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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父子決裂

作者:雲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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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07-29

    李晡懸弧之慶「主場」自然是他自己院中的晚宴,李曜只好在午間設宴,提前把兄弟二人說和的事情辦妥,以免晚宴時自己過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唐人宴會的形勢多種多樣,什麼宜春宴、曲江游宴、探春宴、裙幄宴、船宴、燒尾宴……五花八門,套路無數。李曜搞不清這許多花樣,乾脆一併交給趙穎兒等人打理,自己心安理得地做了甩手掌柜。

    離預定的開宴時間約莫還有一刻,大兄李暄便與今個的壽星李晡聯袂前來。李曜聞報,親自往院門相迎。

    李暄今日是做說和佬,自然搶先開言,笑呵呵地擺手讓李曜不必多禮:「自家兄弟,恁多禮數?……五郎啊,三郎的水引可備妥了?」

    所謂水引,是唐時稱呼,也叫湯餅,但其實並不是什麼餅,而是湯麵,也就是後世說的長壽麵。麵條在中國食品中最為綿長,壽日吃麵,表示延年益壽,是以但凡作壽,一定要吃壽麵,且壽麵要求其長三尺,每束須百根以上,盤成塔形,用紅綠鏤紙拉花罩上面作為壽禮,敬獻壽星。另外一個講究便是必備雙份,祝壽時置於壽案之上。可以說,吃壽麵是過生時最要緊的飲食。(註:吳玉貴先生《中國風俗通史》6,隋唐五代卷,第一章「飲食風俗」內有詳論。)

    李曜笑著道:「哪裡能缺了此物?三兄懸弧之慶,小弟便是再窮,也不能連份水引也備不齊呀……大兄、三兄,請!」

    李晡聽他說窮,頓時想起李克恭所賞賜的那萬貫之財,就算被李曜「亂花」了大半,現在也該還有三千多貫,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五郎若說窮困,為兄只合上街賣菜了。」

    李曜心中鄙夷,面上卻是大笑:「三兄說笑了,莫非要去賣黃金羊腿?」

    「三郎總愛胡說。」李暄生怕此時二人便吵將起來,今日之謀不得而成,立刻出言阻止李晡,道:「吾家豈有窮人?五郎也莫要說笑,你三兄此言,想是指賣才與帝王家罷了……來來來,我等權且入席就座則個。」

    唐時即便會餐,乃行分食制,並不同與後來一家人圍著桌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而是各有食案,分別放置各類菜餚。分食制本是先進而衛生的用餐制度,可惜後來中國數次被夷狄反據,分食制便沒落了下來,而西方原本落後的國家因為東土文明的影響,反而進化到了分食制,其中種種,實為人所痛惜。

    李曜三兄弟分而就座,李曜親自將壽麵端到李晡面前,說了幾句恭賀的客氣話,李晡早有所謀,也沒找什麼茬,痛痛快快吃了一些——這東西主要是個意思,倒是不必吃完。

    然後便開始閒談,左右不過揀些趣事說來,活躍氣氛而已。

    不多時,張氏便送了菜食過來,由趙穎兒分別以食盤就之,送與三位郎君享用。

    這分食制的菜式,大伙兒拿到的都是一樣,只是被分作三分而已。李曜不吃肚腸類的食物,那羊腸湯等兩三樣,被他放在食案最邊上。

    李晡與李暄對望一眼,卻是不約而同的將那羊腸湯端起來,放在面前輕輕一嗅,果然有些苦味,不禁都露出了一絲笑來,各自喝了三口。

    三口羊腸湯下肚,李晡的心情似乎變得極好,笑嘻嘻地跟李曜打趣,也決口不提過去二人之間的齟齬,只是交口稱讚李曜對李家所立大功。

    而李暄又在一旁說些潤場的話,一時間氣氛大好,連李曜自己都覺得,莫非李晡這小子真的打算跟哥握手言和?這沒道理啊……一個人的胸襟,豈是一天兩天就能突然變大無數倍的?

    唐人好酒,雖是家宴,也必然要飲酒,好在李曜喝酒的本事著實不差——差了也幹不了供銷處長——此番喝的是河東葡萄酒。葡萄酒本是西域之物,唐初西域絲綢之路打開,葡萄酒的釀造方法也因而傳入中土,河東又有許多原本西域之部族內遷安居,釀造的葡萄酒十分美味,乃是一絕。

    李曜對唐時的白酒——也就是所謂清酒、濁酒——是沒有興趣的,而黃酒也遠不及後世香醇,因此獨愛葡萄酒。他甚至偶爾會想,在唐朝飲酒,也就只有這葡萄美酒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小資情調」了。

    以唐酒的度數而言,李曜喝來就如同喝飲料,比後世啤酒的度數還有不如,因此他喝起酒來,那是格外豪爽。李暄與李晡兩兄弟心中有事,更要借喝酒來掩蓋,自然也是來者不拒,於是很快便已酒過三巡。

    李曜正欲再次舉杯,忽然見到李晡臉色一變,面現痛苦之色,捂著肚子捲成一團。當下一怔,杯停空中,問道:「三兄這是怎的?」

    李暄卻比他更急切,連忙搶步上前,扶住李晡,驚問:「三郎?三郎,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李晡臉上肌肉一抽搐,痛苦不堪地道:「腹痛……腹痛如絞……這,這酒菜,有,有古怪!」

    此言一出,李曜也驚立起來,走過去道:「酒菜怎會有古怪?某與大兄為何無事……」

    話未落音,卻見李暄也忽然捧腹摔倒,口中荷荷有聲,掙扎道:「有毒,酒菜有毒……」說著艱難地轉過身,對他和李晡帶來,正在門口侍立一旁的丫鬟家僕道:「快,快請阿郎!」

    門口那些下人見了,早已慌作一團,去的去找李衎,來的來扶二位郎君。

    李曜就算對這兩位兄長毫無好感,此時也不得不來查探他們的傷勢。再說,李曜雖然不喜李晡,但對李暄其實並沒多少惡意,並不會覺得他們死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驚喜。

    哪知道這兩人卻根本扶不穩,只是疼在滿身冷汗,在地上不斷打滾。

    李晡忽然忍住疼,一指李曜鼻尖,嘶吼道:「五郎!某與你就算有再大的齟齬,畢竟兄弟一場,你怎能下此毒手,欲置我於死地!」

    李曜驚怒交加:「我何曾下毒了!」

    李晡猛地擦去冷汗,嘶聲道:「如今你還解釋什麼?某與大兄一死,你便是獨子!你,你狼子野心,就算某與你不和,你要殺我,我認了!可大兄對你莫非不公正了?兄友而弟不恭……好,好你個正人君子,仁人善士!」

    李曜又驚又怒,剛要反駁,便聽見外面一陣喧譁,似乎還有李衎的聲音,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這時候李暄也忍住疼,一臉痛惜地指著李曜:「五郎,五郎!某憐你為幼弟,怕你受三郎欺負,這才來勸你二人和解,你卻喪盡天良,居然連某也不放過,這……這毒,該是斷腸草吧?哈,哈哈,斷腸草,斷腸草!兄弟不睦,以弟殺兄,某……某痛如腸斷!」

    便在此時,李衎猛地沖了進來,一見房中情形,又急又怒:「五郎!你設的好宴!」

    李曜一見,心中反而靜了下來,不是無所謂的靜,而是強行逼著自己冷靜的靜。最近幾日的事情,猶如放電影一般在他腦中播放:李晡陷害不成,李暄代為說和,李衎命自己設宴,李暄兄弟欣然赴宴……

    李曜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李衎便已經看過了李暄兄弟的模樣,大罵道:「五……李曜!你這孽子!某本為憐你,才為你兄弟三人和解創造機會,誰知道你竟然能幹出這等殺兄之事!你,你是不是打算殺了他們之後,再殺了某這個耶耶,好獨霸某這家業!你,你還有半點人性嗎!」

    李曜深吸一口氣,道:「耶耶諸事不問,便要先定下兒的罪來不成?」

    「問?某還有什麼要問!」李衎怒目直視李曜的雙眼:「你大兄三兄都已這般模樣,你難道還要否認不成?」

    李曜面色平靜:「兒根本沒有毒害二位兄長的意思……張氏何在?」

    張氏見李晡和李暄接連倒地,又聽聞兩位郎君說酒菜有毒,早已唬得魂不附體,這時一聽李曜叫喚,嚇得一下就跪到地上。

    可還沒等得及說話喊冤,李衎那邊已然大罵:「孽子!做甚姿態!若非你指使,張氏豈敢下毒!此刻你還欲諉過他人不成!」

    張氏一聽自己的罪名也定了,顧不得害怕李衎的威勢,慌忙道:「奴家沒有,沒有下毒啊!阿郎明鑑,奴家哪有這般大膽……」

    「孽子!竟是親手下毒不成!你,你真是喪心病狂!某今日便打死你個孽畜!」說著,眼色通紅地站起來。

    李曜心中忿怒,卻知道此時不是衝突的時候,正要說話,外頭卻有一聲音慌慌張張大喊:「阿郎!五郎君!太原王氏王秦郎君前來拜訪五郎君!」


    李曜愕然一愣,李衎一聽太原王氏,心中本也吃了一驚,可立即被悲憤占據了上風,怒吼:「什麼太原王氏!什麼王秦郎君!某家中沒有李曜這一號人!叫他走!」

    那報訊之人卻仍是慌慌張張沖了進來,急切萬分道:「可是不光是王郎君!來的還有劉明府!說是奉節帥王府和刺史府之命,來請五郎君至刺史府一敘的!」

    李衎面色連變,喝問道:「劉明府?」

    李曜這才看清那報訊之人,卻是自家門子。那門子見李暄、李晡兩兄弟在地上疼得直滾,正嚇了一跳,聽李衎問起,忙道:「是啊,是啊,阿郎,劉明府親自來了!」

    明府,乃是對縣令的尊稱,劉明府就是代州縣令了。代州並非大城,代州城中除了代州刺史之外,還有一名主官,便是代州縣令,所轄之地基本上也就是這個代州城。

    李衎怒視李曜,忽然冷笑一聲:「某卻是小瞧你了,設計得如此之准,這邊方將出事,那邊太原王氏和代州縣令便同時來搭救你了,哼哼,果然有能耐得很!不過你卻莫要忘了,這是某家宅邸,某不欲相見,他們也進來不得!……十三,給某掛出避客牌!今日某家……不——見——客!」

    李曜心中一沉,他雖然不知道王秦此來作甚,但想到王弘臨死前的話,直覺認為王秦定然是在家中有了不好解決的麻煩,這才來找自己,可問題是自己眼下出了這麼一檔子莫名其妙的事,只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如何幫得上他?

    意外的是,李衎這麼說了,那名叫做十三的門子卻仍然不走,反而差點沒哭出來:「可是阿郎,那王郎君好大排場,不光是帶了奴僕數十人,仿佛……仿佛還有兵丁隨行!其中有一人,身高八尺,殺氣凜凜,仆……仆以為若是不開門迎客,這,這些人只怕能闖門而入啊!阿郎!阿郎三思啊!」

    李衎也是大驚,急急上前兩步,抓住十三的手:「你道怎的!還有兵丁?!」

    那十三一臉驚惶:「是啊,是啊,而且……而且那兵丁好像……」

    「好像什麼!」李衎又急又怒。

    「那些兵丁全身黑衣黑甲,全是騎軍,看著……看著好像是節帥麾下精銳義兒軍……黑鴉軍!」十三說得嘴都有點發抖了。

    李衎大驚失色:「黑鴉義兒軍!某家又不是要謀反,怎的連黑鴉軍都動了!」然後又覺得不對,驚疑不定:「黑鴉義兒軍常駐太原,怎會突然來代州?」

    他頓時一臉驚疑地李曜望來,李曜卻也莫名其妙,他跟黑鴉軍哪有半毛錢關係?穿越這麼久,連這支傳說中擋者披靡的李克用牙軍半根人毛都沒見過呢!

    父子二人都是一頭霧水,又同時不知今日是禍是福,正相顧無言,忽然外間又是一陣喧譁,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好個壯士!存孝吾兄曾言李五郎身邊有一壯士,望之乃有虎羆之勇,便是你吧?」

    只聽得一個瓮聲瓮氣地聲音回話道:「俺家郎君正有麻煩,你們不要添亂,不然俺是要動棍子的,那就不像剛才這一下了。」

    那洪亮的聲音哈哈一笑:「壯士果然虎膽,可知某是何人,竟敢放此大言?」

    那瓮聲瓮氣的聲音自然只有憨娃兒了,他依舊毫不畏懼,大大咧咧道:「管你是誰,只須是擾了我家郎君,俺都是要一棒打殺的。」

    那聲音不僅不怒,反而笑得越發大聲了:「好好好,是個好漢!——某家李嗣昭,自藝成起,從軍數載,河東十萬大軍之中,敢與某這般說話的,你是第三個!」

    憨娃兒不僅不喜,反而道:「你在俺見過的人里,卻只好排個第四。」

    李嗣昭似乎一愣,然後笑道:「這倒怪了,你見過存孝吾兄,他是勝得過某的,這算一個,可你還見過誰比某厲害?莫非你還見過嗣源吾弟?怎的沒聽他說起?」

    憨娃兒道:「俺沒見過什麼是圓是方,俺說的這三人,一個是俺家郎君的師父,一個是俺家郎君,再一個是在太原給事帳中府見過的那個耍槍瘦子。」

    李嗣昭道:「你說的那耍槍瘦子,必是存孝吾兄,他乃天下神勇,某實不及。他也曾提到過你,說你有生裂虎豹之力,只是卻是沒說起你家郎君如何……你嘛,某已見了,確實不凡,然則你家郎君莫非比你還要了得?」

    憨娃兒毫不猶豫:「那是自然,俺的這幾手把式,都是俺家郎君學剩了的,俺遇到學不會的,還要等著請教俺家郎君哩!」

    李嗣昭很是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憨娃兒果斷地道:「自然當真,俺憨……俺朱八戒從不撒謊。」這夯小子居然也知道對面這人是個人物,不肯說自己的小名,以免弱了名頭,故而把李曜賜給他的大名亮了出來。幸好李嗣昭不知道「豬八戒」的鼎鼎大名,否則怕不要被震得摔一跟頭。

    這時候另一個聲音輕咳一聲:「李將軍,正事要緊。」

    這個聲音的主人或許年紀甚輕,說話之際雖然已經故意壓低了聲音,可仍然有些尖細了一些,仿佛還未變聲的童子似的。

    李嗣昭卻偏偏對這少年的話頗為重視,當下便道:「朱……老弟,某此來是有喜事告之你家郎君,你快喚你家郎君出來。」

    哪知道憨娃兒卻道:「你帶著兵衝進來找俺家郎君,還說是有喜事,當俺憨……當俺朱八戒沒長腦子麼?要不是王秦郎君在此,俺都懶得跟你說話。」

    李曜在裡頭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都漲紅了,一是因為憨娃兒剛才吹噓他吹噓得過甚,二是這夯貨本來就跟沒長腦子差不離了,偏偏還冒出這麼一句來,簡直連他李五郎的臉都跟著丟了。

    李曜剛要喝令憨娃兒讓行,卻聽見憨娃兒繼續道:「王郎君,俺是個呆人,不會說話,說錯了你不要怪俺。」

    王秦微微帶笑,說道:「朱小兄性情耿直,某深知之,豈有怪罪之理?」

    憨娃兒就道:「俺家郎君待你極好,那五千貫錢,俺吃肉都能吃幾十年了,你耶耶過世,俺家郎君二話不說就給他買下了那陰沉木棺,回來之後還為這件事被三郎君罵了……他這般對你,你卻帶著兵來,俺是蠢人,不知道這卻是作何道理,請王郎君教我。」

    王秦一下子臉色都漲紅了,這憨娃兒一口一個自己是蠢人,要請教自己,可自己若真是這般做的,那便只有當眾抹脖子以謝天下才足以贖罪了。

    她連忙解釋道:「朱小兄誤會了,此來的確是喜事,只是事關軍旅,才有李將軍隨行。哦不,此事李將軍才是正主,某是隨行,某是隨行……朱小兄,你家郎君此刻安好?」

    憨娃兒還欲再說,李曜在裡頭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是燕然兄弟嗎?某這裡正出了一檔子麻煩事,要請你妙手回春!」

    王秦一聽,一顆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暗道:「不好,他說要我妙手回春,只怕已然中了毒了!就是不知道我預先配下的解毒之藥是否對症,萬一不對症可就麻煩了!李正陽與我家實有大恩厚德,若叫他毒發死與我眼前,今後我有何面目去見耶耶?」

    她心中大急,慌忙道:「正陽兄怎的,可是中毒了?兄長無須驚慌,某帶了解毒之藥!」

    王秦此言一出,房中諸人都是一怔。

    李曜心中大奇:「他家是學醫的,又不是學易的,難道還能未卜先知不成?居然還帶了解毒的藥!不過他的易學好像還不是很到家,中毒的可不是我啊……」

    李衎則一怔之下立刻大怒:「這孽畜還說自己未曾下毒,他根本就連自己的退路都準備好了!這分明就是擔心自己也意外中毒,才備下的解藥,如此居心,如何瞞得過某去!該死,孽畜該死!」

    他既然有了這般成見,當下便是冷笑:「好個孽畜,好個未曾下毒!如今救兵也搬來了,解毒藥也準備好了,當真是策劃周全。我李衎養了你十七年,從來只當你寬厚仁孝,哪知道卻是這般貌似忠良、心如蛇蠍!」

    李曜的脾氣本來就不是那個真李曜那麼好,連著被他罵作「孽子」、「孽畜」,此時也忍不住怒了:「你們父子三人都是這般莫名其妙,好似我多看得上你這些家業似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就這點家當,我李正陽還真不看在眼裡!我心中志向,爾等燕雀之輩,只怕連想都不敢去想!」

    李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見這種話,尤其是這句話還是從李曜這個從來就唯唯諾諾的庶子口中說出,一時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曜:「你,你,好,好……孽畜,孽畜!」

    李曜最受不了這句話:「別以為你是我老子就可以不問青紅皂白只管罵得高興!孽畜?我若是畜生,你這個『畜生他爹』很光榮麼!我李曜做事,自問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良心!我若真要對付誰,多得是光明正大的本事,何須用下毒這等下三濫的伎倆!」

    這時候王笉已然搶進門來,急急道:「你中了毒怎麼還說這麼多話?……呃?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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