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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近一周,秦姝終於從檢察院走了出來,蓬頭垢面,一身懊糟的晦氣味。
沒有了高級化妝品的加持,她整個人容色暗沉枯黃,保養得當的臉仿佛老了十歲,白頭髮都熬出了好幾根。
避開了蜂擁而至的記者,她沒敢這副鬼樣子回家,怕被沈光景看見,那她苦心維護的形象就崩塌了。
於是沈白露陪著她先秘密去了美容室,洗澡換了套新衣服,拔掉白頭髮,畫了提氣色的裸妝,才敢出去見人。
「先不要回家,去看看金恩柔。」
秦姝對著鏡子攏鬢,眼神無比陰沉,「她畢竟是我親外甥女,搭了半條命進去我不能不管,得拿出我宅心仁厚,溫婉善良的態度給你爸看。」
立了二十五年的人設啊,絕對不能崩!
「媽!金恩柔竟然連自殺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沈白露雖然厭惡金恩柔,但想起那血淋淋的浴室還是心有餘悸,「且不說沈驚覺吃不吃她這苦肉計,這萬一要玩脫了,別人發現得不及時,她小命就gg了,她對自己下手可真狠啊!」
「呵,怎麼可能發現的,不及時呢。」秦姝收起小鏡子,戲謔挑眉。
沈白露怔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呼,「媽!難道您早就知道」
秦姝把食指豎在唇間,示意她閉嘴。
讓金恩柔以「自殺」的極端方式逼沈驚覺一把,是她的主意。
當年,秦姝就是用這種方式激起了沈光景對她的同情和保護欲,成功進入沈家,才有了今時今日的風光。
更何況,沈驚覺曾也深受抑鬱症折磨,是金恩柔陪著他走出那片陰影的。
讓他重複當年的噩夢,他就能一遍遍回想起金恩柔的好處,風險雖大,收益卻高!
「哪怕,金恩柔並不是個好人選,我也不能讓沈驚覺和唐俏兒那個賤人再有任何複合的可能!」
秦姝這幾日在檢方吃盡苦頭,此刻一想起唐俏兒就恨不得咬斷她的脖子,「唐俏兒,你竟然敢搞我我秦姝發誓要跟你斗到底!絕不會讓你好過!」
「就是就是!唐氏再厲害也只是海門那個小破城的地頭蛇!盛京還是咱們沈氏的天下!
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收拾那個賤人!」沈白露嗔目切齒,誓要報那兩個拖鞋底的大仇!
*
剛到病房門口,得知沈光景和沈驚覺都在,秦姝便換上了一副賢妻良母的嘴臉,哭啼啼地推門而入。
「柔兒!我的好柔兒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要做這樣的傻事啊!」
秦姝當著兩家人的面抱住金恩柔,泣不成聲,「咱們秦家的女人怎麼就這麼命苦啊!被人陷害被人欺負再這麼下去姨媽我也活不下去了!」
「姨媽快別這樣」金恩柔也特別配合地哭得梨花帶雨。
秦婧跟著抽抽搭搭,探病成了上墳。
沈驚覺默然旁觀,神色不見一絲波動。
金恩柔偷偷用餘光瞄他,男人的冷漠,令她心驚膽寒。
以前只要她哭,他必定第一個上來安慰她,陪伴哄慰。
這些溫柔,現在,竟然一點都看不見了。
本屬於她的情意在漸漸流逝,而這一切,全拜那個唐俏兒所賜!
三個女人抱著哭成一團,沈光景的眉心一直深深鎖著。
「阿姝,驚覺,你們過來,我有話說。」
幾分鐘後,會客室。
「景哥!」
秦姝兩頰掛著淚水,凝睇著沈光景的目光柔情脈脈又楚楚可憐,「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這幾天真的過得生不如死啊!我好怕啊景哥」
沈光景看出嬌妻憔悴了,也不是一點兒不心疼。
可連日來一堆爛糟事堆在一起,他即便再寵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哄她了。
偏偏這時,牆上的電視播報起了新聞。
赫然竟是ks集團總裁唐樾,與宋市長等百興城項目負責人的合作簽約儀式!
畫面中,英俊的唐樾與宋市長交換合約,親切握手,台下熱烈的閃光燈記錄下這重要的一刻!
沈驚覺目不轉睛盯著屏幕,握緊茶杯的手青筋分明,心口躥起一股躁鬱的暗火。
而此刻,沈光景的臉色也已經黑凝至極。
烤熟的鴨子,就這麼被唐俏兒那匹狼崽子給叼走了!
秦姝心口一驚,忙摟住男人緊繃的手臂悽然控訴,「唐家大小姐太過分了!我們沈氏怎麼得罪了她?她不但搶走了項目,還要把我送進監獄!
這個女人怎麼如此心狠手辣?她嫁給驚覺那三年沈家哪裡薄待過她,連我也是以禮相待,她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沈驚覺聽了這話心裡莫名的很不舒服,傾身放下茶杯,涼涼一抬眼皮,「秦姨所謂的以禮相待,就是讓唐俏兒給你們做了三年的飯嗎?」
秦姝怒火攻心,咬了咬牙,「那是唐俏兒她自願這麼做的,我們誰都沒逼過她!」
「阿姝。」
始終緘默的沈光景驀地沉聲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秦姝一怔,轉而男人的話便如驚雷霹靂在她耳邊炸開,「人事任命已經下達下去了,從現在起,驚覺就是沈氏集團總裁,兼董事會副主。席了。」
「景哥你、你說什麼?為什麼」秦姝錯愕萬分,臉上霎時褪盡血色。
沈光景抿了抿唇,一時默然。
沈驚覺漆黑如曜石般的眸微眯,深諳他們夫妻情深,沈光景張不開這個嘴,他卻願意代勞,「因為什麼,秦姨您心知肚明。
一個剛接受完檢方調查的集團高層,又身負行賄、濫用職權、貪污等多項罪名。怎麼還可能擔當集團要職?
傳出去,我們沈氏集團的管理層,豈不成了盛京商界的笑柄?」
「我是被唐俏兒陷害的!是她利用我堂哥的事遷怒於我,坑我害我!」
秦姝雙眼通紅,霍地起身,也不知是起猛了還是氣得,眼前昏黑一片,「那些事都是秦釗做的!而且他也已經認賬了,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個董事會副主。席我憑什麼當不得?!」
沈驚覺涼薄的唇瓣上揚,懶得再理會這個雞頭白臉的女人,施施然起身離開了會客室。
野種!野種!這個野種!
秦姝內心瘋狂咒罵著沈驚覺,死死抓住沈光景僵硬的手臂,「景哥!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唐俏兒那個小蹄子給治的!
你說好了讓我坐那個位置的你答應我的怎麼可以給他呢?!」
「阿姝,我雖然是沈氏的董事長,但沈氏是上市公司,有股東,有董事會成員,不是我的『一言堂』。出了這種事,你說我還有什麼臉扶植你坐上那個位置?」
沈光景深吸了口氣,緩而用力地將手臂從她懷中抽離,「還有,你真的,是無辜的嗎?」
「景哥你懷疑我?我是你妻子!我們結婚二十五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怎麼可以聽信那些流言蜚語呢?!」秦姝心裡咯噔一聲,用更尖銳的聲音掩飾心虛。
沈光景擰著眉心,目光極沉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也起身離開了。
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像一道凌厲的閃電,把秦姝的魂都劈穿了!
完了,完了。
她運作了那麼久,纏了沈光景那麼久,到手的鴨子也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