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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哥……這些都是真的。」白郗堯聲音發沉地說完,嘆息著低下了頭。
薄瑾御拳頭握緊,整個人微晃了一下。
白郗堯上前了一步,「薄哥……」
薄瑾御抬起手,「……還查到什麼?」
「還……還有當年關欣月退婚出國並不是被逼迫,也沒有苦衷,而是聽到傳言你將會成為植物人,所以她自己退婚逃出國的。
在你昏迷不醒期間,是苒姐照顧的你,你們的婚約是老爺子定下的。」
白郗堯頓了頓,繼續說,「至於隱瞞捐腎這件事,是老爺子後來隱瞞的,至於為什麼,你應該也能猜到了,是因為在定下你們的婚事後,老爺子得知了你父親是因為去找苒姐的母親而出的車禍。
苒姐跟宮舒瀾長得像,老爺子就認出了苒姐是宮舒瀾的女兒,找不到宮舒瀾,老爺子將恨意全數轉移到了苒姐身上……」
白郗堯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不繼續說,接下來的事情薄瑾御都能想明白了。
所有人都知道剛開始薄老爺子很疼愛沈寧苒,後來沒有任何預兆的態度大變,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疼愛是因為沈寧苒救了薄瑾御的命,老爺子心懷感激,態度大變是因為宮舒瀾害死了薄明詹,老爺子恨屋及烏。
白郗堯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薄瑾御的心更沉幾分。
當年的薄瑾御聽到的根本不是這樣。
沒人告訴他沈寧苒給他捐了腎,老爺子只說沈寧苒照顧了昏迷幾個月的他,就挾恩圖報要嫁給他,並且用手段逼走了關欣月。
念及沈寧苒照顧他的好,於是老爺子也就同意了沈寧苒的要求,而關欣月因此難受出國。
聽啊,在那些沒得到證實的傳言裡,所有人都是好人,除了那個捐了腎,不計回報付出的女人卻被他們描述成了惡人。
薄瑾御當時根本不愛沈寧苒,所以他不在乎這些話是否真實,更不會去調查,後來聽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將聽到的當真了。
薄瑾御死死地凝視著紙上的每一個文字。
老天爺就像是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曾經痛恨的,折磨的,厭惡的女人,給了他一顆腎,救了他一條命。
薄瑾御豁然站起身,大步離開。
白郗堯心裡著急,連忙追了出去,「薄哥!薄哥!」
「郗堯叔叔。」
煜宸赫赫見薄瑾御風風火火地出去,沒叫住薄瑾御,就叫住了白郗堯。
「白少,出什麼事了?」沈寧苒也發覺了不對勁。
薄瑾御剛剛出去,連煜宸赫赫叫他,他都沒有理。
白郗堯愁容滿面,「苒姐,可能要出事了。」
薄家老宅。
老爺子昨天剛回到帝都,一回來就待在自己房間裡,誰都不見,急壞了周芷嵐。
薄瑾御帶著一身煞氣,直接大步朝樓上去。
「阿瑾?」周芷嵐坐在客廳一驚,「你……」
薄瑾御徑直上樓。
「阿瑾回來了啊……」薄明峻原本想叫薄瑾御一聲,就見薄瑾御面帶怒氣直接衝進了老爺子的房間。
薄明峻眯起眸子,看著那道背影,直覺告訴他,今晚怕是有大事發生。
「少爺,您回來啦。」張叔看到薄瑾御立刻高興地對正拿著毛筆寫字的老爺子道,「老爺,您前一秒還念叨著少爺,少爺就回來了。」
薄老爺子看了眼渾身上下散發著怒意的薄瑾御,抬了下下巴,不緊不慢地放下筆。
「看他這樣子就是來找我吵架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你先出去吧。」
張叔張了張嘴,最後只好閉上嘴走出去。
薄老爺子嘆了口氣,坐下,看著薄瑾御,「說吧,什麼事。」
薄瑾御把手裡的東西拍在桌子上。
老爺子擰眉掃了幾眼,眉心狠狠一跳。
這些東西他再清楚不過了。
「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沈寧苒告訴你的?」薄老爺子冷笑連連。
「連這點信用都沒有,她也不算什麼好人,現在你知道了,來找我,然後呢,她讓你來反抗我,以為這樣我就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嗎?」
薄瑾御垂眼,視線依舊落在那幾張紙上。
「果然,她什麼都不願意說,是答應了你隱瞞這件事。」
傻子。
那個傻子還在守著信用,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
她也不願意向他述說自己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因為她知道她如果說了,他會跟老爺子翻臉,為了他們祖孫之間能夠和睦一些,她什麼都沒說。
薄瑾御掀起滿是冰碴的眸子,「你能告訴我,沈寧苒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對她嗎?」
「你難道不知道,她的母親害死了你父親!」
「說來說去不還是只有這一個理由,除了這個,沈寧苒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找不出任何錯處,我說對嗎?」
老爺子沉默地沒有說話。
薄瑾御冷笑,「那看來她投胎到宮舒瀾的肚子裡,就是她唯一的錯了。」
薄老爺子眸光深沉,「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我做這些剛開始是因為恨她,也是因為你,你的妻子可以是關欣月,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允許是她,她是仇人的女兒。」
「所以你就任由我不明真相的厭惡她,折磨她,因為你知道只有這樣,我才不會愛上她,才會跟她分開。
不,哪怕我們不分開,把她折磨夠了,你也會想方設法的把她趕走,這是你對宮舒瀾的報復,全部加注在沈寧苒身上。」
「是又如何?你父親的死,我一天都忘不了,我也說過你是薄家未來的繼承人,女人不能成為你的阻礙,不能成為你的軟肋。
而你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沈寧苒,為了她,你一次次忤逆我,一次次做出格的事情,這裡的每一個理由都足以讓我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從你身邊弄走。」
薄瑾御握緊了拳,眸底一片深邃,「如果沒有沈寧苒,我已經死了。」
「因為她的母親,我的兒子已經死了。」
薄瑾御冷笑了一聲,「好,那你繼續恨她,我這條命是她救的,我薄瑾御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清,這顆腎也還她好了。」
「你做什麼?薄瑾御,你給我滾回來。」薄老爺子急了,怒髮衝冠地吼道。
他這個孫子他了解,那些瘋狂的事,他全做得出來。
薄瑾御覺得實在可笑,「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恨她,把這顆腎還她卻不願意了,爺爺,這對她公平嗎?」
「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道門,就別給我回來,你敢離開,就再不是薄氏未來的繼承人,你給我考慮仔細,一個女人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她只是一個女人嗎?」薄瑾御輕笑了一聲,「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爺爺,我們虧欠她太多了,就算拿我的命去還也不為過。
薄家的繼承人也不是非我不可,你還有薄明峻,還有薄丞,再不濟你給薄琦也行啊。」
說罷,薄瑾御毫不猶豫地離開。
「薄瑾御!薄瑾御!」薄老爺子猛咳了一聲,他摁著胸口彎下腰去,「好,你出去了這個家就沒有你的份了,薄家的一切我以後給任何人都不會再給你。」
薄瑾御依舊沒有停留。
薄明峻站著外面聽完了一切,他勾了勾唇,看著面無表情的薄瑾御,「何必呢?一個女人罷了。」
薄瑾御掃他一眼,「恭喜你如願以償。」
「這句恭喜我收下了,薄氏我也收下了。」
薄瑾御笑笑,「只要你吃得下,都是你的。」
就怕可悲的是哪怕薄瑾御拱手讓出,他們一家子也未必吃得下。
薄明峻的臉色變了變。
「阿瑾。」周芷嵐坐在輪椅上愁容滿面。
薄瑾御走過去,看著周芷嵐此刻連一個幫她推輪椅的人都沒有,可見薄明峻一家回老宅後,周芷嵐也並不好過。
薄瑾御利落地伸手扶住周芷嵐的輪椅。
「阿瑾,你跟你爺爺又吵什麼了?」
「我心裡有數,您不必操心,也不必勸,勸不了。」
周芷嵐無奈,「你推我去哪?」
「去個舒心點的地方。」
送周芷嵐上車,薄瑾御打電話給了周臣。
「幫我安排醫生,眼科醫生。」
「Boss,是沈小姐需要再檢查一下眼睛嗎?」
沉默幾秒,他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