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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晉琛聽了這話,臉直接由紅變綠了。
眾人:「?!」
這位四少,言辭十分囂張,態度十分挑釁啊!
賓客們嘁嘁喳喳。
「這謝家兩位少爺關係不和睦啊?」
「這是不和睦嗎?這是開裂了吧!」
「謝四少剛才說這馬是他的?那謝二少這是動用了弟弟的東西,沒跟人打招呼嗎?」
「這不太好吧?」
議論聲傳進謝晉琛耳朵里,他忍無可忍,咬緊齒關冷冷道:「老四,一匹馬而已,至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說這種話嗎?」
「至於。」
謝晉寰秀逸的眉宇壓眼,嗓音冷徹逼人,「如果只是匹普通的馬,你拿也就拿去了,我恢宏大度不會跟你斤斤計較。
但你碰的,是我要送給唐小姐的禮物。唐小姐還沒看到,你就先上了手,你覺得這合適嗎?」
唐俏兒此刻興奮的目光還停留在那匹汗血寶馬上,突然聽到這句話,她驚愕得水靈靈的眸睜得滾圓!
「二哥,多年不見你行事怎麼越來越沒品了?」
謝晉寰毫不掩飾對他的嘲弄,哪怕是兄弟也不給他留一絲顏面,「小時候,爸難道沒跟你說過,未經他人允許就亂碰別人東西,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謝晉琛像被他狠狠抽了一巴掌,表情已經逐漸崩壞。
他請的這些牛馬,倒無傷大雅。主要唐俏兒在場,這種恥辱感成百上千倍地滋生,在他血管劈啪作響,瘋狂亂竄!
「既然是你要送給唐小姐的馬,幹嘛拴在這兒?你拴在這兒我就默認這是謝家馬場的馬,我是謝家的少爺,我難道不能牽嗎?」
謝晉寰扶了下眼鏡,唇角戲謔一扯,「那你要拴在這兒,是不是證明我也可以牽你走?」
「你!」
有人憋不住發出了竊笑聲,謝晉琛氣得臉色脹紅,往前躥了半步攥緊了拳頭!
要不是有秘書在旁拉著,他真要衝上去揪謝晉寰的衣領子了!
「阿晉,小事而已,不要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唐俏兒用手輕輕碰了謝晉寰兩下,輕聲道,「我們別打擾謝二少會客了,去別處轉轉吧。」
「好。」
謝晉寰輕聲回應,上前牽起金燦燦的馬,與唐俏兒在眾目睽睽下離開。
這一刻,眾人眼裡,他仿佛是白馬王子,與他心愛的公主漫步在星空月影下。
謝晉琛恨得咬牙切齒,他恨謝晉寰當眾羞辱他,更恨他帶著唐俏兒夜遊馬場,公然約會,完全當他一團氨氣!
休息室。
謝晉琛憤恨填胸,將一杯威士忌灌入喉嚨,旋即狠狠摔碎了酒杯。
「狗雜種一匹牲口而已,他有什麼可猖狂的!」
「二少,他猖狂的不是他有了汗血寶馬,而是他有了充足的理由,讓您在別人面前丟臉。」秘書在旁憤懣地道。
謝晉琛怒目瞪視,「你這話的意思,是我給了他羞辱我的機會了?」
「不不不!您別誤會,我只是替您抱不平而已!畢竟您才是謝董欽點的,要與唐家大小姐聯姻的人!」秘書嚇得冷汗直流。
「我不需要你替我生氣,我只需要你替我想辦法!」謝晉琛煩躁地紅了眼睛,呼吸都不穩,手也開始抖了。
秘書見狀,手忙腳亂地又拿了只新酒杯過來倒滿了威士忌,謝晉琛又一口悶灌下去,氣息才漸漸平復,手也不抖了。
在人前貴氣十足,談吐矜貴的男人,誰能想到會是個要靠烈酒來麻痹神經,管不住自己情緒的躁狂症患者呢。
「那個傢伙讓您不舒服,您也應該讓他不舒服才是。最起碼,不能讓他和唐小姐的約會,進行得這麼愉快,這麼順利。」秘書壓低聲音。
謝晉琛像悟了似地眼睛一亮,沉吟了半響,朝秘書勾了勾手指。
「有個主意,你馬上給我去辦。」
*
沈驚覺打不通唐俏兒的手機,從唐樾那裡也得不到她的行蹤,急得五內如焚。
由於過度的惶惑不安,他甚至產生了耳鳴,心跳紊亂,耳畔像有無數隻蚊蟲在嗡嗡飛。
「沈總,沈董那邊有一個重要的應酬,通知您現在趕過去。您現在大病初癒,很長時間沒在人前露臉了,今晚這個酒會作為您痊癒後的首次亮相尤為重要。」
韓羨身為總裁秘書,在要緊事上從來不含糊,「您是總裁,是沈先生選定的繼承人。這種場合您必須出席,證明您安然無恙,穩定軍心。」
沈驚覺眉宇沉沉,沒說話,只盯著漆黑的手機屏幕出神。
「沈總啊,您可以戀愛,但不能戀愛腦啊。」
韓羨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知道,您記掛少夫人,但少夫人那麼大個人了,身份尊貴,那麼多大舅哥護著,還有自保的能力,她能有什麼事呢?
您以前可從來都不是個這麼不理智的人啊。男人啊,還是得以事業為重。」
「你覺得,我把她放在心上,不對嗎?」沈驚覺眉心緊擰著。
韓羨喉嚨一塞,「倒、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記得以前,我就像一個日夜不休,死板運轉的工作機器,我有妻子,可我從來都沒把她放在心上過。那時在我眼裡,沒什麼比工作更重要。以前的我,覺得如果失去了地位,我就是一無所有。」
沈驚覺緩緩闔上眼帘,長睫黯然地顫了顫,「後來,失去了俏兒,我才明白。她離開了我,不在我身邊,我才真的是一無所有
不,應該是,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站得再高又怎樣。
還不是痛失所愛,何等失味。
「沈總,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您以前時常跟我說,您明知高處不勝寒卻努力站在高處,是因為您知道沒有權勢就不能保護身邊的人。您想功成名就,也是為了對逝去的夫人有個交代啊!」韓羨滿目焦急地道。
沈驚覺眸光微微一縮。
想到母親的慘死,心痛的感覺排山倒海般壓來,令他覺得窒息。
「再說了,您得兩手抓兩手都得硬啊。您這一味地只顧著討少夫人歡心,不顧事業,那您以後萬一混得還不如少夫人了那可怎麼辦?」
韓羨撇了撇嘴,「您想倒插門啊?當贅婿那多抬不起頭來啊」
沈驚覺眯起了瞳眸,胸口湧上躁鬱。
話糙理不糙,難聽歸難聽,但沒毛病。
「備車,現在就出發。」
*
「汗血寶馬被稱為馬中的法拉利,是土庫曼斯坦的國寶,我以前一直嚷著讓我爸送我一匹呢,可他總怕我騎馬出事故,不願意讓我跟馬走得太近。」
借著燈光,唐俏兒激動地撫摸著粉金色駿馬的皮毛,那在她指尖撥動的經脈,令她心跳加速。
忽然,她舌底乾澀,腦中浮現出的,竟然是沈驚覺赤裸袒露在她面前,肌肉緊緻,線條狂野的胸膛。
唐俏兒指尖傳來酥麻,臉頰滾熱,泛起紅暈。
那個男人,曾經壓著她,完全釋放自己的時候,也是一匹野性難馴的烈馬啊
「俏俏,你喜歡嗎?俏俏?」
「啊。」
唐俏兒晃了個神,忙用手摸了下滾燙的臉頰,動作很快,眸光水盈盈的,「喜歡,馬是我最愛的動物。」
該死,看到匹眉清目秀的馬,怎麼也能想起那個狗男人!
謝晉寰無聲地走到她身後,高挑的身形投下漂亮的剪影將她遮住。
他垂眸細細凝視著她如玉側顏,斂在纖睫下的眸子漾開脈脈柔光,「我記得,你小時候和我說過,你最喜歡馬,成為一名馬術運動員,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夢想。」
「小時候,那確實是我的夢想。」
唐俏兒淡淡地勾唇,「但現在,那早就不是我的夢想了,而且我也知道各方面我也並不合適做一名運動員。」
她並不反感謝晉寰時常提及小時候的事,哪怕有些她真的記不清了。
只是她覺得,他們最大的不同是,她一直都向前看,而他好像始終活在過去。
「俏俏,那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謝晉寰十指攥了攥,幾度想抱她,胸腔起伏,呼吸都是滾燙的。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想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她不能跟他並肩作戰,但可以做他堅強的後盾。
她每次都希望他平安歸來,又希望如果他真的受傷了,為他包紮傷口的人,能夠是她。
「現在我沒有夢想了。」
唐俏兒心口又麻又酸又疼,複雜的情緒翻湧,浮在唇邊的只剩一聲輕笑,「我現在啊,就想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無功受祿,一步登天。」
「哦?俏俏,你是有讀心術嗎?」
謝晉寰溫柔地挽唇,在她耳畔低笑,「咱們想一起去了。」
唐俏兒秀眉一挑,「你個大男人,還沒而立呢,就想混吃等死啊?太沒志氣了叭?」
「你誤會我了,我是希望以後我的妻子能夠一生無憂無慮,只負責貌美如花就好。」
謝晉寰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廓,眼尾掃過一絲欲望的紅,「做我的女人,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不是應該的嗎。
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讓自己的女人吃苦受累,顛沛流離。」
唐俏兒呼吸窒了窒,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總覺得,謝晉寰聽上去溫柔的言辭,藏著暗諷某人的意味。
突然,空曠靜謐的馬場,傳來一聲震耳的嘶鳴!
「謝總!唐小姐!小心啊!」
忽而疾風襲來,揚起黃沙塵土。
唐俏兒猛地回眸,瞳孔劇烈一震!
只見一匹黑色的駿馬,竟然衝破了柵欄,徑直朝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