這傢伙不安好心,他……」
「皓月,不得對東方公子無禮」姚依依臉色一沉訓丨斥道：「你這樣大呼小叫豈是待客之道,傳將開來別人只會恥笑我小鏡閣粗魯。」
「啊？」死胖子傻愣愣地瞅著岳母大人,突然發現好像風向不對。
教訓丨完女婿,姚依依又笑盈盈地對東方啟明招呼道：「東方公子,請入內用茶。」
死胖子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可問題是姚依依現在看著的是東方啟明,而不是自己,可自己才是正牌女婿呀。
這算什麼事兒？
東方啟明也有點兒發蒙——這絕非自己原計劃中應該出現的節奏,姚依依,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念及於此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恐怕高估了姚依依的節操,看來不當惡人是不行了。
當下東方啟明神色一冷猛然變臉道：「姚閣主,你似乎還沒有理解晚輩話里的意思。我來小鏡閣可不是為了只討一杯涼茶喝。實不相瞞,我對令嬡由衷愛慕,想娶她做……」
他故意頓了頓,暗中觀察姚依依的反應,結果發現她的眼中果然流露出了一絲羞惱,可更多的竟是——興奮與驚訝
要命了,這好像跟計劃中的不一樣。
他當機立斷,惡狠狠改口道：「小妾」
「小妾？」原本躲在一旁看戲的刁小四怒了,憑老子的花容月貌沉魚落雁,打著燈籠走遍大荒也找不到第二個,東方啟明這哈巴居然敢說想收自己做小妾？
總算他還記得這是在演戲,沒有立馬抄傢伙衝上去一刀結果了東方啟明,火冒三丈地道：「呸,就你一張渣子臉,丟到茅坑裡狗都懶得舔,還敢打老娘的主意」
死胖子早就不爽了,一見老婆發怒,趕緊火上澆油道：「老婆,說得好咱們夫妻一心雙劍合璧弄死他」
「都給我住嘴」姚依依寒聲喝道,眸中湧現怒意。
她沒想到東方啟明這麼不給面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自己肆無忌憚地口出狂言,要娶女兒做小妾。
就算她有心踢掉死胖子,幫小鏡閣釣個金龜婿,可也不能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女人都是愛面子,何況她還是堂堂的一派宗主。
「東方公子你應該清楚,小荻早已嫁人,此事休要再提,我也絕對不可能答應」
東方啟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姚閣主,你搞錯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不是來請你同意的,所以無所謂答不答應,她註定,將是本公子的人。」
死胖子怒不可遏,躲到刁小四背後叫罵道：「姓東方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被拔了舌頭」
東方啟明冷笑道：「你以為你是玉皇大帝生的？可惜他不管虛無大荒的一畝三分地。不信,你便讓他打我兩下試試？」
「轟隆隆」突然之間,極遠處的幽空中響起一團沉悶的滾雷,猶如巨靈的腳步踏碎了天地的沉寂。
「開什麼玩笑？」刁小四呆了呆,一把揪住死胖子的衣襟道：「你說,到底誰是你爹……」
話說到一半,他的心頭霍然下沉,不由自主地朝雷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一縷仙識亦猶如離弦之箭激射而出,靈台敏銳感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
第一章 極品老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