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如您所願

    半個小時之後。

    鮑勃思遍體鱗傷的被解救了出來。被警察護送回宇航局之後，他的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

    艾麗莎連忙走上前來：「哎呀，疼不疼。總指揮，那些暴民遲早要受到懲處的。他們沒有打傷您吧？」

    鮑勃思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艾麗莎又說：「您別生氣了……那些暴民，我們想辦法找出領頭的。」

    鮑勃思皺了皺眉：「咱這種名聲，挨兩頓打又怕什麼？當然，記住那幾個帶頭的，那幾個帶頭的是俄國人，對了，還有一個法蘭西人。他們是帶頭的，想辦法把他們送進監獄裡去，我要讓他們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是，我們會去辦的！」

    艾麗莎心想，陪你冒險我可不敢，但背後整人這種事情我是在行的。

    接著，鮑勃思又說：「那些暴民倒是不足為慮……」

    頓了頓，鮑勃思語氣有些寒冷的到：「張教授他們，已經走了嗎？」

    「走了！」

    「該死！」

    鮑勃思咬牙切齒的罵咧一聲，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抓緊了。

    自己對於米國來說最有價值的價值，被砍了一半了！

    如果自己不能讓米國的航天技術領先全球五十年的話，那麼我也就是個廢人了。當然。在一般情況下而言，鮑勃思這種科學家是無價之寶，放哪個國家那都是香餑餑。別說什麼給你一億美金的年薪了，十億都行！

    但是現在不一樣。目前這個局勢來看的話，收攏鮑勃思，甚至整個團隊，是要付出相當巨大的代價和風險的。

    因為鮑勃思在全球的名聲都是臭大街的，甚至已經到達了他不敢出現在全球任何一個公共場所的地步。這種級別的臭名聲之下，哪個國家想要接納鮑勃思那都得掂量掂量。

    甚至現在法蘭西都要求開除他國籍了。法蘭西更是有投票活動，標題就是——我們雖然爛，但卻不是糞坑，不是誰都可以是法蘭西人！

    這種情況之下，鮑勃思甚至連法蘭西都不敢回了。

    那麼，米國想要接收鮑勃思，首先要考慮的代價是輿論的問題。你看，法蘭西都說自己不是茅坑了。你接了他……那你……那你確實是個自由國度。

    這些輿論的風險，就是花很多錢，用將近半年的時間進行過度才能洗刷。而這，就是代價。

    而鮑勃思還帶領了四個國家的科學家，同時背叛。這裡邊，又有了另一個代價……

    付出這麼巨大代價的情況下，鮑勃思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值不值這個價。要是不值這個價，自己後半生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現在，華夏張教授回國。至少讓自己的價值折損了百分之三十！

    深吸一口氣，鮑勃思眼裡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收拾東西，先將聯合宇航局的所有資料，數據，材料，全部帶走。帶不走的，全部銷毀！」

    「啊？銷毀！？」

    艾麗莎嚇得打了個哆嗦。全部銷毀？

    那你這真的是要做人類公敵了啊！

    鮑勃思一邊給自己的胸膛上貼膏藥，眼神冷漠的說：

    「我們最大的價值，就是獨特。就是所有的技術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沒有第二個……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如果給聯合宇航局還留下數據和資料，那麼五個國家派人一接手，大不了研究幾年的材料，照樣能復刻出一個我們！」

    「那時候，我們就不值錢了……」

    艾麗莎驚恐的說：「可是總指揮，如果銷毀了資料的話。那除了米國，全球都要憤怒的。這是全人類最巔峰的航天學結晶的知識和數據材料了。這是十五年來積累下來的一切，全部銷毀……」

    「不，你說錯了，還有很多很多的資料是在我的腦海之中……」

    鮑勃思獰笑一聲：「這是全人類十五年來的航天學經驗、知識、數據的結晶。而一部分在我腦子裡，一部分在聯合宇航局之中。我要讓外在的全部消失，那麼這世界，便將由我掌控！」

    艾麗莎有些震撼：「您……您就不怕，不怕惹禍上身嘛？」

    「哈哈哈哈！你根本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鮑勃思冷聲道：「這一次之後，人類不可能再共享數據的合作了。不會在合作了，就代表著，從此之後就是各國與各國之間，競爭關係，自己開發自己的並且保密。而一旦自己去研發的話，以全球任何一個發達國家的實力，都需要花費五十到八十年的時間，才能追趕上我的技術！」

    我雖然不可以為這個世界做貢獻。但我卻可以拖累全球上百年的後腿！

    這，就是我的價值！

    這些知識的結晶和產物，和他鮑勃思有關係嘛？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些東西，是全球五大國家，通力合作十五年來，由成千上萬的現在還活著的，或者是曾今為了這個項目而犧牲的科學家們的共同的結晶！

    鮑勃思擔任總指揮，卻是利用自己的職權，剝奪了所有人的共同產物為己用。而如今，更是帶領這些東西賣身！

    但是你卻不可否認，他真的是全球航天領域最牛逼的一個人。這點，你不能否認。

    當然，同時你也不能否認，你哪怕換條狗擔任他那個位置十五年。那條狗也能成為全球最牛逼的航天學家……

    「……」

    與此同時。

    華夏，京城機場。

    一架從德意志而來的飛機緩緩的降落在了停機坪上。

    一條寬敞無比的紅毯，從飛機的階梯，一直鋪設到了候機廳門口。

    華夏『火星營救計劃』總指揮，天文局張海清教授一席盛裝，帶領數百個參與這個工程計劃的人員，以及華夏科學界的泰斗們，早已經等候多時。

    前段時間，張海清曾在這裡送機。

    而今天，來這裡接機。

    明明沒過多久，可他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片刻後，飛機的艙門打開。一直在德意志的聯合宇航局之中工作了十五年的張建立教授，出現在了階梯上，環首四顧全是中文，深吸一口祖國的空氣。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

    「張教授！」

    下方，一個同樣頭髮花白的老人，快步上前。張建立認出來了，這是當年自己的同事。

    「張教授！」

    他也這麼喊了一聲。

    兩人哈哈大笑。

    張建立在學生的攙扶下走下了飛機，與張海清握手：「一別十五年，十五年來我得時刻盯著他們，防止他們亂搞或者隱瞞什麼。一直沒有機會回國，只一眼，我看見了好大的變化！」

    張海清也有些感慨：「是，十五年來，變化很多。」

    張建立走在紅毯上，指著機場外的大廈說：「十五年前從這裡走的時候，那些還是荒野。沒想到現在已經高樓林立。」

    「對啊，可堵了。現在，咱已經修到十環了！」

    「十環了……那咱火星營救計劃的指揮部，在幾環啊？」

    「二環，哈哈哈，二環。」

    「噢喲，那可堵了。」

    「哈哈哈，張老師，請！」

    「不，您是老師。您請。」

    張海清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往後退了幾步。

    下一刻，身後數百人，忽然齊齊對著張建立鞠躬。

    『嘩嘩嘩——』數百人，整齊劃一。哪怕其中有很多頭髮花白的人，可此時這一鞠躬，卻是如此的有力！

    張建立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啊，你們這是做什麼……」

    張海清朗聲說道：

    「張教授在外奔波十五年，為華夏航天業提供難以想像的巨量數據，資料，以及科學財富。今日回歸，祖國，歡迎您！」

    「華夏，已然決定，自己開創登陸火星往返技術。已經組建火星營救計劃，在這個計劃之中，我們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與困境，一切從頭開始，自己造，自己研發。自己生產，自己完成！我輩，任重道遠，我在此誠邀張建立教授，擔任此次計劃總指揮！」

    張建立愕然的看著張海清，沉默了許久，搖搖頭說：

    「我只擔任技術顧問，依然是你擔任總指揮，我服從你的領導！」

    「張教授……」

    「張總指揮！你不要推辭了，從今天起，我服從你的領導，我們共同攜手，讓華夏航天事業徹底跑到前列，成為世界航天業領頭羊！」

    張海清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張建立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是笑著推搡他上車。

    上到車上之後，張海清這才小聲道：「您糊塗啊。我們留守國內的，必然是沒有您這麼先進的技術。我擔任總指揮，是如履薄冰……之前擔任，是因為之前沒有想到聯合宇航局會這麼快的瓦解掉，您……」

    張建立笑了笑：「你對著的。」

    「您現在回來了，我若是再不讓賢，我的壓力真的會……」

    張建立看著窗外的街景，語氣幽幽的笑著道：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處理雜物，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開會，去負責全局調度。我這次回來，只有兩件事情。」

    「哪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將我畢生所學，以及在聯合宇航局的十五年裡學習到的所有先進經驗，知識與數據，傾囊傳授出去。我就是一個孢子，我要做的不是自己有所建樹，而是將種子撒出去，出現更多的我！」

    張建立眼神縹緲的看著立交橋下的高樓大廈：「第二件事，希望我能看見華夏航天領先全球的那一天。」

    張海清感覺到了一絲氣氛不對勁，連忙問道：「您怎麼了……」

    「我今年八十二了。」

    「您還年輕，還能……」

    「我去年身體不舒服，在柏林的醫院裡查出了肝癌。」

    說著，張建立回頭笑呵呵的看著張海清：「晚期。」

    「啊！」

    張海清震撼的看著眼前的老人，這一瞬，四目相對，竟無語凝噎。

    張建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我會儘量活的時間久一些，多帶些人才出來。當然，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會努力多活一些時日的。」

    「張老師，你……」

    「你要為我保密。這件事情我學生都不知道。你一定要為我保密。我不想提前退休去醫院裡療養，我也不想讓你們所有人帶有色眼鏡看我，什麼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死我這個老傢伙。你不要讓我留有遺憾，我死之前，腦子裡不能存任何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知識，這些，是十五年的時間換來的！」

    張海清的拳頭緩緩攥緊：「向您學習。向您致敬！」

    「言重了。」

    然後兩人相繼沉默。

    一個看著窗外發呆，眼神欣喜。

    一個看著他發呆，眼神沉重，一時間心思複雜。

    許久。

    張建立笑著打破了僵局：「我看了一下，跟在你身後的那些孩子們，除了個別幾個教授。年輕人居多呀。」

    張海清說：「對，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華夏宇航局裡現在百分之九十五都是三十五歲以下的高材生，他們比我們能幹。而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就是仗著經驗多！」

    「好事。我在德意志的這些年裡，來來往往的科學家，都是六十歲往上走了。很難看見這麼多的年輕人，就算有，也是學生的身份。但是你看咱這裡，三十歲的就已經獨當一面了，多的是這樣的年輕人！」

    張建立感慨道：「好事，好事啊。這說明咱們後繼有人，而西方垂垂遲暮。未來的世界一定是他們的。」

    張海清笑著說：「那可不。說起來啊，今天酒泉剛好要發射衛星，長征二十號a改運載火箭。二十號a改，是前年籌備建設的，其中許多的數據正是借鑑於您從德意志傳回的資料。而這麼一艘國之重器，您知道往那兒打？」

    「火星？」

    「對咯。那您知道總指揮是誰？」

    「誰啊？」

    「您還記得您以前的一個叫劉國利的學生嘛？」

    「啊？小劉？居然是小劉啊？他可以啊……」

    「不。是小劉的學生。今年三十二歲，10後生人，叫王登峰。國防大學畢業，導師，正式您的學生劉國利！」

    張建立駭然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刻，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沒有想到。

    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一顆往火星打的運載火箭，三年前才籌備建造的長征二十號a改大型運載火箭。負責發射的總指揮，居然只有三十二歲！

    居然是自己學生的學生！

    沉默！

    震撼！

    許久，張建立不由得眼眶忽然紅了起來，他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淚水，欣喜若狂的大笑著喊：

    「鮮衣怒馬少年時！鮮衣怒馬少年時啊！哈哈哈。這盛世！！」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看著彼此齊聲笑道：

    「如您所願！」

    「……」