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露雖然被沈白露傻子傻子地從小喊到大,可她並不傻。
聽見「同居」二字,她瘦削的肩微微一聳,輕輕打了個顫,殘餘在唇齒間橙汁的甘甜化作絲絲苦澀。
霍如熙暗中攥住了她微涼的小手,緊緊握著,輕佻俊眉,「伯父,我承認我霍如熙曾經私生活是不怎麼檢點,但您還不給我一個改過自,重做人的機會了?
再說,以前我是風流,但我不下流。而且,我從沒有帶任何一個女人回過我的家,初露,是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如熙,我的意思是」
「實不相瞞,現在,我已經離不開初露了。」
霍如熙胸腔里脹滿了濃郁的意,在沈初露手背印上熾熱的親吻,眼底儘是令人沉淪的寵溺,「我要一天見不到她,我怕我會發瘋。」
男人低啞溫柔的嗓音在沈初露耳蝸里流淌而過,心尖像被一片輕軟的羽毛撩撥著,酥酥的,痒痒的。
她也一樣啊。
她也不想離開如熙哥哥,見不到他,她茶飯不思;不抱著他,她睡不著覺。
沈光景臉頰發燙,他一個過來人什麼人沒見過,就沒見過這麼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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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長輩的面,也太沒羞沒臊了!
「我不希望初露回觀潮莊園住,還有一個原因。」霍如熙神情忽然變得很嚴肅。
沈光景詫異,「什麼原因?」
「我怕初露會被人欺負。」
「這是什麼話?」
沈光景眉心緊鎖,更添迷惑,「初露是我的掌上明珠,觀潮莊園是她的家,在自己家裡誰能欺負她?」
「伯父,您不常在家裡,不太了解您自己家裡的情況也能理解。但您不能想當然地以為,初露生活在這個家裡,就真的快樂。」
霍如熙沒把沈白露欺負自己女人這話挑明了說,畢竟沈白露也是沈光景的女兒,他若不管不顧地告發,這是在打未來老丈人的臉,是讓他下不來台。
更何況,有他保護初露足矣。
即便沈光景知道一切又有什麼用,他連自己家裡那個蛇蠍賤內都擺弄不明白,還指望他真能拿沈白露怎麼樣嗎。
祝秘站在旁邊,嘴唇緊閉,耐人尋味的餘光瞟著沈光景。
整個觀潮莊園上下,無人不知,四小姐多年來一直被沈白露壓制,被沈白露欺凌。
就連生她們養她們的秦姝都知道,只有身為親生父親的沈光景,毫不知情!
「初露,這個家裡到底是誰敢欺負你?!」沈光景緊盯著滿目怯懦的小女兒,強壓怒火詰問。
沈初露秀額泌出細汗,半張著櫻唇,卻說不出一句話。
霍如熙感覺到掌心裡她的手變得濕乎乎的,忙用低揉的聲音勸哄著她,「初露,別怕,有如熙哥哥和你父親在,你有什麼委屈,有什麼苦楚儘管說,我們給你撐腰。」
他打心裡,希望沈初露能夠親口說出沈白露霸凌她的一切惡劣行徑,她也應該說出來,為自己討回公道。
兩個大男人,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半響,沈初露才唇瓣顫抖著,開口,「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初露」霍如熙心底湧上一股失落。
可當他大手撫摸上她清瘦的脊背時,才發現汗水已經把她的衣衫浸透了。
霍如熙鳳眸深縮,心臟像坍塌下去了似地,疼得難以呼吸。
他還是太勉強她了,他不該讓她總是想著痛苦的過往,總是想著如何去報復。
他的人,什麼都不用做,一切讓他去做就足夠了。
「是你姐姐欺負了你?」
沈光景忽然發出的一問,像一支尖銳的箭頭直扎穿了沈初露瑟瑟發抖的心臟。
她垂下頭,雙手揉皺了裙擺,一聲不吭。
「是嗎?是白露一直都在欺負你嗎?告訴爸爸,爸爸會替你做主。」
「伯父,初露的情況,您也清楚。她不比三小姐,會撒嬌會說漂亮話討您歡心,有時候,更因礙於對方是家人,她太過善良,不願跟自己的親人撕破臉。
於是,她只能一個人謹小慎微地活著,默默承受一切屈辱。」
霍如熙實在不下去,眸色涼涼地啟唇,「這都多少年過去,追究那些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對您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嗎?」
這番話,沒說沈白露一句不是,卻就差直呼沈白露的名字了!
沈
光景臉色暗沉至極,放在膝上的大掌緊握。
霍如熙慢慢扶著沈初露起身,強健的手臂自然滑落至她腰間,將她攬在懷裡,分毫不讓地摟著,帶著些許霸道的意味。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在您的面子上,不想追究了。
但以後就不一樣了,我既然和初露在一起,那初露的一切我都要替她做主。再有人敢動她一下,我不管她爹是誰,絕對會讓她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霍如熙領著沈初露離開後,房裡的氣氛壓抑至極。沈光景仍能感到空氣中寒氣森森,湧上極強的窒悶感。
「所以霍如熙也知道白露一直在欺負初露?」
沈光景茫然地向祝秘,心尖抽緊,一時難以接受,「我剛無意間聽到,家裡的傭人也提到了這件事,連傭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我不知道?我這個當父親的不知道?」
祝秘嘆息道:「沈董,您不要過度自責了。您這麼大的家要管,這麼大的集團也要管,您沒有三頭臂難免有倏忽的地方,也情有可原。」
這話,明擺著,就是默認了。
沈光景手肘撐住桌面,雙手痛苦地抱住頭,「作為父親,我真是愧對初露啊我並不知道她在家裡過得這麼不開心」
「但一切都過去了沈董。現在四小姐有霍少疼,他把四小姐保護得很好,您也可以放心了。」
祝秘語重心長道,「四小姐也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總是把她圈在家裡,不讓她社交,不讓她接觸社會,這對她的病情也無益。
而且您沒感覺到嗎?四小姐和霍少在一起後,比以前笑了,活潑開朗多了。」
沈光景略微點頭。
連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見小女兒笑得那樣陽光明媚了,可憐霍如熙是對她真的好,她是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幸福。
「白露真是被我慣壞了!那可是她親妹妹啊,她怎麼可以這樣!」
沈光景想到小時候的沈白露是多天真可啊,如今真是痛心疾首!
「沈董,您應該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祝秘點到為止。
沈光景眼神幽沉,繃緊了下頜線。
這時,敲門聲響起,沈白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爸爸,您在嗎?」
「進。」
門開了,沈白露端著一個托盤笑靨如花地走進來。
「爸爸,今天的事是我錯了,是我給您添麻煩了,我特意準備了您吃的水果還有點心來向您賠罪。
您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嘛?」
沈白露將水果放在桌上,走過來想要像以前一樣摟著沈光景的脖子撒嬌耍賴,往往她這一番低級盡孝操作下來,沈光景天大的怒氣也盡消了。
然而這次,沈光景竟抬手攔住了她,「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做出與你身份不相符的舉動。
你是沈家的三小姐,不是有幾個臭錢就頤指氣使,拿人不當人的土財主。言行舉止,要有檔次,要有格調。否則跟菜市場罵街的潑婦,有什麼區別?」
沈白露雙臂尷尬地僵在半空,笑得乾巴巴,「是,爸,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沈光景沒說什麼,但她送來的東西他也一口沒動。
「爸,咱們過幾天就要去參加賽馬會了,您上次不是說我的騎馬裝好嗎?我也給您定做了一套,剛才設計師已經親自送過來了,您下樓試試,好不好嘛?」
沈白露得出沈光景氣還沒消,於是極力討好。
「白露,這次的賽馬會,你就不要去了。」沈光景倏地涼涼開口。
「什麼?!」
沈白露直接跳腳,蚌埠住了,「您不帶我去了為什麼?!每年的賽馬會您都會帶我去的啊!」
「今年,例外。」
「為什麼啊?!」
沈白露雙目圓睜,急得五官逐漸開始扭曲,「到時候盛京各大豪門望族的千金名媛都會到場,您不帶我去怎麼行呢?!」
「今年的賽馬會,我會帶初露去。」沈光景垂下眼瞼,連都不再她一眼。
「您怎麼可以?!」沈白露腦中嗡地震響。
「怎麼不可,初露也是我的女兒,也是沈家的千金。」
沈光景在這時抬眼瞅著她,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冷冽,「而且你已經一連去了很多年,應該也疲於應酬了吧。正好初露還沒去過,盛京有好多人都不認識她。
以後這樣露臉的機會,我會多留給初露,這樣才公平。」
公平公平?!
這男人對沈初露疏於關心十幾年,現在突然偏心眼,跟她提公平?!
「怎麼?你的表情,你很不滿意?」
沈光景輕挑了下眉,「你作為姐姐,理該照顧妹妹,有好東西和妹妹分享才對不是嗎?」
「不、不是的爸只是初露有自閉症,那種場合您帶她去,萬一她發病了怎麼辦?她怎麼應付過來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霍少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沈白露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徹底沒屁放了。
「出去吧,我要忙了。」
沈白露表情就像冰凍一般僵白,轉身的剎那,她恨得雙目充血,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