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幾乎是得很直白了,像他和達武、布律納這樣的人如果想要接著即將爆發的革命出人頭地,就必須要迎合某些勢力,讓這些勢力慷慨解囊或者不遺餘力的支持他們。這樣才有出路。
如果找不准支持者,那恐怕就會變成沒頭的蒼蠅,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不,還會被指使得團團轉,最後要麼變成炮灰,要麼就是為人作嫁。
布律納自然是不願意落得這麼一個下場,所以他在苦苦的思索。達武稍有不同。他雖然是破落貴族出身,也見識過社會底層的苦難,但因為他比較會,在軍校里屬於優等生,所以他還有那麼一丟丟天真,並沒有完全意識到社會現實會有多殘酷。所以他現在雖然是傾向革命,但又沒有完全放棄幻想,並不是十分認同約書亞的分析,他多半還是認為波旁王朝還沒有完全落氣,還可以搶救一下,所以他有兒傾向於君主立憲派但又比君主立憲派稍微激進一。
「我認為暫時來看君主立憲是最好的辦法,對社會傷害又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不難看出達武是支持向拉法耶特那幫人靠攏了,這並不奇怪,畢竟現在拉法耶特在全法國都享有崇高的聲望,第三等級中相當數量的人都認為只有他能夠拯救法國帶領法國走出泥潭。如果現在路易十六就全權授予拉法耶特進行改革,那不定波旁王朝還能續命幾年,路易十六很有可能也不會被送上斷頭台,最糟糕的結局也就是被迫退位做個寓翁或者被軟禁一輩子。
問題是約書亞非常清楚,路易十六沒有這個魄力,歷史上他不是沒有機會的,但都被他猶猶豫豫的放走了。所以波旁王朝的垮台是不可避免的,歷史上路易十八復辟不也是這個結果麼。而且最關鍵的原因是拉法耶特這個人有問題。
約書亞雖然才見過拉法耶特一次,但是這兩個月在各種報紙上沒少關注拉法耶特,這位英雄的各種言論和主張匯總在一起,不難看出這個人並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革命導師,他的所有主張穿了只有一條全面學習美國的先進制度,一切以美國為師,將法國變成第二個美國就好了。
問題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不能拉法耶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至少可以他考慮得不多。看看後來的那個人權宣言基本上就是拷貝美國憲法,就知道拉法耶特受美國的影響有多深了。
學習美國的先進經驗也沒有錯,但一味照抄就有問題。而且這位拉法耶特侯爵最大的問題是一沒有識人之明,二容易盲目樂觀,稍微有成績就飄飄然,以為革命會很輕鬆,三他始終是個貴族,腦子裡環繞著忠君思想,不敢完全拋棄掉舊制度,始終只想當個補鍋匠。
拉法耶特沒有識人之明是很明顯的,首先他沒有意識到路易十六不是華盛頓,三級會議也不是大陸會議。華盛頓手中的權力完全來自於大陸會議,大陸會議不鳥他,他就是孤家寡人,所以華盛頓只能當個有名無實的總統,而不能自立為王。但路易十六不同,雖然這個胖子看上去優柔寡斷沒什麼決斷力,但他手裡的權力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他的許可三級會議都沒辦法召開。
很顯然,這兩者的權力是極不一樣的,而很顯然胖子路易十六雖然廢柴了,但他是極不願意放棄手中權力的,這從後來三級會議召開前的反覆,以及國民議會逼迫他承認憲法時的糾結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不到實在沒辦法萬不得已的時候路易十六是絕不會讓步的。
這也就導致了拉法耶特的悲哀,路易十六不可能讓他挖自家的牆角。所以後來能看到,一方面路易十六同拉法耶特虛與委蛇,另一方面是積極地聯絡外國和國內保守勢力準備翻盤,甚至在路易十六眼中拉法耶特就是個企圖奪取他權力的奸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樣的情況下,拉法耶特怎麼可能改革成功?
拉法耶特的沒有識人之明不光是表現在對路易十六的認知上,甚至表現在他對盟友的認知上:跟他混一起的主要盟友米拉波、拉默兄弟都不是什麼好鳥。尤其是米拉波,這就是個兩面三刀的笑面虎。當年一邊跟著拉法耶特倡導立憲,另一邊卻背地裡同路易十六勾勾搭搭,不斷地在路易十六面前拉法耶特的壞話,就是想取而代之。
拉默兄弟也差不多,一旦翅膀硬了,就不怎麼鳥拉法耶特了。
你看看君主立憲派內部都是一團亂麻,怎麼能夠成事?
再看拉法耶特第二個缺,這個人容易盲目樂觀,稍微有成績就飄飄然,根本意識不到革命的殘酷性。真以為革命就是請客吃飯過家家,只要他們幾個精英振臂一呼,一切問題就能夠解決。而實際上拉法耶特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精力去解決任何問題,飄著飄著就黯然下台了。再加上他腦子裡如花崗岩一樣的所謂忠君思想,一旦革命的進程同他的想法不一致,分分鐘就會變成而他所在的君主立憲派也差不多是這個鳥樣子,根本就不足以託付大事。
反正有了對拉法耶特一定的了解之後,約書亞是直接放棄了向這位英雄接近的想法,這麼「軟弱」的人還是離他越遠越好,這樣的人最多也就是一時的風光,幹不成什麼大事的。
而放棄拉法耶特就意味著放棄君主立憲派,他那個派系裡大部分人都是那個鳥樣:拉法耶特如此,米拉波如此,拉默兄弟也是如此,西哀士更是如此,最明顯的就是西哀士,看看霧月政變之後拿破崙是怎麼擺弄他的,簡直就是個笑話。
而現在達武竟然傾向於君主立憲派,這就讓約書亞感到可惜和為難了,怎麼改變達武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