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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沈、沈總我不行了!」
酒店挑高本來就高,台階又多,爬到第八層的時候韓羨已經氣喘吁吁,兩腿直打顫,快跪下了。
「男人不能動不動就說不行。只剩兩層了,快點。」沈驚覺邊催促邊面不改色地往上爬。
他今年三十歲,比韓羨還長兩歲,但因為早年在維和部隊當兵,退伍後又高度自律健身打拳,使得他的身體素質遠遠高於常人。
就是再爬二十層又如何,當年他在部隊一個夜跑就是三十圈起跳!
終於到了四十層,韓羨坐在台階上呼哧呼哧喘氣,沈驚覺冷睨著他,怒其不爭地搖頭。
「沈總,幸會。」
沈驚覺聞聲回身,看到個面帶形式化微笑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眉清目秀,鹿眸澄澈,是女人常說的那種小奶狗,難辨年齡。
「我叫林溯,是唐總的秘書,唐總已經等您多時了,請隨我來吧。」
聽聽!這是嫌他爬得慢了?!
沈驚覺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不得紓解,臉色暗了幾分,「我這兩條腿是沒電梯快,唐總多擔待吧。」
林溯沒說什麼,只自顧自轉身往前走。
很怠慢。
「嘶什麼態度!」
韓羨緩過來了,此刻忍無可忍衝上去要發火,卻被沈驚覺擋住。
「在這兒等我。」
沈驚覺跟隨林溯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
他深吸了口氣。
不知怎麼,見慣大場面的他面對即將揭開廬山真面目的唐總,竟然開始緊張了。
敲門聲後,傳來一把女聲。
「進。」
林溯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沈驚覺喉嚨微動,脊背挺得板直,長腿款款邁入辦公室。
而此刻,旁邊的房間。
唐俏兒正對著電腦屏幕邊吃巧克力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光潔如湖面的桌子後端坐著個年輕的女人,衣著精緻,長髮披肩,模樣秀氣。
她就是那個對他百般刁難的唐俏兒嗎?沈驚覺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他想像中的唐俏兒,不是這樣的,缺了千金的貴氣,也少了管理者的盛氣。
「沈總累壞了吧?請坐。」
唐俏兒用藍牙耳機發出指令,她的「傀儡」照做,只是不如本尊從容,表情有點僵硬。
沈驚覺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環視四周。
這間辦公室裝潢典雅,一架黑色鋼琴置於角落,天然大理石茶几有時髦的設計感,復古皮質沙發端莊大氣。
但最吸引他的,還是懸掛在唐俏兒身後裱起來的一副書法——
君子藏器,待時而動。
「好字。」沈驚覺不禁感慨了一句。
唐俏兒嚼著巧克力的小嘴一凝,心口顫了顫。
印象里,這是沈驚覺第一次誇她。
她做他妻子的三年,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無論多盡心盡力都換不來這男人一點欣賞。
沒想到,這回竟然聽見了。
可惜,她不稀罕了。
「沈總喜歡這副字?」唐俏兒似笑非笑地問。
「不錯。」沈驚覺連誇人都惜字如金。
「喜歡的話,走時帶著吧。就當我給沈總的見面禮了。」
「不必了,這副字筆鋒遒勁,氣勢磅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沈某就不奪人之所好了。」沈驚覺淡漠地拒絕。
「哈哈哈」唐俏兒笑出了聲,傀儡也只能跟著笑。
沈驚覺俊眉驟然擰緊。
「沈總的誇讚我收下了,不過你不用不好意思,這樣的字我一天能寫幾百個,拿去無妨。」
唐俏兒笑里藏著嘲弄,沈驚覺臉色一僵,拳隱忍地緊握。
「沈總三顧茅廬好不容易見到我,肯定不是來看字畫的,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唐俏兒沒心思跟他周旋,直截了當地說。
「實不相瞞,我是為了金氏集團的事而來。我希望唐總可以暫停對金氏的打壓,條件,我們可以談。」
沈驚覺嗓音低沉,眼神很有壓迫感,「畢竟在盛京,和我們沈氏合作唐總以後一定受惠頗多。」
「沈總管我的做法叫打壓?」
唐俏兒失聲笑了,「我倒覺得是正義的檢舉,曝光某些唯利是圖黑心商家的惡劣行徑,給同行們敲響警鐘,以免有人步我們酒店的後塵。買了破爛投訴無門。」
「產品生產途中難保不會出現問題,很多百年歷史的汽車品牌依然有因為各種問題被召回的案例。」
沈驚覺仍在為金氏辯解,「唐總大可以聯繫廠商將產品退回或調換,沒必要散布那種消息出去抹黑金氏形象。
利用唐氏勢力打垮一個中型企業,這麼趕盡殺絕,以後最起碼在盛京,應該沒人敢跟唐氏合作了吧。」
唐俏兒水杏眸冷冷眯起,把手裡的巧克力捏碎了。
沈驚覺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告訴她,不放過金氏,那以後唐氏在盛京的發展沈氏就會使絆子。
狗男人!竟然敢威脅她,以為她唐俏兒是嚇大的嗎?!
「沈總一心維護愛人,為未婚妻忙碌奔走的樣子真是令我感動。
但一碼是一碼,公事私事不能混為一談。沈總為了愛能紆尊降貴一次次過來找我,哪怕吃閉門羹也能咬牙隱忍。
但我卻不可能為了你偉大的愛情網開一面,哪怕,你是在盛京隻手遮天的沈驚覺。」
沈驚覺驚人的眉眼間籠上慍色,但偏偏唐俏兒的話令他無法反駁。
這種爛攤子他從不會親自下場收拾,他如今這麼做,的確是為了金恩柔。
唐俏兒看著屏幕中男人僵如石膏,冷如冰霜的臉,心裡暗爽不已。
「事已至此,看來我們是沒得談了。我今日知道唐總的態度,來日商場上見,若有冒犯,還請唐總海涵。」
沈驚覺利落地起身,哪怕劈頭蓋臉碰了一鼻子灰,這男人刻在骨子裡的倨傲也不許他流露出任何敗者的落寞,腰杆仍然挺拔如松柏,是軍人不屈的脊樑。
就在他剛轉身準備離開時,背後陡然傳來聲音。
——「唐總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錯了主意!求您求您給我條活路吧!這事兒要傳出去我在整個盛京都沒法立足了!」
——「當初是艾麗主動找上的我說給我一條發財的道!主意什麼的都是金總出的!我以為床墊子都差不多,所以也就沒想那麼多才著了他的道啊!」
沈驚覺錯愕回眸,腦中像爆了顆炸雷,耳膜里呼呼作響!
唐俏兒播放完錄音,優雅地翹起逆天美腿,看著男人的臉色由白轉紅再轉白,跟開了染坊似的。
真是心曠神怡。
「如果是優秀的中小型企業,我唐氏願意幫助他們發展,但如果是害群之馬,且已影響到我唐氏利益,那我願當屠龍戰士,斬殺惡龍,絕不姑息。」
唐俏兒勾起紅唇,笑容高貴凌傲,「沈總的話我記下了,多說無益,來日方長,商場上見吧。」
沈驚覺不知怎麼走出的辦公室,只覺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著,周身寒意涌動像置身冰窖之中。
「沈總!怎麼樣?那個唐俏兒沒為難您吧?她同意您的要求了嗎?沈總?」韓羨忙迎上來問,只覺他臉色極差。
「沒事,回去說。」
沈驚覺腳步滯重地往前走,頭又開始疼,卻影響不了他回想唐俏兒的每一句話。
當錄音放出來的一剎,他只覺自己像個笑話。
他本以為金氏無辜,是因為放出了婚訊才使唐氏對金氏使手段間接打壓他們沈氏。
結果,自己竟然是不辨是非,助紂為虐!
沈驚覺用力扯松溫莎結,呼吸卻沒因此而暢快半分。
突然,他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腳步聲。
噠噠噠犀利而穩健,優雅又乾脆。
是白小小?!
沈驚覺心尖揪緊,猛地回頭。
走廊里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